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三 章

　　十三、魂牵梦绕草原情
　　人生如同一条小溪，既不像长江黄河那样波涛汹涌，也没有大海那样的波澜壮阔。然而小溪在流淌的过程中却也要历经险阻弯弯曲曲地在石缝中艰难穿行。岁月的溪流，卷走了青春，卷走了年华，剩下的仅仅是那美丽永恒的记忆而已。
　　回城后，我人生旅途新的征程开始了。我有了安稳的工作，成了家有了女儿，每天上班下班、操持家务，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工作生活的固定模式。平淡如水的日子伴我走过一个个春夏秋冬。
　　我的小外孙已经上小学四年级了，看着他衣食无忧活波可爱的样子，我脑海里时常出现在兵团曾经教过的那些孩子的身影。那时他们还小，有的学生家在牧区离学校很远，就由学校安排寄宿在附近住户的家里，每周回一次家。可当时，我由于年轻根本不懂得怎么样去关心这些孩子，更想不到那么小的孩子在离开家的环境下每天都是怎样打理自己的日常生活。一直到我离开学校都没有去看过他们。虽然学校有专人管理这些孩子的日常生活，可我作为他们的任课老师和班主任没能主动去关心自己的学生这是我一生的遗憾。这些年我时常把孩子们送给我的礼物拿出来一件件地看，那个年代商品匮乏，人们家境都不富裕，尤其是牧区的孩子，他们哪来的钱给我买这些小礼品？每当我想到这些眼泪都会在眼眶打转。触物思人，我想念这些孩子，也觉得愧对这些孩子。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们每个人都能健康成长快乐幸福！
　　人常说，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往事会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而我的那扇记忆之门却始终没有合上过。难忘兵团生活，难忘艰苦岁月，难忘青春的美好时光。这些年来，兵团往事无不伴随我度过工作、生活的每一个阶段，每一个环节。单位召开职工大会时，我会马上想到当年连长、指导员在全连战士会议上讲话时的情景；参加职工集体劳动时，我眼前立即闪现出兵团战友们在麦田里抢收麦子的场面；上下班路过学校听到里面哨声响起时，连队紧急集合的紧张感骤然而起；晚饭后外出散步时，我和战友们漫步在草原上欣赏夕阳美景的那一幕就会映入眼帘；朋友相聚聊天时，当年连队战友们在一起嘻笑打闹那爽朗的笑声就会在耳边响起……在那曾经的艰苦岁月中，那样一群青春年少志向满怀的兵团战友，战天斗地奉献青春年华的场景犹如电影片段时时浮现在眼前。
　　广袤的草原上，留下了我们的痛苦与泪水、欢乐和笑声，历史为我们这代人铺就了一条荆棘之路，也正是这条荆棘之路锻炼了我们的意志，提高了我们适应艰苦环境的生存能力，为我们坦然面对人生旅途各个阶段的酸甜苦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那段经历使我们拥有了值得回味的人生阅历，是我们一生的宝贵财富。
　　有一种情感，只能用心去感受！有一种情感，只能用心去珍藏！有一种情感一旦拥有了就会铭刻一生。我的兵团生活虽然只有短短五年多的时间，可我们在一起形成的战友之情却使我终身难忘。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战友的思念之情愈发强烈。回城后的这些年连里战友曾先后两次组织大家重返32团相聚，可我却因种种原因未能成行。听聚会回来的战友讲，大家见面时感慨万千，人还是以前的人，可一张张朝气蓬勃稚嫩的面容不见了，展现在彼此面前的是历经沧桑后一张张成熟的面孔。草原还是原来的那片草原，可连队的房屋不见了，能看到的只有连队各排房屋的地基和山坡上的一颗枯树……
　　毛登牧场是我们青春起步的地方。那时，我们是一页白纸，在那里被浸染了五颜六色。从心灵的启航，这一路懵懵懂懂、跌跌撞撞走到今天，曾经的艰辛，没有减少我们今天的快乐。人生如梦，人生无常，过去的永远不会回来，过去的一切与今天有着不可分割的延续，在时代不断进步的过程中留下了我们奉献青春的脚印……
