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青春从这里起步 / 第 一 章

第 一 章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青春从这里起步
  ——兵团往事永恒记忆
  王敏泽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锡林浩特这片神奇、辽阔的大草原是我一生魂牵梦绕的地方。近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磕磕绊绊仍然没有泯灭我对这片土地深邃的记忆和深沉的爱。四十年后,当我再次匍匐在曾经生活过的绿草茵茵的土地上,嗅着泥土的芳香时,我将手深深插在肥沃的土壤中,倔强的翻阅着曾经的岁月,黯然神伤,曾经的苍凉,如今已物是人非。我的成长、我的忧愁、我的欢愉化成眼前广漠的草原和草原上交错的溪流。
  往事就这样蔓延开来。
  一、终于来到了大草原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是个喧闹的年代,大街小巷彩旗飘飘,锣鼓喧天。学校大喇叭天天播放着: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等用毛**语录谱曲的革命歌曲。
  那时,我们六九届初中毕业后赋闲在家等待分配,有时会接到学校的通知,去跳“忠字舞”。
  一九七0年春天的一个下午,接到通知让我们去学校大礼堂听报告。当我走进会场时,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吵吵嚷嚷,一个个大玻璃窗都拉着厚厚的窗帘,礼堂内显得昏暗。这时,台上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让大家安静,随后介绍台上的领导。“同学们,你们好!”这铿锵有力的声音瞬间使会场鸦雀无声。望着戴领章帽徽的军人,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首先介绍自己是代表内蒙古锡林浩特生产建设兵团的领导来为我们作动员报告的。他侃侃而谈,对内蒙生产建设兵团的任务性质等情况进行了详细介绍。北疆的春天还带着寒意,尽管会场里有些阴冷,可同学们仍然聚精会神地听着报告。记得他在描述兵团所在地锡林郭勒大草原“天上白云飘、地上马儿跑、风吹草低见牛羊”这样的景色时,我的心仿佛瞬间飘向了草原……他接着说道:“你们生活在城市里只能在电影里去欣赏。如果你去了兵团,你就会天天生活工作在这样的画面中……”看得出同学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先前静悄悄的会场随着大家相互之间的窃窃私语而变得有些喧闹。此时,我和在场的大多数同学一样对生产建设兵团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内心充满着对蓝天白云牛羊成群的锡林郭勒大草原的向往。
  他在报告结束时动情地讲:“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是我们伟大领袖毛**向全国知青发出的号召,希望大家积极响应,我们欢迎同学们到锡盟建设兵团来!”
  报名工作开始了,大家的热情很高,踊跃报名参加生产建设兵团。首先要进行目测,我们站成一排,现役军人对我们逐一“审视”,然后再让我们每个人走几步,从外观鉴别一下身体健康状况。其次是政审,报名者的家庭及本人历史要清白,政审若通过后再发榜公布。等待发榜的那几天同学们一个个忐忑不安,天天盼望着能早日获得批准奔赴生产建设兵团。然而第一榜公布时居然没有我,这一结果犹如晴天霹雳,怎么会这样呢?我强忍着泪水一路从学校跑回家,待母亲下班回家时我已委屈得泣不成声。
