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不知名的残渣浮在水面，从海底带来的血水扩散到了海面，无数人鱼探出水面，惊恐地四散奔逃。
　　海德薇双手捂面，不忍直视。
　　叶彼也沉默了，难得地良心不安。
　　“啊嘞，居然还有小鱼儿！呐呐，小彼子，我能炸了他们吗？”妩玖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还兴冲冲地还想再发射一发鱼雷。
　　“不行！”听到这话，海德薇也顾不上自己作为人质这个身份了，冲过去就想要拉走妩玖。
　　可惜少女在惨叫声的刺激下已经激发起了兴趣，迅速按下下一个鱼雷。
　　这次不知为何，鱼雷在海下转了个弯，径直将战舰打了个对穿。
　　“……唉。”满屏红色的警告提醒叶彼妩玖这个疯子到底是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叹息一声，环住妩玖的腰走出战舰，站在海面上。
　　至于海德薇？她又没有绑住她尾巴又没有不给她吃的，更何况海洋才是海妖的主战场，她总不可能十天没下水就忘记怎么游泳呼吸了吧。
　　“人类，千年过去了，你们还想再尝尝战败的滋味吗！”几道人影破水而出，攻击迎面而来。
　　叶彼倒还像是在神游一般，鱼叉贴近她一米时便直接弹开。
　　眼前这个人类甚至动都没动一下便挡住了偷袭，为首的男性人鱼瞳孔收缩了一下，退到了三米外。鱼叉对准叶彼。
　　“人类，吾需要一个解释！”
　　“这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能量波动啊，应该不存在什么传送道具。”叶彼丝毫不理，看向海面，喃喃道。
　　反而是妩玖不高兴了。
　　“你好丑啊。”挑剔地上下打量人鱼，妩玖皱眉嫌弃，“小小阳可是完美的，像你这种绝对不能成为小小阳的一部分。”
　　“你！”人鱼完全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在第一时间对他人的外貌评头论足，愣了一下，直接暴走，“休得放肆！”
　　人偶悄然出现在他身后，随即被护卫贯穿。
　　“你们就想用这个就打败吾？可笑！吾可是皇……”
　　“吵死了。”没等他说完，叶彼随手一挥，人鱼立马感到脸上出现一股冲力，直接将他抽飞了出去。
　　然后，叶彼手中出现一把鱼叉，径直往下叉去。
　　“耶梦加得，给我出来！”
　　鱼叉没入水面，狂暴的罡风形成水龙卷，将方圆海水全部挤走，形成一个环状空洞。
　　沉寂几秒后，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
　　“人类，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巨蛇破水而出，作为神的威压让周围的生物全部臣服。
　　和当时在教皇国的大天使英灵不一样，加百列虽然也算是神族一员，但就相当于人类社会的一个小将军。
　　即使人类再怎么脆弱，在人海战术下还是可以将其斩杀。
　　而神，可以轻松毁灭人类！
　　这就是……神！
　　“耶梦加得，好久不见。”叶彼将妩玖放在周围一片木板上，抬头仰望巨蛇。
　　“彼，孤已对汝一忍再忍，汝以为就凭汝现在这幅将死之身，能重伤孤不成！”
　　叶彼摘下眼镜，冷笑出声：“嗯，你老你有理。只可惜打架啊，可不是耍嘴皮子的事！罗吉恩特！”
　　“还真不要命了。”一个小男孩一闪而过，随即，叶彼手上出现了一把纯黑的长剑。
　　“三式——斩神！”
　　轰——
　　蛇尾与长剑相交，迸发的气浪掀起巨大的海啸，乌云压境，暴雨遮挡住叶彼的视线。
　　神的领域——风暴！
　　“影。”
　　无数黑色丝带状的物体从水面升起，旋转缠绕在蛇身之上，试图将其高傲的头颅压下。
　　金黄色的蛇瞳在黑暗中一隐一现，蛇身一扭，缠绕的而上的影子崩碎，回到海面。
　　暴雨确实会遮挡对手的视线，同样也会模糊自己的视线。仅仅让叶彼脱力自己的视线不到一秒的时间，这人便已消失在暴雨之中。
　　真的脱离视线了吗？