　　四十年后的今天，我终于踏上了这片令我魂牵梦绕的草原。清晨，飞机降落在锡林浩特机场时，张春兰的爱人已在那等候我们多时。在兵团时，张春兰还没有结婚，所以我与她的爱人互不相识，这次虽是第一次见面，可我们通过微信上的照片彼此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从机场到市区的路上，他边开车边给我们介绍着锡林浩特这些年的变化。路过当年的长途汽车站时，虽然早已没有了以前的样子，可我的眼睛却一直舍不得离开那个位置，直到汽车转弯才把我的目光从那些年每次探亲假的必经之地移开。当年的锡林浩特街面上冷冷清清，而现在完全是一个充满朝气的大都市。街两旁的一座座商厦、写字楼取代了昔日零零星星的日杂店铺，促销的标语和广告形形色色，数十米长的广告条幅系在硕大的彩色气球上悬浮空中，在微风中摆动，远处的彩旗飘飘，宛若节日盛装。
　　随着车轮的转动我们一边听着张春兰爱人的讲解，一边欣赏着这座草原新城。不知不觉车已拐入一个胡同，旁边的一座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就是张春兰的家。进院后，一眼就看到屋里抱着孩子的张春兰正在向我打着招呼，我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进屋与她相拥在一起，眼含热泪地凝视着对方。那一刻，有太多的感慨，锡林浩特长途汽车站一别至今已四十余载，有多少思念之情想要倾述，有多少关心问候的语言想要表达，然而，四十年后当我们彼此相拥在一起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早饭端出来的是久违了的手把肉、奶豆腐、羊血肠、糖酥饼、奶茶炒米等。饱餐后我们俩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从分别后这些年的工作经历和家庭生活情况，到现在各自身边战友的情况无所不聊。当我们共同回忆起在学校工作的那些往事时，就像泄洪的闸门被打开似的滔滔不绝说个没完。午饭后，张春兰两口子好像早就猜中了我的心思似的，安排我们去我内心迫不及待想去的地方——三十二团我曾经工作和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张春兰因看孩子不能陪我一同前往，依旧是他的爱人开车陪着我们。
　　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来到了团部所在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团部的大礼堂和转角形状的小卖部。两头黑花牛低着头在大礼堂和小卖部之间杂乱的草地上吃草，坑洼不平的地面雨后形成了一个个水洼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一面面铺在地上的镜子。久别重逢既熟悉又亲切，大礼堂已破旧不堪，我坐在礼堂门口的台阶上四下里望着，四十多年前曾在这里生活工作的情景一下子又回到了眼前。在连队时，我们经常利用休息天步行十多里地到团部这个地方采买我们需要的物品，那时我们把到团部来逛逛看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调入学校工作后地点就在团部，每天出来进去的对这片环境太熟悉了。那年返城和战友战英告别时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互诉衷肠。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部分建筑依旧还在，基本保持着原状，然而路面上几乎看不到行人显得寂静空旷。想当年我们在这片土地生活工作时，这里有团部机关、学校、卫生所、小卖部等，每天从早到晚这里都往来穿梭着有说有笑朝气蓬勃的兵团战士，除了在团部所在地工作的兵团战士外，天天都有所属各连来团部办事、采买物品或前来就医看病的兵团战友。工作之余人们三五成群地结伴散步聊天，那时的感觉这里就像是一个功能齐全的小城镇，天天都显得热热闹闹的。如今，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这就是在连队时我曾天天盼着利用星期天来这里逛逛的团部吗？这就是我曾经待了三年多的学校所在地吗？这里是我曾经胸怀远大抱负为祖国建设事业奉献青春而起步的地方吗？……
