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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雪山尽头 / 第 15 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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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弯弯曲曲的山路里,两辆车一前一后紧追不放。
  
  中午,普拉多开到江底过了桥,往西方的路线继续走,李争脚一踩油门,从江这边的公路往西冲,大有要到前头拦截的意思。
  
  普拉多行驶了几公里忽然掉了个头往东行驶。
  
  “他掉头了。”梅雪看着江对岸的白色越野。
  李争勾唇:“就是要他掉头。”说罢,脚一踩油门直冲箜巴大桥。
  
  两辆车在大江对岸赛跑,李争上桥、过江,下到公路,普拉多已经开出去两三公里。
  越野紧追其后。
  
  过了江越往山里走,雾气越大,一点点遮挡了上空的太阳。
  树木也多起来,尤其是大棵大棵的杉树,沥青路渐渐没有了,只剩下一些徒步、自驾车开出来的荒野土路。
  
  雪山似乎近在眼前,一抬眼就能看到山顶的皑皑白雪。
  
  李争有意包抄,每当普拉多要往另一个方向走,他就加快速度从其他山路冲过去,直至把普拉多逼进一处茂密的森林里。
  
  参天古木遮住了头顶的天空,丝丝缕缕的白雾漂浮在丛林里。
  
  像原始森林一样的茂密树林里疾行着两辆越野。
  
  土路不好走又湿又滑,普拉多开得磕磕绊绊的,越往前越没路。
  李争瞅准时机,踩紧油门冲上去,直接把普拉多撞到路边侧翻,被一棵杉树险险卡住。
  
  李争一打方向盘停下,拉起手刹,说:“别下来!”
  梅雪白着脸点头。
  
  李争从收纳处摸出一双黑色手套戴上,拉开车门下车,砸上车门大步往侧翻的普拉多走去。
  
  乌蜍护着怀里的盒子,从驾驶位爬出来,刚跳下地,迎面过来一道劲风,他迅速后仰躲开。
  
  李争紧攻而上,拳拳带狠。
  赤脚空拳对过几招,两人往后退开,各自摆出攻势紧盯着对方。
  
  李争活动了一下胳膊,刺痛升起,近身格斗他不是乌蜍的对手,得取巧。
  
  乌蜍脚下稍挪,地面有滑溜溜站不稳,他一手往后。
  
  眼看着乌蜍又要摸后腰,李争快速上前虚晃一拳后立马提膝,乌蜍反手成爪去抓李争的大动脉,生生挨下这一撞。
  要抓住前一秒,李争突然矮身,反手擒住乌蜍的肩膀和胳膊,迅速一个过肩摔把人甩出去,砸在山里侧的岩石上又滚下来。
  
  砰一下滚在地上,地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石头和泥巴坑,乌蜍灰头灰脸地咳了一声,从地上撑着爬起来。
  
  有东西从他胸前掉出来,乌蜍立马去捡,李争眼尖,一脚踢过去一根木棍打飞小盒,随即大步上前,从手腕上退下长串的佛珠一把勒住乌蜍的脖子控住他,快一步捡起小盒塞进衣服口袋里。
  
  乌蜍被勒住脖子也不退让,脚一蹬地,另一条腿猛地横扫而来,李争抬腿相抵,嚓一下,刺骨的疼扯着他的腿部肌肉,他忍着疼扯着佛珠的手收紧,一拳砸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乌蜍咬牙曲肘横顶,李争迅速避开,再来一拳。
  乌蜍头被打得甩出去,眼神已经晃散了,脸色因为缺氧而有些发紫,手却还倔强的往后摸,李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外一扯随后狠狠一扭,咔嚓一声,骨节错位。
  
  乌蜍怒吼一声,平直的细眼死死盯着李争。
  
  李争一个刀手下去直击他后颈,乌蜍翻了个白眼软绵绵垂下头。
  
  李争把他后腰上的工具解下来,拿在手里掂了掂,翻看了一眼,直接别在自己的后腰带上,随即扯起地上的乌蜍,拖着走到普拉多旁。
  
  天气有些阴沉,雪山屹立在左前侧,山风呼啦啦吹过大片大片的杉树,簌簌作响。
  
  普拉多下方就是又陡又斜的高坡,看不到底。
  
  李争双脚分开稳住下盘,双手掰住普拉多的后侧门,猛一使力往回拉,手背上青筋一根根鼓了起来。
  
  普拉多一点点侧翻回来,李争继续使力,身边忽然飘起一阵淡淡的香,他一愣侧头看去,梅雪一手抓着车顶一手抓着车窗也在跟他使力,鹅蛋脸都皱成一团。
  
  李争目光在她面容上停留几秒,收回视线,猛一使力,普拉多往路面翻回来。
  
  李争也在同一时刻松手,一把扯住梅雪迅速往后退。
  砰一声,普拉多斜斜停在路边,车轮胎擦着乌蜍的手不到五厘米。
  
  李争走上前,用蛮力拉开破烂的车门,一把扯起乌蜍塞进去,随后摔上车门,转身大步走向后面的越野,上车、发动引擎,直直冲着普拉多撞去。
  
  一下、两下、三下。
  普拉多被越野撞下山崖。
  
  梅雪白着脸,靠着山一侧的岩石站着,一句话不敢说,李争冷着脸去开车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砰”一声沉闷的声音从崖底传来。
  梅雪抖了一下,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她吞了吞干涩的喉咙,后知后觉看向从车里下来的男人。
  
  他从越野下来,站在路边,灰色登山服和黑色裤子上都沾着泥巴和灰尘,头上的黑色针织堆堆帽有些歪了,但不影响他此刻的气场。
  一股生人勿进,遇神杀神的冷漠狠厉围在他身上。
  
  梅雪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近,两三步的时候再也挪不动了。
  
  路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陡坡,一个昏迷的人、一辆被撞下去的车……怎么看都是……
  
  四周很安静,这里几乎没人来,常年不化的雪山和几十百年的杉树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淡淡的香烟味道飘起来,梅雪看向他垂在腿边的手,一根点燃的香烟夹在手上。
  那是她早上出发前去买的红塔山。
  
  李争抬手,吸了一口香烟,扭头往后看。
  
  梅雪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被吓到了一样,再也不敢往前,满手都是泥巴,脸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了一片。
  
  不敢过来啊。
  还以为她胆子有多大呢?
  
