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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龙溪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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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雾山距大竹城30里,山上有笠竹寺,屋宇宽敞,成了吴的驻节之处。吴佩孚在此安顿下来,川军各部代表和一些失意政客军人又纷纷来访,寂静的深山古寺,变得热闹非凡。
  春节期间,范绍增和吴行光为讨好吴佩孚,召集附近各县民间龙灯狮舞,在大竹操办灯会。元宵之夜,吴佩孚在范绍增、吴行光陪同下,与各部代表和当地绅士一同登上彩棚玩赏龙灯狮舞。入川后第一次正式在稠人广众中亮相,吴佩孚心情很是愉快,对每组龙灯、狮舞各奖大洋100元。
  春节刚过,在范绍增、吴行光保护下,吴佩孚从笠竹寺移居到大竹城内的芝兰堂,正式挂出“孚威上将军”行辕和“讨贼联军总司令部”的招牌。不甘寂寞的吴佩孚整日与从人纵谈天下局势。他以文武全才自诩,无事喜作字画。这日兴之所至,专门叫人买来整匹白布,缝成巨幅,站立在高桌上挥毫画大竹一丛,准备刻于云雾山石壁,以垂不朽。在旁观看的范绍增凑趣赞好,并趁机索求墨宝。吴佩孚即兴题一首七律相赠:
  竹阳城外有高台,把酒登临曙色开。
  蜀陇云山皆北向,巴渝风雨自西来。
  锦帆终古天涯去,春色无端地底回。
  到此我思廿八将,谁为呼取尽余杯。
  他却不知道,此刻他心目中的“大树将军”杨森,已经陷入部属叛离的危机中了。他的行动,隐蔽了范绿增等人的秘密活动。
  范绍增从大竹回到长寿,开始操办父亲的大寿,暗地里,为秘密会议做准备。
  范父生日这天晚上,寿宴后,刘湘全权代表潘文华,赖心辉全权代表李宏锟和范绍增、郭汝栋、吴行光等人,在长寿城外寺庙中召开了秘密会议,会议瓜分了杨森被免去的三顶官帽——二十军军长、川鄂边防总司令、第六路前敌总指挥。制定了讨杨联军编组、集中和战略展开的实施计划,约定好了联络办法。
  会议结束后,造反派们开始悄悄调兵遣将。杨森觉察到这些人的异动,他一面派人去长寿拉拢缓和范绍增,以一个旅兵力对吴行光加强警戒;一面派人去南充联络与自己臭味相投,野心勃勃的罗泽洲,央其出兵,威胁郭、范、吴三部后防,作为外援。同时集合部队沿长江两岸向涪陵逐次推进,对中央新任命的20军长郭汝栋准备发动突袭,又暗派刺客潜往涪陵伺机对郭施行斩首行动。
  郭汝栋对杨森早有戒心,防备森严。刺客一到涪陵,便被抓获审讯,来人招认不讳,郭得悉杨森出兵消息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撕破脸皮,通电就任二十军军长。可联军行动迟缓,郭汝栋怕独力难支,为麻痹杨森,取得缓冲时间,在就职的同时又卑词下气地致电杨森表白:
  “曩岁虽颠沛流离,始终翊戴。前此新命颁来,乃国府谬采虚声,非职有所觊觎,以故迟迟未敢拜命。设过事督责,使职无所逃避。其他旧部,宁不自危?”
  4月底,联军主力终于来到长寿、涪陵,郭汝栋立即翻脸,通电斥责杨森:
  “杨言讨唐(生智)而阴以联唐,名为讨共而在拥吴联奉。竟于日前密遣心腹部队,对涪用兵,并在大竹召开反动会议,拥吴祸川。爰为大义之声讨,未敢徇私而忘公。”
  杨森的军事才能,能得到军事家吴佩孚的赏识,绝不是偶然。联军重兵压境,他一面派与范傻儿情趣相投的孟青云、杨汉域两个旅长去向范傻儿示弱,愿意将万县让其驻守,骗得范派他的廖开孝和另一个旅来万县接收,他在万县仅留下孟、杨两个旅维护治安,集中其他全部军队,攻击联军中最弱的吴行光师,将其一举歼灭,造成联军全线崩溃,激战两月,取得打败“四部讨杨联军”的胜利。
  杨森回到万县,等待他的不是鲜花欢呼,而是压抑不住的人民反抗!