　　我们从团部出发往一连的方向赶去。当一连旧址展现在我面前时顿觉凄凉，当年我们亲手所建的房屋早已不见了踪影，能看到的仅仅是一排排房屋的地基。我按照当年的记忆努力搜寻辨别着每一栋房屋的位置。这里是女生排的宿舍，房前的篮球场如今已是杂草丛生。想当年，每到下午收工后都有男战士在这里打篮球，而女战士们则三五成群围坐在宿舍门前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着场上的比赛，这么多年过去了，战友们当年活跃在这片场地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当我站在曾经居住过的房间地基上面时，我陷入了沉思。四十五年前，正是在这个位置的房间内居住着三十二团一连九班的女战士，她们每天伴随着哨声熄灯、起床。熄灯前她们在炕上聊天讲笑话嘻笑打闹。尤其是小张丽天天临睡前都要给大家讲故事，不知她哪来的那么多故事，没有重样的。听她讲故事已经成了大家的一种享受，每天大家都是在她的故事声中渐渐进入梦乡。在这里她们互诉衷肠彼此互相关心照顾，在艰苦的环境中形成了牢不可破的战友之情。记得有一次，我们班被派去跟车拉石头，那是最快乐的一天，从来到连队，我还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我们高兴地把两条腿垂在车边上，任由茂密的草抽打着。赶车的是当地知青转入兵团和我们成为战友的老马，他的赶车技术娴熟，在蓝天绿地之间，我们的马车疾驰如飞。看着那无际的草原如同一幅巨大的画卷铺展在天地间，美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四下里望过去，满眼绿色，无遮无拦，将视线投射出去，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聚焦的点。四野茫茫，无边无际，无论我们的车怎么努力地奔跑，似乎在这广袤的牧场上也只是缓缓地移动。老马见我们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路两旁的尖草和成片的黄花，就给我们介绍说：“那是金针菜也就是黄花菜，生吃有毒，要摘没开花的骨朵，蒸熟晾干才能用，这东西不出数，十斤鲜的才晾一斤干的。”“马师傅，那红色的是什么花？”“去摘下来！”老马停住车让我们去摘。我急忙跳下车摘了几枝回来。老马说：“这是山丹丹花。”山丹丹花红艳艳的，开着五个长长的花瓣，瓣尖向外翘，像个开花的小喇叭，模样俏丽，黄花和它长的类似，只不过是黄色的，在连队附近的草地上，从没有看到过这么大、这么美的花。老马说：“这种花也不是哪都有，也就靠近这边的山里多点。”我们把花插在马车的缝隙里观赏着。到了山里采石现场，我们又摘了许多野杏，最大的也就是栗子大小，咬一口，清香味脆脆的，虽然没熟透，但也不太酸。我们把外套脱下，每人摘了五六斤。累了，我们躺在草地上，把帽子盖在脸上，等男战友给我们装车。