  李争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她的眼睛,里面有太多的问题、太多的情绪了。
  
  他低头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出那个盒子丢给她,“保管好了。”
  最后猛抽一口香烟,李争掐灭,大步走向越野。
  
  梅雪捏着小盒紧跟在他身后,“李争!”
  李争站住脚步。
  梅雪固执问:“你到底在做什么事?”
  
  李争扯了扯唇,果断上车,发动引擎倒了个车,他看着外面的梅雪,“是不是我不说你就不走了?”
  
  梅雪脸色很难看,却还是快步上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李争看着她上车,停了两秒,越野远离山坡,往外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越野行驶在山里的声音。
  
  不知开了多久,一条清澈的小溪从远处的山沟里流下。
  李争找了个地方停好车,下车后走了一段没有路的砂石堆,到达溪水边,他蹲下,捧了一捧冰冷的溪水洗脸。
  
  梅雪下车,四周比刚刚要空旷很多,周围的山不是那么高了,蓝天白云都看得见,雪山跑到了右侧。
  
  李争一直蹲在溪边没过来,梅雪一步步走过去,他在低头搓洗自己的手。
  
  溪水是雪水,很冻手,这会儿他的手就是被冻得红成一片。
  
  梅雪沉默片刻,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从水里捞起他的手,她什么也不说,从兜里摸出纸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给他擦干。
  
  李争垂眸,安静地看着她擦。
  双手都擦干了,梅雪收起纸巾,双手搭在膝盖上,什么话也不说,看着远处的峡谷丛林。
  
  风呼呼吹着,日光渐渐西斜,峡谷的阳光已经照在了另一座山的山顶。
  
  李争站起来,顺手把地上蹲成一团的梅雪也提起来,淡淡说:“走了,天黑之前得去到雨崩村。”
  
  梅雪站起来,蹲得久了,腿麻,走路都是一高一低的,脚下都是砂石粒,她走得越发小心翼翼。
  
  李争走了几步,扭头往后看,随后走过去一把抄起她的腿弯抱起来,大步往越野走去。
  
  陡然被抱起,梅雪惊了一声,随即意识到什么,她仰头往上看,男人冒着青茬的下巴映在眼前,往下是被登山服拉链遮住的脖颈。
  
  飘着白云的蓝天和雪山在眼前交叠。
  
  他的身上,一如既往的沉稳、且有安全感。
  他不会丢下她。
  
  梅雪在这一刻忽然就想,管他的吧,他要是坏人,与全世界为敌,她就站在世界的对面;
  他要是好人,她就做他身后的影子,永远跟随。
  
  梅雪抬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安静地被抱上车。
  
  越野离开溪流,继续往前。
  失去阳光的照耀,峡谷开始一点点变暗,温度也在逐渐下降。
  
  车灯打起,来时的路消失在了夜色里,到哪里不知道,前方几乎是没路,全靠越野一路开过去的。
  
  梅雪拉紧扶手,往车窗外看去,黑漆漆一片荒野,山在哪里也不知道。
  
  越野忽然咯吱一声停下,梅雪回神往前看,车灯照亮处是一片繁茂的树林。
  苍天大树的树干上挂着代表岁月的干树花,地面几乎都是落叶和枯枝。
  
  李争下车,往前走了一段路,边走边捡起地上的枯木,捡得多了就成了柴火,他寻了处平地,用脚扒拉开,随后把一把柴木丢一边。
  
  他蹲下,把树枝一根接着搭起来,随手抓了把落叶,摸出打火机点燃枯叶,放到搭起来的木堆下,点着树枝。
  
  火堆生起,李争蹲着扭头看向越野,抬手招了招。
  梅雪下车,走过去。
  
  他蹲在地上,仰头看她,“饿不饿?”
  梅雪点头。
  
  李争下巴比了比对面,那有一根很粗的枯木,“先坐,今晚走不了了。”
  “那我们怎么办?”
  李争站起来,“什么怎么办?”
  
  梅雪没说话,直直看着他。
  李争看着她,轻笑一声,转身大步走到越野后备厢,从里面提出两袋达利园面包,再抽瓶矿泉水拿给梅雪。
  “先吃点垫垫肚子。”
  梅雪接过。
  
  李争转身要走,又扭头,说:“看着火,要灭的时候丢两根树枝。”
  梅雪喝着水,没说话。
  
  李争回到越野后备厢,一件东西一件东西拿出来。
  越野是周岗的,有时候他会带着女儿出去周边露营,所以车上随时都会放着帐篷和露营用的东西。
  
  把所有东西抱到火堆旁,帐篷里还裹着一个睡袋,李争抖开放一边,随后拆开装备,开始打桩,一根又一根的桩子被他大力锤进地里,拇指粗的麻绳一道又一道绑起来……
  
  火光很亮,梅雪抱着没吃完的达利园,安静地看着他认真忙碌的背影。
  
  只有一个帐篷,不知道今晚,他们是要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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