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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问春归 / 011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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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冲出寿喜堂,脚下步子越发加快,孟晚棠竟不知自己是这般隐忍之人。
  
  她忆起儿时在家,小表哥抢了她的拨浪鼓,她毫不收敛地大哭不止,甚至还耍着小机灵侧眼瞧院门前父母的身影,在瞧见父亲匆匆赶来后便哭得更是大声,而后小表哥因此被训斥了一顿,她的拨浪鼓也因此拿了回来。
  
  少时出门在外叫几个不识相的纨绔公子戏弄,她仅带着一个丫鬟,竟也大着胆子和一众男子对峙,丝毫没在怕一般将几人毫不客气地数落了一顿,而后回家一告状,没多久那几人便灰溜溜地登门致歉。
  
  孟晚棠以往是有些嚣张跋扈在骨子里的,但也仅是用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她是从不会叫自己吃亏的,因为有人给她撑腰。
  
  她也从不隐忍她的眼泪,难过了便哭,开心了便笑。
  
  她忽然明白为何总觉今日二嫂那神情有些似曾相识了,曾经她似乎也常有过这般肆无忌惮的得意和骄傲,叫欺负了她的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之时便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出嫁时,父亲曾告诉她:“婠婠莫怕,往后嫁了人,同样有人给你撑腰,你的夫君会护你一世周全的。”
  
  骗人。
  
  孟晚棠想家的念头在这一刻难以抑制地涌上心头,她想她的父亲,她想回家。
  
  匆忙回到院中,正欲进屋,一下人便一路小跑着奔来:“夫人,华南来的信!”
  
  一听华南,孟晚棠顿时眸中有了光亮。
  
  父亲获赦后被贬,如今便被安置在离京城几百里外的华南乡镇,上一次收到父亲的信已是好几月前了,她这几月连着给父亲写了好些信,竟是今日才收到回信。
  
  但此刻她太需要看到父亲的信了,她不仅想看到信,更想回家见见父亲。
  
  孟晚棠快速接过信,随口吩咐了几句,便大步入了屋中,还不待走到书案前,便已是将信打开了来。
  
  屋中沉寂一片,唯有信纸翻页的声音,沙沙磨过耳根。
  
  静坐在书案前的那道身影一字一句看着信纸上的字迹,只是她的神情从欣喜再到怔愣,随后沉重,终是冰冷一片。
  
  *
  
  孟晚棠离去后,寿喜堂中的气氛仅是沉寂了一瞬,便很快又恢复如常,好似方才离开的仅是个无关紧要之人一般。
  
  但顾渊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方才特意看了孟晚棠一眼,昨夜他们已是闹得不愉快了,如若她有心,此时愿在众人面前向他低个头,再好生将昨日一事致歉,他也不至于说出要娶平妻一事。
  
  可没曾想,孟晚棠竟是直接离去了。
  
  顾渊心底不断涌上躁郁难抑的情绪来,怎也没想到孟晚棠在这事上是如此的执拗。
  
  他都不知她究竟在执着什么。
  
  多一人少一人又如何,他也承诺会解决此事了,可她仍是毫不松口,昨日更是接连两次抗拒了他,这叫他心头怎能不气。
  
  他想起自己方才瞥见的孟晚棠那淡漠的神情,难道他要娶平妻她一点也不在乎吗。
  
  这怎可能。
  
  没有女人会不在乎丈夫娶平妻的,更何况,孟晚棠心里将他看得很重,他是知晓的。
  
  她不可能不在乎的。
  
  可对于她执拗地不肯低头这一次,顾渊还是觉得气恼,没了用膳的心情,很快也起身离开了寿喜堂。
  
  顾渊心底这股子气压不下去,可又不想自己先去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做这事之人从来都孟晚棠,她向来会先向他低头,为何偏偏这次就不行,莫不是要当真等他将霓裳娶回来当平妻了,她才知道后悔吗。
  
  自顾自在书房踌躇了大半天,顾渊终是咬了咬牙,想必孟晚棠那头也定是伤心欲绝了,他也不是不可给一次台阶下,只要她能认识到自己这次做得不足,日后莫要再犯便是。
  
  顾渊自认,对孟晚棠已是不薄了,而孟晚棠于他而言,其实也是极为不错的妻子。
  
  她貌美,温柔,体贴也独立,成婚这一年因着家中多了名女子,也给他生活带来了许多从未有过的体验,悸动,炙热,冲动和柔软,他也更甚在离府的日子中头一次体验到名为思念的心情。
  
  顾渊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在脑海中想出这般多孟晚棠的优点来,但这些思绪无疑让他多了几分耐心,愿意再给孟晚棠一次机会,好好谈论一下此事。
  
  入院后下人道夫人就在屋里,顾渊走到门前时屋内极静,想来她这是又在屋中暗自神伤了。
  
  既会伤心,便也证明她是在乎的,顾渊缓了些神色,推门而入。
  
  门前的动静叫呆坐在书案前的孟晚棠霎时回神,她下意识将手中的信纸收紧,忙不迭藏到了一旁,一转头屏风后便出现了顾渊的身影。
  
  顾渊以为自己会瞧见孟晚棠眼眶通红哭得我见犹怜的模样,倒是也想过她若是哭了,也劝告了自己不可完全心软,可没曾想竟瞧见她如惊弓之鸟一般,好似极为抗拒他的出现。
  
  顾渊抿了抿唇,还是顺着来意开口道:“方才你未进多少吃食,可要叫下人备些小食送来?”
  
