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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雨泽睡了一整个白天。
在迷迷糊糊的梦境中……
很快，夜晚，又一次降临了。
月亮一如既往的亮，云不多，风也很清凉。
月下的一座城市，却疯了。
警车的鸣笛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响起。警察们忙疯了。
电视机的每一个台都在直播这个城市的新闻。抗战神剧与肥皂小清新已经吸引不了人们的眼球，当下最炸裂的新闻，是“丧尸”一词的出现。
从早上的风平浪静，到此时的夜晚，丧尸被刷爆了网络。
摄像机的镜头是一个暴乱的街头，青年们四处砸东西，人们四处骚动，有的举着牌子站在车顶，有的冲进店里抢东西、砸东西，有的在大叫末日来临，一片混乱。
记者站在这个场景里，对着话筒语速极快的解说道：“据说早上有一家医院以及医院附近的人全都疯了。他们见到人就咬，咬死的人只要死过不久就又会站起来，然后见到人又咬，循环下去，宛如病毒传染，网友们猜测，这就是电影中的丧尸。现在那家医院的附近的大范围已经被本地特警封锁，他们正在用枪械解决人民的安全保障，那里就像一个小型的战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丧尸早就跑出了封锁范围，本市仍然危在旦夕。负责我省的CD军区已经派遣军队赶往我省，政府将要发表声明安抚民心。不过，很多青年们认为世界末日已经来临，本市的秩序在今夜荡然无存，镜头下的他们正在四处破坏，警察们又在应对丧尸，现在无人能够阻止这群青年的暴乱……”
叶雨泽在病床上默默地看着。
手术已经结束，他输着液，全身都缠着绷带，无法动弹。
这会儿，一个年轻的医生进入病房，给出了一份天文数字的账单。
叶雨泽觉得把自己的房子抵给医院都不够。
可是，医生们好歹也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他还是先说了声谢谢。
那个医生却道：“不是我们救的你，而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你的身体愈合速度很厉害，按正常人来说，你现在就算活着也是植物人，就算不是植物人也不可能现在就醒……”
医生的眼神很犀利。
叶雨泽懵了懵。
“你知道和你一起从楼上摔下来的那个人是谁吗？”医生转移话题。
叶雨泽点点头。
“他家族的人今天早上去看望他了。”
“张扬居然也没死？”叶雨泽瞪大眼，虚弱的说。
“不清楚。但是那家医院已经废了。他家族的人望而止步，被警察拦在警戒线外。”医生道。
“废了？”
“对，那里出现了咬人的疯子。”
叶雨泽愣道：“就、就是新闻上那家医院？”
“对。听说昨夜有一帮警察全死在了里面，也变成了咬人的疯子，疯子们又冲出医院，撞破熟睡的人们的屋子，咬断他们的脖子，后来，尖叫声把附近的人惊醒了，警察在凌晨今早就封锁了那个范围。网友们称，这是丧尸，只有打头才能打死。”
叶雨泽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张扬怎么样了？”
“不知道。听说当时已经摔死了，但后来又活了，才在路上转移去了那家医院。然而那家医院却出现了丧尸，估计张扬也变成丧尸了吧……”医生微微一笑，仿佛在幸灾乐祸。“他的家人非常愤怒。在警察的帮助下，他们打死了张扬，天黑了，隆重的葬礼估计举行完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找你算账。”
叶雨泽瞪大眼，“他们会杀了我吗？”
“都摔过一次了，还怕死吗？”
“没有谁不想活着。当时我被逼到了绝路。”
医生淡然，道：“叶雨泽，现在也是绝路。”
叶雨泽呆住。
但叶雨泽发现这个医生很奇怪。
医生对他似乎了如指掌。
于是，叶雨泽狐疑的问道：“医生，你认识我吗？”
他这才发现，这个医生原来如此年轻，似乎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医生的眼里有种若有若无的戏谑感，仿佛他什么都知道，正以主导者的地位玩弄着什么。
而医生似乎也不卖关子，轻笑道：“你不用紧张，我也才刚认识你。不过，叶雨泽，我可以帮你。我承认，帮你我有目的，但你不要过问，当下最重要的是，我能让你活下来，于你而言，仅此足以。否则，今夜，市长有能力悄无声息的杀了你。张扬可是他的外孙。”
叶雨泽愣了。
医生道：“你别无选择，不是吗？”
砰！
