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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话 如风八千里,不知心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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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想那天同你讲起化羽母亲的事,你劈头盖脸将我训斥一顿。在那之前,从未有人同我说过那样的话。
  我妖族素来人丁不旺,男女之事风俗便是如此。可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使我们亲缘关系淡漠,血脉之情不浓。就连现在,我想和化羽相认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猜化羽或许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关系。所以,眼下的问题不该是你如何开口,而是他想不想与你相认。”
  “他可能会怨我,甚至恨我,但父子相认总不会拒绝吧?”
  尙轻叹口气,心想他的确不懂人类的情感,于是回说:“他在自己年幼最需要被关爱和保护的时候你不在身旁,长到现在这个年纪,有没有父亲对他来说还重要吗?
  如果他怨恨你,你该感到庆幸,恨至少说明在意,冷漠和淡忘才是真正的心死。”
  “那我们的父子之情该如何修复,我该怎么做才是?”
  此时,化羽正伏在不远处,他谨记尙轻的“教诲”,让自己养成随时收敛气息的习惯。因此,方才尙轻和青羽的对话他全听在耳中。此时,他正好奇尙轻会给出什么样的建议。
  可尙轻却摇了摇头,“说到底,这都是你们父子间的事。我只知,我若是化羽便要由着自己的性子,谁都别想干涉我的选择。”
  沉默稍许,青羽晃了晃膀子,“那好,不说化羽的事了。说说你。这里的事情结束,你有什么打算?”
  尙轻笑笑,“我自有我的去处。也许哪日得空了,还会——”她不想在此分别之际说些绝情的话,就打算说‘也许哪日得空会去看望他’。
  但青羽根本没让她把话说完,而是一把抓住尙轻的肩膀,“跟我走吧!”
  尙轻一愣,......进修为的修灵人。
  这些人有因犯错被灭了仙元的堕仙,也有奉出灵魂誓终身为奴的凡人,他们皆行走在阴司,为差为役,表面上是一种惩罚,实际上则是仙门对魔道功法的秘密研究。
  “尙轻,你曾说我把你和我当做同一类。没错,妖族和修灵人一样,我们都游走在黑暗里,但这不该是我们的宿命。我知道,修灵人当终身为阴司效力,阴司乃仙家六司之一,你是不想我因此再得罪仙家,惹上麻烦?
  不怕!况且,是仙家有愧我妖族,你的契约我来解。从此以后,天上地下无人再能驱使你!”
  尙轻摇摇头,“你这么说我很感动。只是,我身上有我的责任,我的路也是我自己选的。而你我本就在两条不同的路上,虽然短暂相交,但注定要朝着不同方向延伸。”
  尙轻突然发现自己此时说出这些心绪竟然异常平静。对面明眸依旧,甚至多了一分深情,但那种初见时的悸动与不安却已不在。
  青羽握住衣襟的手轻轻松开,他没想到尙轻会拒绝得如此坚决,原以为二十年的朝夕相对,并肩作战,他们之间早就心意相通,无需更多言语,却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尙轻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对了,我劝你不要逼化羽跟你回去。是做凡人还是回归妖族,往后的路该由他自己做主!”
  化羽在空旷的四羽阁上空飞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躺在金羽阁的琉璃屋顶上。他掏出怀中的花铃,挂在手指上举到眼前。想起那晚在巨松下,他因鹤舞的事去找尙轻。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那时,她的眼神仿佛是在道别。
  气氛有些压抑让化羽觉得喘不过气,他扫见尙轻腰上挂着的花铃,或许是真的想要,也或许只是为了调节气氛,他抬手一指,
  “那个还能给我吗......?”
  尙轻笑了笑,爽快地将花铃解下丢给他。
  化羽握着花铃仍不罢休,“那约定呢?以后催动花铃,你还会出现吗?”
  尙轻摇摇头,“小东西留给你,且当个念想吧。”
  那样子分明是说以后不会再相见的意思。她不知道我和那老妖怪的关系?
