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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熹不知他们在交流什么，但她看到卦象在没有目的的转圈，并未停留在固定的地方，就一直转，一直转。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一股子打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余熹抬头看去，正好撞进妖王大人那一红一黑的异瞳中。
余熹瞧见妖王大人那对漂亮的眼眸瞳孔微微缩了缩，里面似乎有些狐疑和惊异，连扫了她好几下。
封挂还是没有落到某个点上，一会儿朝这边转，一会儿又反回来，就像余熹的心一样，七上八下。
她实在忐忑，忍不住给自己算了算。
‘我追妖王大人还能顺利吗？’
在来之前她就想好了，妖王大人并无婚配，而且无心花柳。他无主，她也未嫁，就当是在追他，追到了就在一起，然后好好对他。
追不到也顶多多了件糗事被笑话不自量力罢了。
脸皮厚点忽略掉那些嘲笑和贬低完全没关系。
【大吉】
？？？！！！
看错了？
还是封挂出错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转出了【大吉】，不能吧，妖王大人这么好追的吗？
余熹还打算再转几次，看看到底是封挂错了，还是只是当时的卦象，过一会儿就会跳到别的地方。
掌握这个封挂后，别的她不知道，但一天能转出十几个【小吉】【吉】和【大凶】来。
余熹还没来得及测，就见与她对上视线的妖王大人侧了侧身，一红一黑的异瞳像是不自在，微微避开了她的目光。
？？？
什么情况？
她没有看错，确实错开了和她的对视。
其实她瞧见那双过于璀璨的眼眸，自觉惭愧和不好意思，也打算避开来着，没来得及，妖王大人先做了。
他也不好意思吗？
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余熹忽而一愣，感受到手中长袖被扯动。
这一次很奇怪，像被控制了一样，她完全无法紧握，眼看着那长袖从指缝间溜走，妖王大人转身抬步，朝深处行去，边走边道：“你想留就留吧，熬不住就找妖送你回去。”
余熹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眨了眨眼，面上显出几分雀跃来。
妖王大人答应了！
她可以留下做巫医和……新娘？
余熹望着妖王大人逐渐离远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提前设想过，他可能应付不来女孩子，也没想过可以到这一步。
这几乎完全无力招架，从头到尾连个反驳的理儿都找不出。
他稍微挣扎一下，她心里也好受一些，越是这样，余熹越觉得亏心，好像在骗心思单纯，在儿女之情上白纸一张的妖。
看他那个表现，搞不好真的是白纸一张，像是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一样，多少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话说回来，这算是初步追求成功了嘛？
还是说只认了她当巫医，没认别的？
余熹还没想明白，就听到一旁的玄木道：“恭喜，得偿所愿。”
余熹连忙对着他恭敬行了一礼，“玄木大人好久不见。”
玄木点了点头，“你真叫我意外。”
他还有事，不能久留，摆了摆手后，消失在原地，“好好保护自己，可别半路夭折了，我对你的未来还蛮期待。”
长寿道破了天机，天机就有可能改变，虽然只有他们三个妖知道，他们都不会擅动小姑娘的未来，但难保会做出和预言中不一样的举动，导致小姑娘的将来走偏。
所以说果然窥探天机者还是要嘴巴严实点的妖修行才行，长寿是仗着自己岁数长，无所谓被惩罚。
泄露天机者，会被降下五弊三缺，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三缺是命里缺金，缺福，缺寿，长寿是寿，他的岁数是所有妖族中最长的，树都活不过他，所以他无所畏惧。
