007

昨晚全城大搜查的动静闹得太大，早上在大堂吃早餐，全都是议论的。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宵禁之后，中央城区特遣部治安官，在宅邸被刺，现场是密室，到现在还没查到嫌疑人线索呢。”
　　
　　“昨晚去赴宴的都不可携带武器，死亡原因是什么呀？”
　　
　　“不知道，没有公布出来，听说女王很震怒，委派了安全局负责案子，大家不要乱议论，谁知道客栈里有没有他们情报处的便衣，随便安个罪名，咱们别想参加今天的考核了。”
　　
　　大家立刻换了话题，考核虽然还早，客栈里已经有一批早起的出发了。
　　
　　姜糖还在吃早饭，小米粥加一个玉米面的馒头，还有一碟萝卜干，让她怀念起渔村的小鱼干。
　　
　　五十七区的小渔村，没什么矿产、资源，峡海险恶，离帝都太远，海产品不易运输，连捕鱼船都不会去的边陲，皇家特遣队去那里调查什么？
　　
　　她本想从章鱼先生的记忆殿堂里寻找答案，可这位单兵之王的意志力太可怕，哪怕狂化状态，她用了半个月时间，也只撬开了一扇记忆大门。
　　
　　昨晚告诉章鱼先生虎子哥失踪，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去查？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姜糖抬头看了眼，问询的是住店客人，前来帝都参加安抚师考核的准考生，瓜子脸、单眼皮、鼻翼几颗小雀斑，可爱型的，是昨晚她这一层为数不多几位没出声抗议的住客。
　　
　　姜糖点点头，女孩放下餐盘，坐在她右手边的位置，介绍道：“我叫苪茵陈，二十三区的。”
　　
　　二十三区矿产丰富，那里的居民工作机会多，生活相对来说还不错，姜糖脖子上的黑色链子，便是二十三区的管控矿产。
　　
　　她道：“我叫姜糖，五十七区的。”
　　
　　五十七区？苪茵陈说：“好远呀，来帝都顺利的话，都需要四天左右吧？”
　　
　　看来她对各个区的方位还挺熟，姜糖再次点点头。
　　
　　苪茵陈看姜糖穿着太随意，青灰色的常服、黑色系绳款战地靴，简单的马尾，甚至连扎头发的皮筋，都是最普通的黑色单圈款，和自己这一身专门定做的深蓝色裙装、坡跟高筒靴的搭配没法比价格。
　　
　　但是对方穿的廉价，气质却出奇的吸引人。
　　
　　“你穿成这样去考核很吃亏的。”
　　
　　苪茵陈提醒，“如果没给考核官一个好印象，有可能会被分配到前线特遣队，那可就惨了，我可不想跟队去高危区。”
　　
　　姜糖看了看自己的着装，这是麦婶花了五个帝国币，帮她买布料做好的衣服，她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考核按照能力划分等级，和衣服又没有关系。
　　
　　至于分配工作，她并不需要那些好岗位，前线特遣队才是她的目标。
　　
　　……
　　
　　苪茵陈太过热情，姜糖只得和她结伴来到帝国学院，从学院宏伟的大门到考核处，一路都有穿着深灰色学院制服的毕业生。
　　
　　他们身材高挑、最低身高都超过一米八了，兽类基因下，人人五官深邃，三五个一起，打量沿途的准安抚师们，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
　　
　　姜糖不太喜欢这一路的注视。
　　
　　但苪茵陈很习惯，偶尔和样貌俊秀的帝国学院毕业生目光交集，还会羞涩的低下头。
　　
　　她小声跟姜糖介绍，“帝国学院的单兵学院、信息学院、科研学院都是每年招生一次，只有我们安抚师太过稀少，才三年考核招生一次，最需要我们安抚师的，便是单兵学院，我们沿途看到的这些学长，绝大部分是单兵学院的，所以，赶上我们考核的这一届学长，都会觉得很幸运哦。”
　　
　　“学院制服上别着家族徽章的那些，便是贵族了，你要记好他们的长相，等考核结束会有一次庆祝宴，他们会邀请心仪的安抚师当自己的舞伴，这是我们安抚师们最重要的机会之一，你一定要抓住。”
　　
　　“谢谢。”姜糖问道：“你了解的很详细。”
　　
　　苪茵陈说：“来参加考核的哪个不做足功课呀，一枚帝国币便能从旅馆，买到一份详细的考核攻略，我听到客栈老板娘抱怨，说全客栈就你没买。”
　　
　　姜糖说：“入住的时候老板娘跟我推销过，我嫌浪费钱没买。”
　　
　　苪茵陈想，姜糖长这样好看，可惜是个没脑子的花瓶，以后要吃大亏。
　　
　　她想起自己来搭讪最想问的问题，“对了，昨晚搜查你房间的，是那位新贵沈银元沈队长吧？”
　　
　　姜糖脸上表现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是吗，我没有跟他交谈过，不知道呢。”
　　
　　“哎，你来帝都，怎么一点都不做功课呀？”
　　
　　苪茵陈心里可惜，那位可是陛下看中的人，家里有爵位继承，很大可能会成为未来王储候选人之一呢。
　　
　　她又问道：“那沈队长搜查房间的时候，绅士吗？”
　　
　　姜糖想到昨晚，那位单兵之王的手，在浴缸里停留了至少有五秒钟，他不可能没摸到缸底的衣服和短刃。
　　
　　她垂了眼皮，说：“我接触的贵族单兵只有他一个，对比不出来他那样的算不算绅士。”
　　
　　……
　　
　　帝国一共有六十个区，以帝都为中心，越靠近帝都的排号越靠前，越偏远的排号越靠后。
　　
　　区域之间也有鄙视链，每八个区域的考生分为一列，一共八队。
　　