  化羽想到自己受刑重伤那次,尙轻曾说“如果这世上有谁最想护你无恙,那便是他!”
  那时她就知道了。既然知道,又怎会笃定我不会和他父子相认?如果她要和老妖怪在一起,又如何避开我不见?
  化羽猛然坐起,情不自禁道:“做你的女人?哼!”
  ……
  尙轻想不通封印仙元五百年竟会带来如此强大的后遗症,这浑身法力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看来,自己需要找一个地方静心修整,以待复原。
  她将目光扫过画音居,这间住了十几年的屋子于漫漫仙生不过弹指,而今离别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最后,她看到箱柜上放着的那件青羽的外衫,那是救治化羽那日落下的。想起今晚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是明天一早正式道别时再送还吧。
  这时,门被重重敲响,屋外那不羁的气息除了化羽还会有谁。但此时,尙轻只想一个人静静,便说道:
  “天色已晚,有事明天再说吧。”
  “不,现在就要说!”
  “可现在我要休息了。”尙轻说着灭了灯火。
  “你不开门,我就在这里说!”
  化羽的倔强尙轻是领教过的,她见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移步门前,正打算开门,却听门外继续说道:
  “我听到他跟你说的话了!”
  尙轻一愣,伸出的手瞬时停住。
  “不要答应他!他害了我娘一辈子......,不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果然,化羽知道青羽是他的父亲。尙轻想着,于是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你父亲的?”
  “这不重要。总之,你不要跟他回万妖谷。你如果真的要选,不如选我!”
  尙轻完全呆住了,她根本没想到会从化羽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不禁诧异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少年的告白就是如此简单、直接,却是第一个对自己说出“喜欢你”三个字的。可是,这三个字,他说得太过轻松,便显得随意了。
  “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尙轻冷冷地问道。
  这句话的确把化羽问住了,究竟什么是喜欢,是看着鹤舞在梨树一下一舞惊鸿时由衷的赞美吗?还是那日在画音居的回廊上,第一次看到尙轻不经意的笑脸时那一刹那的激荡?
  “我——”化羽鼓起勇气,“我见过彼岸花开!你说,那是地府给你的印记,是痛苦的记忆。我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段时日的相处,我觉得在你冷酷的面具之下其实有颗烂漫不羁,无拘无束的心。我想你变回本来的样子,我想你的脸上永远都有笑容。
  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喜欢,但我会努力去学,学着如何喜欢一个人,如何照顾和保护喜欢的人,如何担起责任。我会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少年的情话幼稚却热烈,让人胸口一阵猛烈。
  那一刻,寒诺的脸不自禁地浮现在尙轻眼前,她几乎都要忘记的那张脸此刻竟然这么的清晰。
  自己是命无红鸾的独月命格,不可以再招惹任何人,哪怕只是少年一时的头脑发热,哪怕只是他叛逆自己父亲的幼稚行为,对尙轻来说却是不可以触碰的禁区,不可以冒的险。
  必须彻底......断了这孩子的心思,才能让他真正走上自己想走的路。
  尙轻打定主意,抬手拔下发簪,解开罗衫,然后披了青羽的外衫,又踢掉一只鞋,这才将门打开。
  那一刻,化羽简直呆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衣衫不整,仪态慵懒的尙轻,一时间连目光都不知该往何处投放。
  尙轻却似全不在意,一副生气的样子说道:“你说完了吗?小孩子的心思要放在该放的地方。别学着大人,胡思乱想,异想天开!你若再这样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深情告白却遭到如此的讥讽嘲骂,化羽抬起头气鼓鼓地看着尙轻,尙轻的眼神却根本没落在他身上。
  这时,化羽注意到尙轻的身上披着一件男子的衣服,是青羽的玄色外衫?他不由朝屋里望去,难道说他们……
  化羽脸颊一红不敢想下去,随即又因愤怒而变得煞白。
  此时在尙轻的脸上,除了嫌弃还有一种被打扰后的厌恶。
  化羽觉得自己站在那里简直就像个傻瓜,他抬手朝屋内一指,“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后面那恶毒的咒骂他终究说不出来,于是狠狠一甩手臂转身张开双翼飞走了。
  望着消失在天际的那抹黑影,尙轻舒了口气,却觉得心底竟如此冰凉,就好像放在千年寒冰上冻过一般,冷得直疼。
  “还上仙呢?居然这么——不知检点!堂堂上仙,栽在一只老妖怪手里,呸!活该!”
