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断臂

　　曲练心知道此时叶凡音定会在书楼看书，想来此陪他，结果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的争论之声，谁知进去后竟看到了叶凡音从未有过的愤怒之情。
　　王氏见曲练心走了进来，便马上迎了过去，嚎啕之声骤然响起：“练心呐，凡音他不孝啊！”
　　此时叶凡音也真正看清了自己母亲的嘴脸，竟是如此不堪，不孝！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在自己的脑袋上，但叶凡音也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而真正的用意，就是说给曲练心听的。
　　王氏继续哀声怨道：“我错了什么？这么多年，我为了什么？我吃了那么多苦，把他养大，结果他却如此对我，我活着已经没意思了，他如此高高在上，我高攀不起，练心，我还是住回我那破旧的老房子里去吧。”
　　说完，王氏便哭哭啼啼地往门外走去。
　　曲练心看到此景自然是不能够让王氏出去，她都还不知道到底发什么了什么，只觉得王氏似乎非常的伤心难过，而凡音却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凡音，到底怎么回事，究竟发什么了什么？”曲练心一边拦下王氏，一边着急地朝叶凡音问道。
　　叶凡音看着自己撒泼耍赖的母亲，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看着曲练心，说道：“母亲想让我与简红莲结婚，我没同意，与她争论了起来。”
　　曲练心听到叶凡音说的话，不由得身型一顿，抓着王氏胳膊的手也微微一松，眼神也略微暗淡地愣愣地看着叶凡音，半晌，淡淡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叶凡音忙说道：“练心，我绝不可能答应她，我。。。。”
　　还没等叶凡音说完，王氏眼神一闪，赶紧加大了哭喊的声音：“你看看他，你看看他，现在哪里有一点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练心你听我说，红莲这孩子十七便是筑基修士了！那可是筑基修士啊，况且今后也要去灵武殿，凡音要是能够娶她，你难道会觉得不好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他却顶撞与我，对我怒目而视！你觉得在这寒天城可还有与我儿子相配的姑娘吗？”
　　不得不说王氏说的话任谁都无法挑出毛病，但此时此刻这些话传到叶凡音耳朵里，那可真的是字字珠新，王氏的这些旁敲侧击，不就是想跟曲练心说，除了简红莲，谁都不配与叶凡音成婚，包括她曲练心。
　　叶凡音现在相当担忧曲练心听到后会如何，对于王氏的这些抱怨，他已不愿再多争论，他希望曲练心是懂自己的，也希望曲练心是坚定的想叶凡音的。
　　这时，曲练心缓缓将哭诉着的王氏扶于屋内，让她坐下，而自己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曲练心也同样叹了口气，看了眼叶凡音，淡淡地说道：“不要生气，怎么可以跟自己的母亲发火呢，王姨她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至于你们争论的东西，我一个外人，不方便说什么，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便离开了书楼。
　　叶凡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虽然曲练心向来便是如此，喜怒不言语表，但从这句话中，就能感受到她内心的不开心了，但她依旧是如此大方得体，不争不闹，还劝自己压制情绪。
　　正当他拔腿就要追时，王氏再次猛地站起，瞪大了双眼手指指着叶凡音，大声喝道：“叶凡音！你今天要是离开，我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随便你吧。”
　　就留下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叶凡音彻底消失在王氏怒火中烧的视线里。
　　曲练心离开书楼后，直接走出了叶府，她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来到了寒月雪山，此时的寒月雪山，依旧是被满山的白雪覆盖，一片无垠。
　　虽然听到王氏的言语后，曲练心表现的依旧淡然，但这些话，还是狠狠冲击到了她的内心，他相信叶凡音是爱自己的，也知道叶凡音绝不可能会答应她母亲，但刚刚所经历的一切，第一次让她感受到累了。
　　身心俱疲的累，自己抛下一切，终日灰头土脸地过了五年，即使在寒冬中肆意的北风，即使在外受尽他人的欺辱，即使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都不会让她觉得累与苦，因为叶凡音救了她的命，因为叶凡音不忍她被卖掉极力留下自己，因为叶凡音曾答应自己将来要给自己最好的，也因为叶凡音那天大声地说非她不娶。