  母亲问明原委后,拉着我的手就去学校找到了当时工宣队负责人韩木匠(那些年,从单位工人中选拔并派驻学校行使职责权利的代表)。我记得韩木匠长得慈眉善目,待人很热情。在问明情况后才知道我是因为父亲的问题政审没有通过。对此,母亲向他说明我父亲的问题已经搞清楚有结论了。只见韩木匠惊讶地说:“我们没有接到通知,不知道这个情况啊!”但他表示会尽快向上级汇报,让我们回家等候通知。没过几天,我的名字出现在二次榜单上,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了。那一刻,我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在回家的路上一会跑一会跳,看着路边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我也停下来冲着它们吹吹口哨,碰到熟人我老远就招手和人家打招呼,主动告诉人家我要去兵团了,有意让人家和我一起分享心中的喜悦。那天晚上可能是兴奋过度,我第一次失眠了。
  我的结伴同学田秀萍也因家庭出身问题政审没有通过。但是她一次次地跑工宣队表决心还去东河区委找军管会,在没有结果的情况下,她毅然和家庭决裂“划清界限”并当场写血书以表决心。最终,田秀萍被特批如愿以偿地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一九七0年五月二十五日是个难忘的日子。这一天,锣鼓喧天彩旗飘扬,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我们来到了包头东站,准备踏上驶往远方的列车。站台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每一个要出发的兵团战士身边都挤满了不少前来送站的家人、同学或朋友,那场面颇为壮观。我的家人没完没了地嘱咐,一会告诉我出门在外怎么样注意身体别生病;一会又嘱咐到了兵团后要好好干,要和大家好好相处,最后还是同学赶来才冲断了她们的话题。
  汽笛响起后,送亲的人们一片哗然,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登上了火车。列车慢慢启动,站台上的人们依依不舍地抓着车窗急促地跟着火车往前走,车厢里面靠窗的人都把头探出窗外不舍和亲人分别。火车速度逐渐加快,不少人还跟着火车往前跑想再多看亲人一眼。然而,火车在轰鸣声中渐渐远去,最终人们还是无奈地离开了对方的视线。
  此时的我坐在车厢里想的是快点看到大草原,穿上绿军装。然而,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哭成了泪人,不少人还嚎啕大哭。这种伤感的氛围感染了我,不由得也有些心酸,但眼泪始终没有流下来。
  清晨,我们在张家口下了火车。下车后,我们被拉到了兵团第四师转运站,在那里由兵团的人给我们发军装。领军装时我们这些人一个个高兴得合不拢嘴,盼望已久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们穿着军装结伴走在张家口的大街上,街上的很多行人都驻足看着我们。此时,我们有一种自豪感,喜悦的心情洋溢在脸上,走起路来抬头挺胸左顾右盼炫耀着自己。
  当天晚上,我们被安排在一个学校的教室里住宿。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大家分别上了兵团派来的大卡车,人们所带的箱子和大件行李都装在了另一辆车上。汽车出发时我们才发现这是一个长长的车队。我们所乘的这辆车都是女生,而我们前面那辆车上则全部是男生,这一路都是我们紧随其后。第一批来兵团的除了我们铁路地区的学生外,还有昆区学校的学生。上车后,我们兴奋得不知疲倦地唱着歌。我记得有《毕业歌》《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等歌曲。从张家口到毛登牧场大约600多公里的路程差不多要走两天,我们一直断断续续地唱着。刚开始我们迎着风坐在敞篷大卡车上,车开起来风飕飕的,把我们一个个吹得受不了,只能停车用绿色帆布把汽车马槽包裹着围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后面留着供人们上下车的出入口。车上空间小,我们紧紧围坐在一起。兵团领兵人给我们每人发了十个面包作为两天的干粮。卡车在崎岖的道路上行驶,一路上路面坑洼不平,汽车颠簸得厉害。车行驶了不久大家就被颠的很难受,不少人头晕恶心,趴在车帮上把头探到外面吐,没办法只能把帆布掀起来透透风。大家头晕恶心的问题得到了缓解,可我们一个个被风吹得头发凌乱浑身直打哆嗦,那滋味也不好受,看来两全其美的事很难啊!
