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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夏时风 / 第 14 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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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冠军的全部好运并没有什么用。
  一班前两棒就直接垫底,宁栀这个第三棒甚至还被甩下了一大截,倒数第一实至名归,第一名甚至还在终点看了会儿戏。
  
  “喝水喝水,”徐淼拧开瓶盖就差往宁栀嘴里灌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宁栀都被她逗笑了,“你干嘛这么紧张?”
  
  接过矿泉水洗了洗手,左右看看四周,没见着厉风。
  
  “厉风呢?”
  
  她的外套还在那人手里。
  
  “刚才往室内体育馆去了,可能去找我哥了吧。”
  宁栀拧紧瓶盖,十分不满:“他还拿着我的外套。”
  “你冷不冷?”徐淼说着就要脱衣服。
  “不冷,”宁栀按住她的手,“我让他回来就行。”
  
  然而信息发了几条,厉风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宁栀撅着嘴巴正准备闹情绪,徐淼却发现操场上的人群似乎都开始往外涌去。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徐淼不确定道。
  宁栀也看向出口:“好像…是。”
  
  宁栀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是事关厉风——事关她的外套,还是和徐淼一起去了趟室内体育场。
  
  本以为是件小事,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却未曾想还没走到地方,周围的人群就开始隐约起了躁动。
  
  有人跑步前进,有人结伴返回,嘴里似乎嘀咕着方才的见闻,说得有鼻子有眼。
  
  “好像摔得还挺严重…”
  “那真完了,据说还是个体育生。”
  
  只言片语听得宁栀心上一沉,她刚转身想要问清楚事情经过,就听见救护车鸣笛而来,惹得校内所有人都朝学校大门看去。
  
  “我哥是不是出事了啊?”徐淼慌张地攥着宁栀的手指,拉着她往前跑,“我们快点去看——”
  
  离体育馆入口不过十米,宁栀听见嘈杂的人群中有人大声开道疏散人群。
  她的脚上绊了一下,还想着一定不会是厉风。
  可下一秒,自动让开的人群里厉风那出挑的身高却难以忽略。
  
  “厉……”
  
  一个字生生卡在嗓子眼,另一个却是怎么也喊不出来了。
  
  厉风眉头紧皱,怀里打横抱着一个人匆匆往校外跑去。
  被抱着的人双臂环着他的颈脖,身上盖的衣服尤为熟悉——是宁栀的外套。
  
  “风哥?”徐淼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推着人往前挤,话里都带了些许哭腔,“哥?徐焱!徐焱你怎么了?”
  宁栀缓过神来,连忙把她拉住:“你别慌,受伤的不是你哥!”
  
  伤者应该是个女生,体格和厉风相比小了一圈。
  徐淼拽着宁栀一起往校外跑,却在半道上被徐焱一把揪住了后衣领。
  
  “你去添什么乱?!”
  
  “哥!”徐淼差点没当差泪奔,“你没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徐焱诧异道,“你瞎啊?那分明是个女的!”
  
  “是谁?”宁栀问。
  徐焱顿了一顿:“年苗苗。”
  
  徐淼不认识什么年苗苗,但宁栀知道。
  她微垂了下眸,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别往人堆里扎,这么矮一会儿再被人踩了头,”徐焱把徐淼往路边推推,偏头看了眼宁栀,语气缓了些,“你也是。”
  徐淼拉着徐焱的胳膊:“那你怎么还过去呢?”
  徐焱对着他妹凶得要死:“那是我们队的人,不去帮忙干看着啊?”
  
  徐淼差点没被吼出眼泪,只能吸吸鼻子看着徐焱走远。
  然而没过几秒,宁栀也跟着一起过去。
  
  “栀栀,”徐淼拉完一个又拉住一个,“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我认识她,”宁栀轻轻握了一下徐淼的手腕,“没关系,我会注意的。”
  
  徐淼左右为难,片刻后还是决定把他哥的话当耳边风,跟着宁栀一起过去了。
  
  救护车还停在校门口,拦住了要往上上的徐焱。
  
  “家属只能进一个,其他人都出去。”
  
  于是不止徐淼,厉风也被赶下来了。
  他站在路边,有着木讷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仿佛还抱着年苗苗似的,宁栀怎么看都像是心疼和不舍。
  
  她硬生生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却明白自己心底那股酸涩来得并不合时宜。
  
  “我靠,怎么办?”徐焱抓了把头发,目送着救护车呼啸着远去。
  
  和徐焱一起不知所措的还有年苗苗的几个女生朋友。
  其中一个眼泪直掉,蹲在路边泣不成声。
  
  下一秒,厉风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等等!”徐焱也跟着往里扎。
  
  那几个女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连挤进去好几个。
  一脚油门,出租车跟着救护车一同往远方驶去。
  
  老师和保安在校门外疏散人群,大家看完热闹,也纷纷回去。
  
  宁栀有点懵,说不惊讶是假的。
  这么多年她从没见厉风这么关心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
  即便他们师出同门、在一个校队,但是在宁栀看来,第一时间送上救护车已经是异性同学所能做的最多的事情。
  
  学校里有老师,年苗苗有朋友,再不济家属也会很快赶到医院。
  厉风着什么急?还把她的外套一并给带走了。
  
  跑步出的汗冷了下来,被风一吹,胳膊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宁栀缓缓走进学校大门,抬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也不知道是真的冷还是心理作用。
  