可能也是好意吧，提前让他们关照小姑娘，免得她半路短命。
或者早就窥探出这一幕，正在按照天机所显走。
如果没有这一出，他们不会过多留意小姑娘，未来的她兴许没机会成为大能者。
天机这个东西十分玄妙，摸不透，看不透，猜不透。
*
灵岱洞内，梯阶的最顶端，长寿看一人一妖聊完，手一招，握在她手里的隐身衣飞起，恰到好处在空中折叠好，落在他手上，“小姑娘，老龟能做的都做了，你可不要让老龟失望。”
余熹连忙颌首，“放心吧长寿大人。”
她想了想，鞠身，也恭敬行了一礼，“多谢长寿大人。”
长寿一手捧着隐身衣，一手拄着拐杖，一步后隐入雾霾内不见了身形。
余熹在他背后挥手，挥着挥着意识到不对，“长寿大人，我今天住哪？”
昨天她在藏书库，困了就趴在石桌上睡，醒了跟长寿大人下几棋，末了熬不住继续睡。
那是她在洞府里的第一夜，之前都跟着另外几只妖在外面，进了洞府后虎妖、豹妖和狐妖、狼妖几妖还被拘在藏书库抄书。
长寿大人的意思是，既然这么喜欢看书，那正好缺了几个抄书的，就好好待上一阵子再出去吧。
这是对他们的惩罚，他们去了千脉山之外，妖族有规矩，不能踏出千脉山之外被人类看到。
她昨天其实有帮他们说情，但长寿大人讲了，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是他们妖族的事，希望她不要插手。
想想也就是抄书一阵子而已，顶多对几个九年义务漏网之鱼来说有些痛苦罢了，算不得很重的惩罚，余熹也就作罢了。
空旷的梯阶顶端忽而传来声响。
“你是妖王大人的新娘，自然要跟随妖王大人。”
长寿大人虽已走远，但妖耳聪目明，余熹的话他听到了还回了，只是这回应，还不如不给呢。
余熹看了一眼妖王大人离开的那个方向，立刻表忠心道：“长寿大人，我自知资质愚钝，又牵挂洞内众妖中了毒、蛊之术无医师医治，想先学巫医之道。”
长寿大人没理她。
“长寿大人？”
还是没理。
余熹只好自食其力，决定自己赖去藏书库，死缠烂打学巫医之道，去之前算了一卦。
‘我会平安到藏书库吗？’
【凶】
余熹：“……”
她忍不住看了看玄木大人离开的方向。
‘我能在玄木大人那里借住吗？’
【大凶】
余熹：“……”
玄木大人那边比长寿大人还要危险啊！
那就只剩下妖王大人了。
‘我可以去妖王大人那里吗？’
【吉】
余熹‘看着’封挂，沉默了。
所以说还是妖王大人那边更安全吗？
说起来妖王大人的封挂一直都保持在【小吉】上，除了被她喊相公的那一刻，产生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后，往后也一直平稳地停留在【小吉】和【吉】上。
也许他没有那么难相处。
余熹到底还是决定了朝那边走，走着走着开始明悟，为什么不能平安到其他地方，因为妖实在太多了。
别处都有妖，身后时不时传来说话的声响，只有妖王大人这条路上干干净净，一只妖都没有。
倒也是，他是妖王嘛，他的洞府位置是最深的，而且独一个占了一处方向，象征着至高无上，无妖比肩。
通往他那边的路也和别处不一样，修得好，四周搁了夜明珠，亮着宝光，照得山壁很清晰，余熹这一路走的都很顺利，过了微微倾斜的小道，正要拐弯时，忽而听到了深处传来野兽的呼吸声，不那么平稳，频率略微有些紧凑。
余熹脚步一滞，那边似乎也发现了她，呼吸声一顿，片刻后继续传来，只是和刚刚不同，变得稳当和小声许多。
余熹怔了怔，没敢擅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小心地从拐角处探出头朝里瞅去，大概在一个很大的、类似于祭坛的地方，望见了一条七八米左右的黑龙。
和那天在梯阶最高处看到的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妖王大人，只不过变小了一点，正伏在祭坛的最中间趴着睡觉。过了一会儿，余熹瞧见那条龙拐了拐方向，从脑袋对着她，变成了尾巴。
余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