　　但是今天，她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现实，击垮了她假装坚强的内心，践踏了她对这一家所付出的真心，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呆在叶凡音的身边。
　　走着走着，曲练心回到了，当年叶凡音发现自己的地方。
　　她蹲了下来，探出手轻轻抚摸着眼前纯白的雪，落下了五年来，曾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却都能忍住不掉下来的眼泪。
　　“练心姑娘，好巧啊，在这都能见到你，哟，怎么哭了？”
　　这时，徐天明突然出现了，正一脸坏笑地朝曲练心走来。
　　“你一路跟踪我到此地，想做什么？”曲练心并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到，依旧盯着眼前的白雪，淡淡地说道。
　　“跟踪？这话说的有点不好听了吧，练心姑娘遇到了什么伤心之事，不妨与我说说，我这人很愿意倾听的，尤其是你这样的美女。”徐天明确实是跟踪了曲练心，但没想到会被她发现，但也无所谓，自己并不在意被戳穿。
　　“练心！练心！”叶凡音一路狂奔，追至此地，看到曲练心正蹲在眼前，也算是送了一口气。
　　转眼又看见了徐天明，叶凡音喘着气开口道：“天明兄怎么也在此处？”
　　徐天明看到叶凡音的出现，眉毛一挑，似早已预料，眼神开始逐渐阴冷：“我想看看被所有人捧着的存在，是如何灭亡的？”
　　叶凡音听不懂徐天明话中是什么意思，问道：“天明兄再说什么？”
　　蹲在原地的曲练心瞟到了徐天明阴毒的眼神，突然朝叶凡音大声喊去：“凡音快走！”
　　“走？走的了吗？”徐天明嘴角微微一动，邪魅的笑道：“华英会第一又如何？入灵武殿又如何？最终不过成为权贵斗争的一枚棋子罢了，何况你现在还是个凡人，有什么可得意的，凭什么就能受到万人敬仰？”
　　说道后面，徐天明有些近乎癫狂的喊道：“我才是修士，我才是货真价实的修士，我居然比不过你，岂有此理。”
　　叶凡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徐天明对自己的意见如此之大，正当他打算开口劝一劝徐天明时，曲练心再次大喊道：“凡音你快走啊！”
　　徐天明冷笑一声，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一只大双一把抓住曲练心的脖子，直接将曲练心提了起来。
　　“哈哈哈，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事情，练心姑娘，我猜是他让你落泪的吧，这种男人一看就是虚伪至极，值得吗？”徐天明冷眼笑着说道。
　　“徐天明你想干什么！快放开练心！”叶凡音顿时往前迈步，厉声喝道。
　　“别过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说完，徐天明暗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曲练心瞬间被掐的喘不了气，小脸憋得通红。
　　叶凡音硬生生停下了脚步，咬牙切齿道：“男子汉大丈夫，放过练心，有什么事冲我来，何况你还是个修士，不觉得此时此刻对自己来说是耻辱吗？”
　　“耻辱？道德是用来约束你们这些读书人的，我现在只想看一出好戏，哈哈哈哈哈。”随后，一把锋利的短刀被徐天明甩了出去，定在叶凡音跟前。
　　“按照我说的要求做，不然，我就杀了她。”徐天明恶狠狠的说道：“捡起你面前的刀，砍掉自己的一只手臂！”
　　曲练心奋力大喊：“不可以，凡音，你快走，别管我，他不会杀我，你快走啊！”
　　徐天明看着愣在原地的叶凡音，不屑地说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你心爱的女人在我手上，你不管她的死活了？不敢了？”
　　叶凡音心中一狠，弯腰将刀捡起，猛地朝自己的左臂砍去。
　　“呲啦”
　　一片血光！
　　曲练心懵了，徐天明都有些懵了。
　　一个绝望，一个惊讶，在他们面前，一整条胳膊已然跌落在雪地上。
　　断臂之上血流如注，鲜血洒在洁白的雪地中如此的刺眼。
　　钻心的疼痛遍满全身，此时叶凡音强忍痛意，龇牙咧嘴，面色惨白，但依然没有哀嚎一声。
　　“现在。。。你可以。。。放过。。。练心了吗。。对于你的不满，我赔给你一条手臂便是！”叶凡音虚弱的说道。
　　“凡音。。你好傻。。你为什么不走。。”曲练心看到这一幕早已泪流满面，叶凡音这一刀砍断了自己的手臂，却也如同在曲练心的心中隔了一刀，相爱的人，怎能不体会到对方的疼痛，怎能不为之心痛。
　　叶凡音看着曲练心，苍白的脸上艰难地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练心。。我爱你。。所有的危难，都由我来承担，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曲练心泣不成声，徐天明也是微微愣住，身形一僵，抓住曲练心脖子的手缓缓松开。
　　“有种，连我都有些敬佩你了。”徐天明马上收回了心神，也不再去管地上的曲练心，冷着脸，径直走到叶凡音面前，缓缓捡起那把血淋淋的短刀，俯视着叶凡音，道：“丹师，我说过，我要让你消失，消失于世上。”
　　说完，在叶凡音绝望的眼神中，徐天明缓缓的抬起举刀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