　　怎么可能！
　　蛇头猛地一甩，尖牙挡住了暗黑色的剑气，毒液射出，散发腐朽的气息。
　　“彼，这里是孤的领域。区区几年过去，汝不会是忘了吧。”耶梦加得嗤笑出声，锋锐的尾巴再次刺出，贯穿了一具身体。
　　与此同时，海族皇城内
　　哎呀呀，居然这么快就用上了。妩玖的脸上再次浮现笑容，她轻盈地躲过一个人鱼的攻击，一个人偶出现，接机反杀了人鱼。
　　鲜血将周围的海水变得污浊，妩玖趁此机会一把捞过尸体，仅几秒，死亡的人鱼便变成了另一个人偶。
　　氧气瓶只够在水下呆两个小时，她必须在两个小时内找出海德薇所说的传送装置，让在上方吸引火力的叶彼和自己一起逃脱。
　　不过没关系呢，这里的尸体可多的是。
　　优雅地坐在最新的人偶肩上，妩玖手臂轻轻抬起，粉红色的细线包裹住周围的残肢断臂。
　　超能力发动——提线木偶。
　　断肢收拢，拼成一个个新的个体，由于时间紧凑，妩玖也没精力去管到底哪个是哪个的头，一时间，女性脑袋雄性躯体的，无头的，两只左手的，各种千奇百怪的人偶出现，抵挡其他海族的攻击。
　　这些人偶悍不畏死，即便是再被肢解也能快速恢复原状，而有生命的海族一旦是被杀，那将很快变为人偶对昔日同胞进行攻击。
　　人鱼人偶拖着妩玖继续前进，寻找特殊的踪迹。
　　海面上，叶彼将那帮自己挡了一刀的人偶扔下，再次潜入黑暗中。
　　这里是世界蛇的领域不错，那又如何呢。
　　说的就像是你知道这个房间里面有一只蚊子，你就能打得到它了一样。
　　对于耶梦加得来说，叶彼就是现在它房间里面的这只“蚊子”。
　　一直在耳边嗡嗡乱飞，但就是打不中。
　　更何况叶彼这只“蚊子”还是能致命的那种。
　　又是一刀斩在了蛇身上，撬开一片鳞片，耶梦加得刚将尾巴横扫过去，叶彼又凭借高速撬开了另一边的鳞片。
　　巨大的蛇身确实威力巨大，但是在灵活性上就要比娇小的人类身体要低的多。耶梦加得一声怒吼，风暴停止，阳光直射海面经过反射，叶彼眼前顿时变得一片雪白，身体一顿。
　　“找到汝了。”
　　蛇尾再次拍下，本就没有听觉的叶彼现在又失去视觉，下意识抬起右手一挡。
　　机械义肢承受不住神的威能，顿时碎成灰烬。发现异常的叶彼来不及反应，只能稍稍偏头侧身。
　　尽管躲去了大部分的攻势，但余威同样将叶彼直接抽飞，脑袋重重地磕到了礁石上。
　　“咳……”
　　没等叶彼起身，獠牙变贯穿了她的腹部。
　　鲜血喷涌而出。
　　蛇头抬起，金色的眼眸下垂，死死盯着一动不动的人类，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响声。
　　“别装死。孤知道刚才的攻击没有正面击中汝。甚至腹部也没有受到重伤。”耶梦加得将这脆弱的人类死死缠绕，蛇涎吐在人类年轻的面庞上。
　　血水不自觉地从人类嘴角滴落，而人类却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耶梦加得的缠绕又紧了几分，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彼！孤知晓汝之能力！别装死！”
　　人类还是低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渐渐地，人类的身躯开始变冷，不再为蛇传递温度。
　　“……死了？怎么可能！汝可是……如可是那神挡杀神的彼！”一把将人类的身体扔到礁石上，耶梦加得朝天咆哮，“彼！这不是汝是吧！给孤滚出来！！！”
　　无人应答。
　　不对，这个场景不对劲！
　　这个人类实在是太脆弱了！
　　几年前遇到的那个彼确实比万年前要弱了许多，但仍然比眼前这个人类强上不少。
　　要是是演戏的话，这个人类的心脏，血液都已经停滞，连温度都已经消逝。明显是死了。
　　但是这人类为什么和彼的气息一模一样？
　　眼前似乎出现了叶彼和它对战时的黑色长剑。
　　彼的剑是这一把吗？
　　眼前的空间似乎扭曲了一下，随即便陷入黑暗。
　　粘稠的液体从眼眶流出。
　　耶梦加得嘶吼出声。
　　“彼！！！汝个疯子！！！”
　　坚固的逆鳞与长剑相撞，立马出现细长的裂痕。
　　“汝个疯子！彼！！！”
