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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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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妩的胞兄崔三郎集结了一队崔氏的精英护卫,要跟着璞之一起去找他妹妹。
  璞之却来不及等崔家人一起出发,留了个口信,就一个人先策马往市郊方向赶去。
  崔妩气息落下之处,人流嘈杂。放眼看去,这一带小巷纵横交错,房屋交接紧密,绝不是她这样的贵女平时会涉足的地方。
  璞之还没踏入那座小宅子中,就隐约闻到了一阵血腥气。
  这不是崔妩的气味。
  明明本该是好事,璞之心里却莫名地更慌乱了。
  因为,她还感受到了一股杀意凛凛的剑气,正在宅中萦绕不散。这阵剑气,她却熟悉无比,正是崔妩的那柄惊雷剑发出的。
  她深深吐了几口气,这才推开了那扇略显破败的宅门。
  血气扑鼻而来。
  屋内一片凌乱。所有器具摆设,都被崔妩凌厉的剑气斩破,碎了一地。
  满地的狼藉和鲜血里,一个浑身绫罗包裹的肥胖男子,大大地瞪着双眼,一脸惊惧之色,仰面死在了地上。
  看他的打扮,大约是钱塘郡中的一个富户。
  他的尸身上,大大小小,全是穿透身体的伤痕。其中最大的那个,直透他的心口,正是惊雷剑造成的伤口。
  而真正让璞之惨白了脸的,并不是这富户形状可怖的尸身,而是这房间的四面墙上,用鲜血写就的十几行大字。
  这些字,是崔妩的笔记,但是行文极其潦草,可见是在极度的慌乱中写下的。
  璞之一行行读过去,每读一行,心就往下沉了一分。
  这些字,总共写了十七个人的姓名、籍贯、罪行。
  王某,钱塘书生,虐打糟糠之妻致死。
  陈某,钱塘县县丞,抢夺农户土地,将两名年老妇人溺死。
  丁某,钱塘城外船夫,因私怨放火烧人一家。
  这是崔妩用血写出来的字,字字泣血,每行都满是怒气,更隐隐地有魔气闪现。
  而在正面的墙壁上,崔妩以剑做笔,以血做墨,写下了五个大字。
  杀!杀!杀!杀!杀!
  触目惊心,惊心动魄!
  璞之一阵惊惧,捂住心口,不由自主地低呼出声。
  阿妩,到底是谁将你激怒到这等地步,以至于不顾人间律法,大开杀戒!
  你到底在哪里!
  璞之神思慌乱之下,只觉得胸口剧痛,气息紊乱无比,不由得俯下身子,大口大口喘气。
  这时,突然听到屋子角落里微微一声轻响。
  璞之站起身来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儿,衣不蔽体,看着约十岁左右的年纪,抱着身子,怯生生地向璞之走了过来。
  璞之惊讶不已,赶忙脱下身上的外袍裹住了她,问说,“你叫什么名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
  原来这清秀的小女孩叫阿玉,从刚才崔妩来时,就躲在这屋子的角落中,看着她挥剑将这富户刺死。
  阿玉刚来钱塘郡一个多月,一直被这死去的这富户养在这小宅子中。
  这富户三五天左右就会来一次。
  至于他每次来时会对阿玉做些什么,璞之刚听了两句,就咬紧了牙,狠狠地将身边能触碰到的东西都踢了出去。
  这该死的禽兽!
  阿玉看着璞之气得起伏不停的胸口,歪了歪头,清秀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天真的微笑。
  她扯了扯璞之的袖子,轻快地说,“阿姊,我数过啦,大人身上一共有七个洞。第一个洞,是刚才那个红衣阿姊刺的。另外六个洞,是红衣阿姊走了以后,我自己刺的。你看看,我数得对不对?”
  璞之如遭雷击,抓过阿玉的手紧紧握着,说,“你说什么?!”
  阿玉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阿姊,我有六个亲姊姊。每个姊姊一长到十岁时,就会被我爹娘送来大人这里。过不了一年半载,送出去的姊姊就会被送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笑,眼泪却涌了出来。
  泪水将她脸上干涸的血迹冲出一道道红色的水痕,触目惊心。
  她说,“前三个姊姊,一送回来就被我爹娘埋了。四姊被送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啦。她的身子已经僵透了,两条腿间全都是血,和一个破布娃娃似地。五姊呢,还缺了一只眼睛。六姊…”
  她抹了抹眼泪,说,“那个红衣阿姊走了之后,我就一个人坐在这屋子里。每想到一个死了的姊姊,就在大人身上扎了一个洞。阿姊,你说我做的对不对?”
  璞之捂着嘴,一把将阿玉抱到怀里,泪如雨下。
  阿玉把脸静静地埋在璞之怀中,闭上眼睛,满足地叹了口气。
  过了许久,她抬起了头,轻轻地说,“那位红衣阿姊走之前说,她要去紫阳山山顶了。阿姊,你快去找她吧。”
  璞之一颔首,嘱咐阿玉说,“一会儿,会有一个青年郎君领着一队人过来找那位红衣阿姊。他们衣服上,都绣着河流的纹样。你见了他们,就让他们带你一起来紫阳山顶与我汇合。“
  她一刻也不想耽搁,策马向紫阳山顶而去。
  紫阳山是钱塘郡的至高点,有无数修仙之士在山中修行。
  紫阳山顶,一向是修仙人飞升、拜神、聆听仙人训诫之处。
  当然,也是犯了错的修仙人受罚之处。
  崔妩是金雷圣母门下。雷部的刑罚,严厉无比,对门下弟子,更是如此。
  她一定要在雷部仙众赶到之前找到崔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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