  孟晚棠眸光一沉,透着凉意的嗓音淡淡传来:“不必了。”
  
  这显然和顾渊预料的反应不一样,而孟晚棠这般冷淡的态度也叫他方才准备好的说辞全数堵在了嗓子眼,眸底有愠色攀上,他还是给了她机会,耐着性子道:“你这是要绝食抗议吗,若是不想我娶……”
  
  “顾渊。”孟晚棠忽的开口打断他,唤的却是他的名,严肃,却又疏离。
  
  顾渊一怔,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似有不安的情绪在心底滋生,他看着孟晚棠,便又闻她道:“你当时娶我,可是心甘情愿?”
  
  这个问题没头没脑,似乎并不在顾渊今日欲要谈论的话题之中,他微蹙眉头,声音很沉:“你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不是心甘情愿的,实则若非永乐侯用当年的恩情一事要挟,他也不会在风口浪尖上将孟晚棠娶回。
  
  但有一点他也是肯定的,娶她回来,他也并没有后悔,如今也生出能和她慢慢过下去的那股子心思来,只是眼下又被这些繁琐小事给糟了心。
  
  孟晚棠眸光很淡,眼底好似一潭死水,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拒人千里的冷漠之中。
  
  顾渊的不答反问好似给了她准确的答案一般,她终是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口:“是我父亲以当年的恩情要挟你的,对吗?”
  
  她在那个雨夜初见他,他蹲在墙角孤立无援,他的母亲重病不治永远离他而去了,父亲失踪数月,待他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找回的却仅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夕之间,顾渊失去了他的所有,连着身上的钱,也在为母亲治病时花得一干二净了。
  
  他走投无路,甚至有了轻生的想法,直到一把精致俏丽的伞挡在了他头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呀?”
  
  顾渊如今做梦也时常会再看见那双眼眸中好似闪着万千星辰的明眸,娇俏的少女带着纯真的笑,给了他一把伞,给了他一些银两,叫他在那个雨夜,终得能睡个安稳觉。
  
  而后孟晚棠再次在市集中见到了顾渊,那时她刚得父亲应允能够自己去市集上挑几个顺眼的下人,便瞧见了正在务工的顾渊。
  
  银翠也曾问过她,分明将顾渊的面貌记得那般清楚,再见也一眼认出了他,如此投缘怎不买回府上。
  
  可孟晚棠却不知怎的,望进顾渊那深邃的眼眸中,便有种他这一生应当不止于此的感觉。
  
  于是她回府上将此事告知了父亲,并让父亲给顾渊安排份差事,永乐侯就顺了女儿的意,随手将顾渊塞进了北镇抚司为杂役。
  
  实则她的预感也不错,能在短短几年间从杂役到锦衣卫指挥使,顾渊的确是难能可贵的人才,他的运气不错,但也有着非比寻常的实力,更甚他的努力从未叫人失望过。
  
  但说到最初,也还是永乐侯这头,给了他一块敲门砖。
  
  只是孟晚棠没想到这块敲门砖最后竟成了她满心憧憬的这桩婚事中,最大的笑话。
  
  顾渊见孟晚棠已是知晓了真相,也不再否认:“对。”
  
  孟晚棠觉得自己甚是可笑,甚还好些次在无人之时悄然幻想着,顾渊莫不是早便在成婚前对她有了情意,只是如今羞于表达,或是性格使然。
  
  只是如今再看,她那些冒着粉色泡沫的少女心思,一一被眼前的真相所击破。
  
  “父亲来信说他病了,我想去一趟华南。”心中不再有念想,孟晚棠便也不再执着于那些她无法插手之事,心凉一片,眼下也唯有父亲的事情重要了。
  
  顾渊闻言很快反应过来,这事竟是孟父自己来信告知孟晚棠的,他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告知孟晚棠这事寓意为何。
  
  但顾渊心底有些不安,眼前的孟晚棠令他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得知真相,她不吵也不闹,平静得像是丝毫不在乎一般,还能好言好语与他说着要去华南。
  
  顾渊觉得似乎没这么简单,更甚有种孟晚棠去了华南便不会回来的预感,他神色一凛,当即便拔高了嗓音,情绪不自觉激动了起来:“此时哪得空闲让你去华南,霓裳进门一事在即,你作为府上正妻,需得由你操持此事,待事情结束后你我再商议此事,到时候我若得闲,也可陪你一同去探望岳丈。”
  
  孟晚棠抬眸问他:“所以你已是决定好了要娶她为平妻吗?”
  
  顾渊想从孟晚棠脸上瞧见一丝乞求和紧张来,他不知自己为何想瞧见这样的神情,只觉若她在意,她心生醋意,自己心里那股自进屋起就隐隐不安的心绪便能沉稳下来。
  
  可他没能瞧见。
  
  孟晚棠面色平静如水,淡漠得像是在话谈一件无关紧要之事,更甚于她自己与眼前的他,都毫不相干一般。
  
  心底那股不安终是在这一刻被彻底放大了,顾渊紧握起了拳头,有些急切道:“你若对此有异议,我也不是不可仅是纳妾,我原本也无意要娶……”
  
  “好,我知道了。”没让顾渊把余下的话说完,孟晚棠已是开口打断了他。
  
  顾渊怔愣一瞬,也悄然松了口气,唇角渐渐有了弧度,如此也印证了他心头孟晚棠总会向他低头的想法。
  
  可当孟晚棠开口时,他还未完全爬上嘴角的笑意,却骤然僵住了。
  
  他听见孟晚棠淡漠平静地开口道:“顾渊,我们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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