  冷风飕飕地吹着,汽车不停的地颠簸摇摆着,大家都相互倚靠着睡着了。同车的蘧华把脖子担在车帮上,随着汽车的摆动她的头也上下左右不停地摇摆。忽然,大滴的雨点落了下来。司机把车停下并大声喊到:快把苫布打开!人们一阵手忙脚乱又重新用苫布把后马槽围裹起来。
  汽车继续行驶,不知过了多久,听不到雨点打在苫布上的声音了,大家掀开苫布的一角,啊!雨停了。阳光从厚厚的云缝中射出刺眼的光线,空气格外清新,散发着草原泥土的芳香。
  放眼望去一马平川,一望无际的草原和遥远的天际连在一起。一道耀眼的彩虹腾空而起,另一端落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我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两眼环顾左右,欣赏着这图画般的美景,舍不得它离开我的视线。
  太阳就要落山了,大卡车把我们拉到了一所破土墙围着的学校,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住宿。此时我们都饿了,可实在又吃不下风干的面包,从家带的饼干,蛋糕也不想吃,大家都期盼着今晚能吃到可口的饭菜。然而事与愿违,别说是可口的饭菜了,当晚根本就没有准备晚餐,只是把我们领到教室摆放课桌为晚上住宿准备“床铺”。这一夜,我们就睡在拼凑的课桌上,用衣服裹着自己的鞋当枕头,几个人搭一条毛毯,一觉睡到大天亮。
  起床后,我们继续启程向锡林浩特毛登牧场驶去。男生又开始唱歌了。午后,突然有人看到前面的卡车上有男生高高举起一根杆子向我们大声呼喊。由于车速很快且伴随着风的呼啸,我们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他们看我们没有反应,就又叉了块面包再次举起了杆子向我们摇晃。明白了,他们这是在向我们索要面包,看来他们自己的干粮吃光了,不得已向我们求援。车停了下来,我们把各自的风干面包匀了些给了男生。
  下午四点多汽车翻过一道山梁,群峦环抱中一座城区映入眼帘,居高临下我们能俯瞰到这座城区的全貌。它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视线。大家都纷纷猜测和议论着这是怎样的一座城市,离我们的目的地还有多远……后来我们知道这就是草原明珠——锡林浩特。汽车开进了一个加油站,人们都渴了,纷纷跳下车挤在一个装满水的桶边喝起来。汽车没有在锡林浩特停留的计划,领兵人催促着大家上车,又继续向东驶去。大约行驶了百十里地看到前边有几排房屋,既不像村庄,也不像兵营,大家以为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我们前面行驶的几辆车上有的人收拾好行李下车了,我们也赶紧做好了下车的准备。这时,领兵的人说:“你们不要下车!还没到,这里是团部”。原来下车的那些人是被分到团部附近的加工连、基建连、二连等。
  汽车拉着我们朝团部北边驶去。天黑前,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在一栋破房子前的一条小路两旁稀稀拉拉有几个人敲打着锣鼓,手里举着粘着小彩旗的树枝欢迎着我们。车上的人们忘记了旅途劳顿一下子沸腾起来,人们都纷纷拿着行李下了车,一个个兴奋地环顾左右扫视着我们的驻地,脸上洋溢着新鲜好奇的表情。此时的我,在傍晚冷风吹拂下,面对着眼前的场景,还是从心底透着丝丝寒意,木然地随着大家拿着行李向那排破旧房屋走去。
  我们被分别安置在牧场空闲的几间破旧土坯房中。我和几个女同学所住的房间屋内没有顶棚,有一个占了半个屋子的大土炕,墙皮都脱落了,门窗的棱角都磨没了……
  刚把行李放到屋里还没等我们收拾整理一下,食堂就开饭了。我们去的早,当天的晚饭是小米饭和腌肉炒土豆丝。多亏了从小养成的不挑食的饮食习惯,我吃着很顺口。没有灯罩的煤油灯随着火苗的忽高忽低来回摆动而忽明忽暗。在昏暗的光线下,透过火苗我看见有人哭了。还有的人看着饭菜愣神。过后有人告诉我说,腌肉有种怪味道,而且在家吃小米都是熬粥喝,像这样的小米干饭从来没吃过。来晚的同学连菜都没吃到,是盐伴葱。