　　“三式——斩神！”
　　叶彼左手拿剑，借用身体的旋转，硬生生在耶梦加得七寸处的逆鳞上砍出一个缺口。
　　这里插句题外话，要是砍一棵树，用斧子很慢的话应该怎么做？
　　那就是换个电锯上来锯啊。
　　一剑解决不了的，那就再利用一次身体的旋转再切一次，直到锯开为止！
　　“三式改——华尔兹！”
　　右肩流出的鲜血化作锯齿状的刀安装在肩上，每一下都狠狠割在上一次的痕迹上。
　　“彼！！！”
　　“给我碎！！！”
　　鳞片破碎，没了逆鳞保护的皮肉根本挡不住拥有剑气加持的长剑，渺小的人类如同探入洞穴的老鼠，却硬生生将耶梦加得的心脏给锯成两半！
　　叶彼能够明显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剑尖悄然碎裂。
　　神的威能从濒死的躯体中迸发，将周围海水蒸发殆尽，潜在地底的海族皇城暴露在空气之中，压强的变化让原本坚固的皇城轰然倒塌。
　　巨蛇消失，两道人影从空砸落在地。
　　“……汝以前不是这种投机取巧之人。”十几岁大的少年躺在地上，一道骇人的伤口横跨在胸口，几乎将他分成两半。
　　“或许我确实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彼’呢。而且作为日常需要替死的替身，会点诈死也是没问题的吧。”叶彼重新带上眼镜，呛出一口血沫，剑尖依然对准少年。
　　“怎么可能。”耶梦加得轻轻笑了几声，“虽然汝现在的力量确实弱到让人怀疑汝的真实性，但灵魂的气息是不可能骗得了吾的。汝就是万年前那位‘存在’。”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今年才二十二岁。而且在我的印象中，除了见过你和那个名叫加百列的天使之外，我并不认识任何神魔。”叶彼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除了魔王泽之外。”
　　“泽？魔王？汝在说什么？”耶梦加得也很是疑惑，“魔王自万年前就只有两位，一位是初代魔王撒旦，另一位，就是一刀斩杀了撒旦的汝，彼。”
　　这话一出，双方都出现了诡异的寂静。
　　“那个……吾好像记得，曾经神界出现过一个叛逃进魔界的神，他名为潘多拉。而泽，是汝给他取的名。”
　　叶彼：……
　　What？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不对啊。”叶彼也顾不上警惕少年了，长剑消失，左手按压着太阳穴，“泽不就是彼吗？我就是他的替身啊。”
　　耶梦加得嗤笑出声：“笑话，一个只能够靠忽悠别人打开魔盒替自己战斗的神，怎么可能是那位‘存在’。”
　　然后，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汝说，泽自称自己是彼，然后忽悠汝作为他的替身行事？”
　　“……”
　　“在汝印象中，汝和他是如何相遇的？”
　　“……我的父亲死时，他问我想不想活下去。”
　　“他当时的样貌？”
　　“黑袍，黑发红瞳，眼角有个和我这个胎记一模一样的图案。但实际上他是紫发紫眸，拥有一对黑色的羽翼，随身带着一个深紫色的盒子。”
　　“那确实是潘多拉。他现在人呢？”
　　“我杀了啊。”
　　“……”
　　少年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点点星光飞向半空。
　　“孤陨落之后，会给神界托一道讯息。孤会将此事告诉诸神。要是此事无假的话，默示录的异常开启，孤的降临，或许都是一道阴谋。”少年叹息一声，“汝是人类的守护神，只要汝还存在一天，神便一天不会降临于人界。本该如此的啊……”
　　叶彼紧抿嘴唇，凝视着星光。
　　“彼，按照汝现在身体的崩坏状态来说的话，又还能撑得过两年吗？小心为上吧……”
　　星光彻底消失，叶彼也才轻哼一声。
　　“还提醒敌人的身体状况？嫌自己死的不够舒坦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