  为贯彻落实八七会议精神,批判和纠正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实行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四川省委在1928年2月制订了《春荒暴动大纲》和《四川暴动行动大纲》。原万县支部也升级为万县党委会,准备调原万县支部书记李嘉仲回重庆工作,调曾润百同志为万县县委第一任书记。
  重庆龙溪镇一栋农户门前,三合土夯成的地坝上,摆放着一个木桌,李嘉仲和曾润百已经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
  “曾润百同志,万县党组织发展经过和人员组织,分三个过程,一是大革命时期受革命影响,在肖楚女、恽代英同志影响下,万县党发展起来了,党员约30人,主要在万县的省第四师范学校;二是朱德同志在万期间,秘密发展了大量的党员,从杨森的军部到各行各业,特别是农村,组织发展迅猛,当时在全国也名列第一。三是朱德同志离开万县后,我受党的重庆执行委员会派遣,去万县对党组织进行了整顿性发展,编成了数个党小组,以适应地下活动。你参加过刘伯承、陈毅同志领导的泸顺起义,有一定的地下工作经验,在万县,你会取得好的成绩的。”
  曾润百是一个26岁的青年知识分子,穿一件泛白的长衫,梳着分头,眼睛有轻微的近视,眯眼是常态。
  “嘉仲同志,根据四川省委《四川暴动行动大纲》的要求,万县也要组织暴动,建立苏维埃政权,朱德同志在军中发展了这么多的党员,暴动的人事上条件充分,我有信心完成任务。”
  李嘉仲:“朱德同志当时作为国民党和北伐军总政治部的代表,来任杨森的第20军党代表和政治部主任,他的警卫是由孟青云的独立旅负责,所以在独立旅中发展了大量的共产党员,可惜朱德同志被杨森仓促赶走,东征之战时,独立旅的大多数党员与组织失去联系后,离队到武汉去了。他在第20军办的政治军事军官学校中,三、四、五,这三个大队,特别是五大队中,发展了大量的新党员,都与党失去了联系。”
  曾润百纳闷:“怎么会这样?”
  李嘉仲扼腕:“蒋介石、汪精卫、刘湘、杨森先后背叛革命后,大肆屠杀我们共产党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在轰轰烈烈的大革命中,没有注意隐蔽的同志都牺牲了,就连杨闇公同志也惨遭毒手,这种情况下,许多同志就回了家乡。”
  闭目沉思了一会,李嘉仲又说:“润百同志,虽然万县杨森军中我党党员最多,但根据四川省委的安排,要充分发挥这些懂军事的党员作用,让他们分期分批拖枪回家乡去,在各地暴动中起军事指挥作用。徐允士等一批干部已经回到川东北去了,而且迅速掌握了一批地方武装力量,还有一批是准备长期坚持兵运工作的,要继续潜伏活动。所以,这次组建万县县委,由你任书记,周伯仕、雷震寰任委员,你们要重新在大革命失败后觉悟了的军人中发展党员,但不要动用军中的其他老党员,为党保留点元气,为全川的暴动陆续支持军事干部。此次万县的暴动以独立旅手枪营第一连为骨干,动员农村党员参加。任志云同志、秦伯树同志不公开参加暴动前组织策划,把工作重点放到兵运工作上去,暴动开始后,针对情况再决定是否参加。”
  1928年初春,一艘从重庆来的下水船驶进万县码头。乘客中,20余岁的曾润百,布衣布鞋,走上了万县这座反帝国主义的英雄城市。
  曾润百上岸后,先住进三马路的一个旅馆里,然后到新城路附近的《万县日报》编辑部,见到了编辑周伯仕,当晚雷震寰接到通知后也来到报社。三人组建了新的中共万县县委,曾润百任书记,周伯仕、雷震寰任委员。几天后,报社社长秦正树和编辑任志云下乡回来,也接上了关系。
  曾润百按照省委要求,迅速组建了中共万县县委后,把原来党员较多的党小组升级为党支部,同时,贯彻省委制订的《四川暴动行动大纲》,着手暴动准备工作。
  根据中共中央实行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总方针和《四川暴动行动大纲》中,以“农民暴动为中心,土地革命为目的”的行动计划,曾润百派出多名党员前往乡村,重建党组织,掌握武装,为伺机发动武装斗争,进而建立苏维埃政权打下基础。
  徐允士的出走,让孟青云受到杨森严厉斥责,孟青云担心手枪营再出问题,调谭智明来继任手枪营营长,严令加强训练。可肚里没食,人站久了就摇摇欲倒,怎么训练?
  谭智明无奈规定士兵们白天的大多数时间,必须在操场上,象征性的站两次队列,有长官来巡查时,再做个样子,比划两下。
  烟盒子何流厚厚的胸膛比过去薄了许多,这天下午,训练完毕,他拿着皮带,蹲在台阶上百无聊赖的望着操场上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散兵们。
  雷震寰从营外进来,坐到何流身旁,拿起台阶上的竹筒,猛灌凉水。
  何流为避残阳强光,眯眼望另一边:“你啷个来了?”
  雷震寰抹抹嘴:“晚上有个饭辙,一起去喝一杯,去不?”
  何流斜眼眯缝望:“任志云同志不是规定了我们二营里的同志,暂时隐蔽力量,不准暴露吗?”
  雷震寰:“嘿嘿,我不是想借助你烟盒子的虎威吗?让那些还在动摇的同志提高点信心吗?”
  何流生气:“还是按规定吧!谨防隔墙有耳哪。”
  李方奎从远处踱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半截香烟,递给雷震寰,划着火柴,给他点着火,雷震寰怕烟丝漏下,仰天吸着。
  李方奎诚恳地低声道:“雷震寰同志,古人说,事不密则泄。我们搞地下工作的,要小心啦。”
  雷震寰不在乎:“反正我这一百多斤是交给了党的,脑壳砍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为党工作!”说完,在何、李二人担心的眼光中,含着烟蒂走了。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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