  突然,一件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
  徐淼看着宁栀,满眼全是担心。
  
  “我哥说跑完步会冷,让我多穿点,”她拽了拽袖口,示意自己还剩个长袖,“我看你好像冷了。”
  “淼淼,”宁栀垂着睫毛,转身面对着她,“我心里有点难受。”
  徐淼拉住她的手:“我知道。”
  “可我不应该这样。”宁栀声音很轻,带着失落,“她受伤了。”
  “是、是啊,”徐淼抿了抿唇,笨拙的安慰着,“换成谁风哥都会这样的…”
  
  宁栀没再说话。
  
  徐淼憋了憋,突然抽了下鼻子:“栀栀你别难受,你难受,我也难受。我还不知道怎么安慰你,说多了又怕说错话。”
  
  宁栀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突然就被这一声哽咽给冲散了。
  男人哪有姐妹靠得住。
  
  “也不是难受…”宁栀揉揉徐淼的脸,“只是第一次见厉风这么关心一个女生有点惊讶。不过那是他们队的学妹,仔细想想也是应该的。”
  “嗯嗯,”徐淼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且我哥和很多人也都跟着去了,他们肯都都跟关心她。”
  
  “我们也去吧。”宁栀说。
  “啊?”徐淼睁大了眼睛,“可我不认识她。”
  “我认识,”宁栀把徐淼的外套脱下来还给她,“走。”
  
  -
  
  临城第一人民医院内,年苗苗的家属已经到了。
  手术室外等了不少人,厉风和徐焱都坐在比较靠外的走廊上。
  
  “你们怎么来了?”徐焱看见徐淼,诧异道,“不是让你别添乱吗?”
  徐淼撇着嘴偏过脸:“我又没添乱。”
  
  厉风看宁栀只穿了件短袖,起身把自己的外塔脱给她:“你不冷——”
  话说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你的外套…我替你拿回来。”
  
  “不急,”宁栀接过厉风的衣服穿上,“给师妹用吧。”
  厉风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手术进行了一个小时还没结束,但厉风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宁栀铁了心跟他一起等,等得一起过来的同学都陆陆续续走了一大半。
  
  下午五点多,等了两个多小时的徐淼有点坐不住了。
  
  “我们还要等多久啊?”她靠在宁栀肩上,小声地问。
  宁栀垂眸划着背单词软件:“你要着急就先回去吧。”
  “手机没电了,”徐淼撅着嘴,“天都要黑了…”
  
  正偷偷抱怨着,厉风突然站起身朝她们走过来:“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宁栀头都没抬,“你忙你的。”
  “我没什么要忙的。”厉风道。
  宁栀这才关掉手机,仰起了脸:“等手术结束吧,来回跑你不累吗?”
  
  两人一站一坐,给本来就明显的身高差又加了一大截。
  徐淼在旁边被无辜波及,浑身上下都显示着抗拒。
  
  宁栀心情不好,她不知道是去是留。
  直到徐焱歪着身子看她一眼,徐淼这才赶忙连滚带爬跑她哥那去了。
  
  “她伤到了小腿,”厉风坐在徐淼腾出来的空位上,“还挺严重。”
  “嗯,”宁栀点了点头,“看出来了。”
  厉风诧异道:“你懂这些?”
  “不懂,”宁栀说,“但你很着急。”
  
  那一瞬间,厉风目光似有片刻躲闪,他的睫毛多颤了几下,很快收回目光。
  
  “我…”他躬下身子,手肘杵着膝盖,把脸埋进掌心,“我的确有点担心,如果是脚腕受伤…很严重。这么久都没出来,估计也是——”
  
  “哐”的一声响,手术室打开了。
  厉风猛地站起身,匆匆说句“我去看看”,便撇下身边的宁栀快步走了过去。
  
  宁栀垂着视线,定在一米开外的地板上没动。
  身体微微往后放松,靠在了冰凉的椅背之上。
  
  她悄无声息地呼了口气,没人在意。
  
  -
  
  宁栀回到家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她身上还穿着厉风的外套,被她随手扯下来扔在门边。
  
  澡也不想洗,就这么直接把自己砸在床上。
  
  她不想对一个受了伤的女孩多有揣测,但心底的酸涩怎么都抑制不住,发了疯一样直冲鼻腔。
  
  倒不是嫉妒,只是厉风对年苗苗的关心实在超乎她的想象,让她震惊到难以接受。
  脑子里有一千一百句安慰自己的说辞,每一句都有道理,每一句都很正确。
  
  可就是静不下心,就是…就是难受。
  
  “怎么了呀?”孙晴把地上的外套捡起来,“小风呢?没跟你一起?”
  宁栀吸吸鼻子:“没。”
  “怎么还哭了?”孙晴吓一跳,连忙俯下身摸摸宁栀的肩膀,“跟妈妈说说。”
  “没哭,”宁栀坐起身来,“学校里有个朋友运动会受伤了,我难受。”
  
  不说没觉得,越说越委屈。
  听着孙晴驴头不对马嘴的安慰,宁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好了好了,”孙晴坐在床边抱抱她,“没出大事就好。”
  “要出大事了,”宁栀闭着眼靠在妈妈的怀里,“我真是不讲理。”
  “你还知道你不讲理啊?”孙晴絮絮叨叨,“你可太不讲理了…”
  
  宁栀那天睡得早,半梦半醒间听到屋外隐约有说话的声音。
  没一会儿,房门从外面被叩了两下,宁栀把脑袋蒙进薄被中,不想去听。
  
  而那个叩门声也就没再响起。
  
  再起时是深夜,宁栀散着长发把门打开。
  卫生间两个并排放着的脏衣篓里,她和厉风的外套正胡乱堆在一起。
  
  宁栀停在门边,静静看了会儿。
  随后她弯腰把厉风的那件拿出来,扔去了另一个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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