　　在这里开采石头的是一班（武装班）的战士，当时的班长是刘阁潭、副班长是刘海生，班里的战士还有刘铁军、杨文汉、贾为铭、赵大平、李景泉等人。他们一边装车一边给我们讲着在山上开采石头期间发生的趣事。他们在这里是搭帐篷住，每天一出帐篷经常能看到蛇的出没，这些蛇平时就隐藏在草地上的石头缝隙下面。一次，贾卫铭和赵大平抓了一条足有二尺多长的蛇，把它拿回到帐篷放到了桶里。可是等晚上睡觉前，刘铁军发现桶里的蛇不见了，大家慌乱地在帐篷里找这条蛇，可一直没发现蛇的踪影。大家想睡觉，可又总感觉有蛇在帐篷里窜来窜去的动静。就这样大家在惶恐不安中熬到了后半夜，实在困得坚持不住了，一个个都睡着了。突然，啊得一声尖叫，把大家都惊醒了。只听李景泉喊着：“蛇在我肚子上！”这时，人们手忙脚乱地赶紧点着了煤油灯，借着灯光一看，李景泉身上的被子已掀在了一边，肚子上有一条皮带。大家这才明白，睡觉时他把被子拱到了一边，而搭在被子上的那条裤子的皮带秃噜下来落在了肚子上，那凉丝丝的感觉再加上睡觉前那条蛇没有找到的疑心，自然就把皮带当作是蛇了。虽然是场虚惊，可还是把人们吓得够呛，尤其是李景泉那一脑门子冷汗还在一滴滴往下落呢……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突然发现自己好迷茫，在这茫茫草原中完全失去了方向。脑海中，四十多年前那一幅幅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和笑脸时而浮现时而消失……我们青春起步并热火朝天战天斗地的场景不见了，那群充满朝气热血沸腾的年轻人离开了，只有远处山坡上那棵曾经见证我们成长过程的孤零零的枯树随风摇曳，仿佛在像我打着招呼述说着这些年来一连的故事，望着枯树我的眼睛湿润了……
　　第二天，我和在锡林浩特当地定居的兵团战友们相聚了。岁月流逝容颜苍老，四十载后，昔日的战友一个个已是两鬓霜白满头银丝了，当年十七八岁的帅小伙、俏姑娘如今皱纹已爬上了额头。为了这次相聚有的战友专程从所承包的牧场赶来，更有一名战友驱车几个小时从东乌旗过来。久别重逢心情格外激动，大家互致问候忙不迭嘘寒问暖，从过去的经历到现在的境况聊起来没完没了。从兵团返城以后，尽管每个人走的路各有不同，但为了工作和生活而历尽艰辛饱经风霜却是每一个战友所共同经历的过程。虽然他们像唠家常似地很轻松地叙述着这些年风风雨雨所经历的往事，可透过他们那稍纵即逝的眼神能感觉得到隐藏在他们内心深处的那份酸楚，那种眼神可能只有战友才能发现，那种感觉也只有战友体会最深。
　　和一些战友相比，我算是幸运的。在连队没待多长时间我就调去条件相对较好的学校工作；在兵团撤消的当年虽历经曲折可我也踏上了返城回家的早班车。而我的一些战友这些年的经历听起来却让人感到心酸。当我在城里有着相对稳定的工作每天按点上下班时，当我在城里舒心地过着衣食无忧的小日子时，我的一些战友仍然在锡林浩特草原那艰苦的环境中艰难地付出着。兵团撤消后的一段时间内，他们所遇到的困难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有时，她们想探亲回趟家都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有一年冬天，在连续多日的大雪中草原已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一位已经在兵团成家的战友想要探亲回家，她本想等雪停了再走，可老天爷不做主，大雪一直下着，而且还伴随着白毛风。她不能再等了，必须得走，否则年前就回不了家了。以前我们探家时，连里还能派拖拉机或马车把我们送到团部，而此时，连队已经没有车了。她抱着孩子迎着风趟着雪走到了团部。在别人的帮助下她搭乘了一辆拖拉机前往锡林浩特。此时雪越下越大，白毛风越刮越猛，拖拉机开出去没多远车轮的一多半已经被积雪掩埋了无法行驶，而且即使能走也完全无法辨认道路。继续往前走是不可能了，在这停留久了又会被冻坏的，没办法，只能原路返回。在回连队的路上她抱着孩子，深一脚浅一脚，不知摔了多少跤，艰难地走了好几个小时才返回到连队那冷冰冰的家……多年以后虽然这些战友大多数都回到了城里，可他们的工作却不甚理想，有不少战友是被安排到了大集体工作，虽然工作辛苦，可收入却不高。我的战友刘培秀在兵团结婚后把家安在了团部驻地，后来她也返城回到了包头。前几年，她出家为尼遁入佛门。就在我此次重返锡林浩特前的一个多月，她和战友们也重返兵团来到了昔日的驻地，当她站在自己结婚成家生活居住了好几年的房间时，看着破破烂烂的土房内自己曾经用过的家具依旧按原样摆放着，一下子勾起了她对三十多年前往事的回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顿时嚎啕大哭。看着她伤心的样子，身边的战友们一个个都被感染了，一边安慰她一边擦着自己的眼泪。