医生话音刚落，门就被踹开了，一个西装的中年男人率先走了进来，他怒目圆睁，身后有一帮衣冠楚楚的男人女人，看得出来，这些人刚参加完葬礼。
“叶雨泽！你害死了我儿子，我要杀了你！”
是的，这群人正是张家人。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但叶雨泽知道，他没有权利拥有这种东西。
他是大难不死，必有补刀。
“先生您好，请不要在医院闹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年轻的医生却上前拦住了他。
张扬的爸爸怒了：“医院怎么了？知道我岳父是谁吗？我要杀了叶雨泽这小子，你要是敢拦我，我让你在这座城市混不下去！”
“可是，这位先生，您先冷静一下，这里并没有叫叶雨泽的病人。”
“我前台查了，他就在这间病房！”张扬的爸爸指着床上满是绷带的叶雨泽大声吼道。
可是，全身都是绷带，张扬的爸爸又怎么确定，他就是叶雨泽呢？
医生微笑道：“先生，您可能搞错了，昨晚那个叫叶雨泽的学生才从九楼摔下来，他现在还在做手术，一夜之间，怎么可能就醒呢？那可是九楼。”
按照正常现象，医生确实说的在理。
毕竟是驰聘商场多年的老油条，听了这话，张扬的爸爸迅速冷静了下来，深吸口气，尽量平静地问道：“那我问你，叶雨泽那小子现在在哪个手术室做手术？”
“据我所知，”医生扭扭脖子，“他在顶楼。你上去再问问那里的医生，应该就能找到。”
张扬的爸爸看了叶雨泽一眼，没有片刻停留，转身就走。他的亲朋好友与他一行离去。
很快，这间病房重新安静下来。窗帘随风舞动。
“谢了。”叶雨泽叹口气：“你说得对，我别无选择。”
“走吧，我先带你回家，这种手段骗不了他们多久。”医生道，“你经得住折腾吧，我开车可能有点飘。”
“没事，先逃吧。”叶雨泽再次叹口气。
不过这可能是他今天说的最后悔的一句话。
盖好被子，医生推着叶雨泽，光明正大的混出了医院。
楼下过道上违规停了一辆车，医生似乎早有准备，似乎……他并不是一个医生，他这么大费周章的来救叶雨泽，应该是早有计划吧。
不要紧，不管医生有什么企图，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活下来。
这医生开车真的很飘，各种变道超车，各种猛踩油门快速换挡，这辆奥迪A6透着一股急着奔丧的味道。
叶雨泽凌晨才做好了手术，他断了上百根的骨头根本经不住折腾，稍微动一下可能就要了他的老命，车子跑得这么快，完全像是在谋杀。
换作其他人，恐怕已经全身散架死亡。
但他，不是普通人。
至少血液的颜色异于常人，至少九楼坠落第二天就能苏醒说话，至少愈合能力极为强劲。
他叶雨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不平凡了。
“对了，你叫什么？”叶雨泽突然忍痛问道。
医生从后视镜看过来，随口一答：“黄重斌。”
“你为什么要帮我？那可是市长的女婿，你得罪他，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市长又怎么了？过不了多久，这座城市就会变成废墟，他市长怎么管？说不定他自己也要栽在这里。”
叶雨泽意识到了什么，“丧尸？”
“不是吗？”黄重斌反问。
“那真的是电影中的丧尸吗？”
“难道不是吗？”
叶雨泽愣道：“丧尸的威力真有那么大？军队都抵挡不住？”
黄重斌嗤笑道：“别相信电影里的。你得看这病毒怎么扩散。如果从一个人身上扩散，很好阻止，只要封锁城市，建立高墙即可。现在，丧尸只出现在我们的城市，不好阻止吗？你看，网络那么强大，不到一天全国都知道丧尸的存在了，如果政府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除非我们真的活在电影里，丧尸很难扩散出去。不过，要是世界各地的城市都出现了丧尸，这是绝对难以阻止，到时候恐怕就真的世界末日了。”
叶雨泽觉得说得很有道理。道：“我们会被锁在这座城市里吗？”
“呵呵，你说呢？你的脑子预测不出来么？如果有一天全城都沦陷了，那么这座城市绝对会被炮弹毁灭。”
“你也会死在这里？”
“说不定呢。”
“那你为什么救我？你预测到了这一切，为什么不早点离开。”
“说了，不要问……”黄重斌沉默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谁都有重要的人。”
叶雨泽愣了愣，“可我心里就没有一个重要的人。”
黄重斌愣了，这句话说得很柔很轻，却饱含了别人尝不到的天寒地冻，那是独自一人行走在冰川上的感觉，冰川一望无际，而雪上加霜的是，无人给他送碳，无人给他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