  化羽一路骂了个痛快,直到骂得词穷。
  他气鼓鼓地坐在山崖上吹风,尙轻的影子却不自觉地在眼前晃动。从最初的相见,到方才那尴尬的情形,化羽越想越觉得不对,她是那样的女人吗?难道,她有苦衷?化羽,你得冷静,千万不要被表象给蒙骗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突然......开朗了许多,“哼,小爷才没那么好骗呢!”
  化羽反身悄无声息地溜回画音居外,刚想靠近却见门开了,青羽走了出来,身上披的正是方才尙轻披着的那件外衫。
  尙轻走后,青羽想了很多,觉得自己今日的表白的确有些唐突,毕竟自己昔日情史复杂,尙轻这样有个性有主见的女子不愿谅解,不肯接受也是正常。于是决定向尙轻道歉,以求可以回到朋友的立场,这样以后还能见面,一切都还有机会。
  离开时,尙轻将那件外衫还给他,不想竟被化羽撞个正着。
  这下,方才还抱着的希望一刹那破碎无形。化羽才意识到自己这番操作没能气到青羽反把自己气得半死,连呼吸都要停滞。
  “都走了,他们都走了!”化羽独自走在四羽阁空旷的楼台亭阁之间,“你们都走了,我也该离开了!”他冲着寂静空旷的四野说道。
  那一晚,尙轻一夜无眠,于是到无妄涧躲了个清静。
  清晨,她整理好心绪重新回到画音居,在初升的朝阳映照下,那枚花铃带着粉色的倩影在门廊上轻轻摇曳着。
  那一刻,尙轻停住脚步,她突然有了一种心被掏空的感觉,是那么奇妙又真切。
  化羽走了,与被抬上山时比身上只多了一样东西,就是那盆蝴蝶兰。他编了一个花蒌将花背在身上,不靠术法,不靠翅膀,用凡人的双腿开始了脚下的漫漫长路。
  
  
  开朗了许多,“哼,小爷才没那么好骗呢!”
  化羽反身悄无声息地溜回画音居外,刚想靠近却见门开了,青羽走了出来,身上披的正是方才尙轻披着的那件外衫。
  尙轻走后,青羽想了很多,觉得自己今日的表白的确有些唐突,毕竟自己昔日情史复杂,尙轻这样有个性有主见的女子不愿谅解,不肯接受也是正常。于是决定向尙轻道歉,以求可以回到朋友的立场,这样以后还能见面,一切都还有机会。
  离开时,尙轻将那件外衫还给他,不想竟被化羽撞个正着。
  这下,方才还抱着的希望一刹那破碎无形。化羽才意识到自己这番操作没能气到青羽反把自己气得半死,连呼吸都要停滞。
  “都走了,他们都走了!”化羽独自走在四羽阁空旷的楼台亭阁之间,“你们都走了,我也该离开了!”他冲着寂静空旷的四野说道。
  那一晚,尙轻一夜无眠,于是到无妄涧躲了个清静。
  清晨,她整理好心绪重新回到画音居,在初升的朝阳映照下,那枚花铃带着粉色的倩影在门廊上轻轻摇曳着。
  那一刻,尙轻停住脚步,她突然有了一种心被掏空的感觉,是那么奇妙又真切。
  化羽走了,与被抬上山时比身上只多了一样东西,就是那盆蝴蝶兰。他编了一个花蒌将花背在身上,不靠术法,不靠翅膀,用凡人的双腿开始了脚下的漫漫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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