　　即便如此，当大家把话题转到昔日兵团战友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时，那一扇扇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了，伴随着那欢快爽朗的笑声，一桩桩一件件趣事被抖了出来。
　　我们这些兵团战友，把自己最璀璨的年华，系在了这片广袤的草原；把自己最纯真的激情，燃烧在了青春起步的地方。如今，在年逾花甲时我们都拥有了一颗平常心，学会了用理解和宽容之心看待过去面对现实。雪花虽然寒凉，却依然给人以美得感觉。兵团那段艰苦岁月让我们尝尽了酸甜苦辣，乃至对日后几十年人生道路都产生了重要影响，然而，不经风雨难见彩虹,不经磨练怎能有所收获。正是那段生活经历锤炼了兵团人的意志品格，虽挫折不断，却意志坚强坦然面对。那段经历在兵团战士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几十年过去了不但没有淡忘，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却凝成了兵团情怀深深植根于每一名兵团战友心中。
　　今天，在回忆往事时，没有抱怨、没有怨恨，那是一段历史，承载着我们的喜怒哀乐。那里有我们的美好回忆，夏天劳动回来，我们在房前用脸盆洗着挂满了灰尘的衣服，我们边洗边唱，高兴时用脸盆的水互相撩向对方。也有痛彻心扉的经历，战友们的残疾，战友们的离世……我们沿着既定的轨迹走了一段，经历了一段，留下了彼此战友情爱，逝去的岁月再也找不回来。战友们曾经的微笑次次在回忆里出现，梦中出现的战友总是在草原上追逐打闹，夏天各班围着临时搭的土台子吃饭的情景一次次再现……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骨骼里的忧伤随着岁月的蹉跎，周而复始地留下印痕，美好的时光也在不经意间出现。
　　随后几天，战友们分别陪着我欣赏草原美景，找寻那记忆中的影子。当年的战英如今已是满鬓清霜且患有严重的哮喘病。即便如此，她仍携家人陪着我到草原的湖边搭棚子、架火盆，一边吃着烧烤一边感受草原的秀美景色。天上白云朵朵，地上牛羊成群，湖面小船荡漾，这诗情画意般的景致瞬间勾起了我们对那些年那些事的记忆——清晨，我们迎着初升的太阳踏着挂满露珠的小草去牧羊；午后，蓝天白云下我们躺在山坡的草地上看着羊群悠闲地吃草；收工时，我们赶着羊群迎着晚霞欣赏着夕阳美景……
　　我和战英坐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叙述着我们分别后的思念之情。说到动情处，我们潸然泪下，我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说到高兴时，又像孩子似的抹掉挂在脸上的泪珠，开怀大笑……不知不觉夕阳已至，晚霞映射在湖面五颜六色熠熠发光。太阳就要落山了，我们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了湖边。回来的路上，汽车朝着夕阳的方向行进，落日余辉在翠绿的草原上笼罩起金色的寂静，远处山峦披上晚霞的彩衣，牧归的牛羊从远处草场走来。我和战英相拥着默默看着窗外，那种无声胜有声的心灵慰籍和魂牵梦绕之情随着车轮的疾驰释然了，那颗思念漂泊的心此刻静了下来……
　　一段历史就这样被岁月无情地带走，那些属于我们青春的经历和青春所伴有的伤痕随着时间的漂移，飞向远方。此刻的我只能用拙劣的文笔去纪念那逝去的青春，用淡淡的文字，默默写下那段曾经的生活经历，曾经的欢歌笑语，曾经的真诚美好。
　　再见了青春，再见了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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