　　第一列队是1-8区，这几个区域离帝都最近，排队的大半都是贵族子女和家境优渥的子女，很多相互之间都认识，三五个一起低声交谈，好奇打量她们眼中、那些出生低微的其他区域考生。
　　
　　苪茵陈在第三队，17-24区之间的距离较远，互相之间不认识，但家庭条件旗鼓相当，气氛很融洽，那些女孩们自我介绍后，很快便聊到一起。
　　
　　越往后队伍的聊天声越小，第六、第七排列的队伍，更是鸦雀无声，大家来自偏远区域，通过安抚师的考核，才是一家能生存下去的出路，每个人压力都大，没有心思聊天。
　　
　　姜糖所在的五十七区，是帝国边陲偏远、物资匮乏的区域，排在第八列队，她的队伍仅有两人。
　　
　　她队伍里的同学身材高挑，不输单兵学院里的女学员，同样扎着马尾，一身普通的灰色常服，神情倨傲，是昨晚客栈搜查时，抗议声最大的住客。
　　
　　姜糖主动道：“你好，我是五十七区的姜糖。”
　　
　　女孩比姜糖要高半个头，她的实力明明能进单兵学院，家人却苦苦哀求，要她参加安抚师的考核。
　　
　　她淡漠道：“五十八区，蓝闵。”
　　
　　五十八区也是边陲，和沙漠接壤，黄土连天，又没有矿产，能出一个安抚师，那是全家人最大的希望。
　　
　　她们两个人的列队，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排在姜糖身后的蓝闵不习惯这些目光，跟姜糖协商，“能不能跟你换个位置，让我先进去考？”
　　
　　不管先考后考，结果都是等所有准考生考完一起出。
　　
　　姜糖看出她不喜欢被观察打量，让她排在前面，“可以呀。”
　　
　　“谢谢。”蓝闵冲她点点头。
　　
　　半个多小时后，蓝闵脸色发白的从考核室走出来，她的状态，应该是安抚考核的时候，精神力消耗过度导致的。
　　
　　她太累了，出来跟姜糖说：“我先去等待室，祝你好运。”
　　
　　姜糖点点头，走进了考核室，两位考官，其中一位是章鱼先生。
　　
　　……
　　
　　女王陛下手谕，让沈银元来考场任考核官，挑选一位安抚师当今年宴会的舞伴，沈银元想到昨晚在客栈搜查的姑娘，和在高劲钟府邸遇到的是同一个，便答应了下来。
　　
　　昨晚浴缸里的衣服和兵器他摸到了，早上过来看了她填写的报考资料，1-8岁在五十九区生活，十年前五十九区发生灾变成为无人区后，幸存的居民们，被安排在就近的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三个区定居。
　　
　　姜糖便是五十九区幸存下来的孤儿，安排去了五十七区收养，十年都没有离开过边陲小镇。
　　
　　一个偏远地区走出来的准安抚师，考核之前去特遣处长府邸，目的是什么？
　　
　　沈银元暂时没有想通她的动机。
　　
　　在沈银元心里，高劲钟死有余辜，但是女王责令安全局尽快侦破，安全局的信息处将高劲钟大脑带回去分析，反馈回来的情报，他的死亡原因，是被丝状精神桥梁割裂内核导致的。
　　
　　丝状的精神桥梁，那是A+级别安抚师独有的形态，两百年前就绝迹了，可沈银元昨晚上看到了那美丽的丝状触须。
　　
　　她现在的精神力，达到了捏爆猎物内核的强度了吗？
　　
　　收回思绪，沈银元冲着进考核室的姜糖点头示意，旁边那位考核官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转了一遍，问道：“沈队长认识这位考生？”
　　
　　沈银元回答道：“昨晚全城搜捕，恰好查过她的房间，有过一面之缘。”
　　
　　“今天你还做了她的考核官，真是巧。”主考核官说：“如果她的考核成绩达到了B级，干脆邀请她在庆祝宴上，当你的舞伴吧。”
　　
　　沈银元定定的看了考生一眼。
　　
　　姜糖面不改色，“请问考核能开始了吗？”
　　
　　“可以。”主考官觉得这位五十七区来的考生，容貌绝顶漂亮，脑袋瓜子却不怎么灵活。
　　
　　考核官碰到容貌出众、或者能力出众的考生，便会想办法给她们些小恩惠，将来她们若能进入贵族，会对当初的考核官礼遇有加，甚至会给予丰厚的回报当谢礼。
　　
　　挑选有潜力的考生施以恩惠，这是部分考核官都会做的前期投资。
　　
　　他帮这小姑娘创造机会，她却不懂抓住沈银元这个帝国的新贵，看来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不堪大用。
　　
　　估计安抚力也很糟糕，不值得示好、投资。
　　
　　考官的态度变平淡，拉开一间治疗师的门，说道：“里面是从高危区撤回来的特遣队伤员，你进去做安抚吧，我们会在外面观测，根据你的表现和用时打分。”
　　
　　姜知点点头，正准备进去，沈银元突然叫住她，“等一下。”
　　
　　姜知询问，“副考官还有什么事吗？”
　　
　　沈银元指着治疗室里的仪器，为了找到拥有丝状触须嫌疑人的线索，安全局凌晨紧急调仪器到帝国学院的考场。
　　
　　他提醒道：“这仪器能照出安抚师精神桥梁，等会从屏幕上看到自己的桥梁形状，别害怕。”
　　
　　主考官怕考核后考生投诉，只好接着详细介绍：“我知道安抚师不愿意被看到精神触角，但这是学院今年新加的规则，是为了更好的给你们评定等级，请克服心里障碍，好好发挥，别影响了考核成绩。”
　　
　　姜糖想到自己丝状的精神触须，依旧面不改色，“谢谢，那我能进去开始考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