  回到宿舍,屋里已经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正当我们不知所措时,听到有人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大声说:“同志们,我和连长给你们送蜡烛来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我们“同志”。门一开进来两个人,他们把蜡烛点燃。透过烛光我们看到这是一高一矮两名帅气的现役军人,看上去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其中那位高个子的军人微笑着说:‘“我是指导员,姓刘”。指导员是方脸庞,脸红扑扑的,他微笑着指着身后的人介绍道:“他也姓刘,以后是你们的连长。”只见连长也微笑着冲我们点点头,他消瘦的面庞透着家长式的亲切。他们帽子上的红五星和衣服上的红领章在蜡烛的照耀下衬托出他们的英俊,他们炯炯有神的目光,显得是那样的精神。
  这时,同屋的杨丽芳问:“指导员,哪里有可以喝的水啊?”“旁边屋门后……”还没等指导员把话说完,她就急着跑了出去。她摸黑钻进了那间屋,隐隐约约看见这屋里的人全都在炕上倚靠着自己的行李,而且还隐约听到这些人当中伤感的哭泣声。杨丽芳对着屋里的人说:“我是来喝水的。”随后摸到门后找到一个瓢伸进桶里舀了一瓢就喝。可她立马感到自己的嘴被一些黏糊糊的东西糊住了,而且还伴随着一股异味。这时一只大手拍在她的肩上:“慢着,有一桶是猪食。”原来,指导员怕她没听清楚有些不放心就跟了过来。“啊!呸、呸、呸……”她用力地吐着嘴里的东西,幸亏是些灰灰菜拌的猪食。
  锡林浩特昼夜温差很大,尤其在晚上依然很冷,呼啸的北风扑在身上,让人打着寒颤。
  我们连队的房屋孤零零地坐落在空旷的牧场上。夜晚躺在这走风漏气房间的大土炕上,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声,一种身在异乡的孤独感袭上心头。连续几天的奔波我们太疲劳了,大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我被外面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吵醒了。睁眼一看,昨晚还带着泪痕的脸颊经过夜风的吹拂一个个都红扑扑的,洋溢着欢快。“王敏泽你快起来看外面!”我一骨碌爬了起来往外一看,咦!怎么窗台离地面这么近啊?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屋子有一少半是建在地下的,那两扇看似快要散架的窗户被我一推居然还能打开,我一抬腿就跨了出去,太有意思了。据说,这样的房子抗寒效果好,而且还能节省不少盖房的材料。
  五月末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阳光铺洒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此时稀稀拉拉的小草已显出了绿色,一股股伴随着泥土湿气的清新空气沁人心脾。放眼望去视线所及的景物尽收眼底。东边能看到远处的一个漫坡,南面看到了十八里外的团部,西面没有任何遮挡物,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草原,在天空下无限延伸。只有北面被一个山丘挡住了视线。我们的连队就坐落在这样一片没有经过人们开凿和耕耘劳作的宽广而寂静无声的草原上。
  回到屋里,大家都在拾掇自己的挎包。从家带来的零食经过这一路的颠簸都变了样。面包成了碎屑,煮熟的鸡蛋蛋清、蛋黄和蛋皮都黏糊糊地揉在了一起。人们纷纷把这些吃食扔在了屋外的一个大箩筐里。(这一幕被连长记在了心里,没过多久,连里专门开了一次全连大会,对我们进行了一次忆苦思甜教育,还吃了一顿忆苦饭。)
  在屋里简单收拾完了,大家陆陆续续抱着自己的换洗衣服来到了水井旁。这口井有五六米深,虽然已是五月底了,可井壁上仍挂着没有完全融化的冰层,从井口往下望去好似一个垂直的冰洞,透过冰洞看到井水泛着悠悠的波光。我学着别人的样子把桶顺到井下,左右晃动着井绳,可桶飘浮在水面就是舀不到水。一个复转老兵把我手里的绳子要过去左右一晃很灵巧地抖了下手腕,桶就沉入了水下,接着一桶水就提出了井口。
  衣服洗好了,大家忙着找合适的位置把洗好的衣服铺在草地上晾晒,东一片、西一片,五颜六色的给这片寂静的草原带来了生机,增添了美的色彩。
  第二天,连里给每人发了用于做被子的棉花网套和绿色的布,还在房前的草地上铺了几张草席。我们把绿布和网套铺在草席上,大家互相帮忙互相指点着一针一线地缝制好了自己的棉被。
  经过三天的整理,全连的内务初见成效,宿舍内统一的蓝条床单铺得平平展展,绿色棉被叠得整整齐齐,脸盆和洗漱用具都按要求摆放到指定位置,那整齐划一的宿舍环境给了大家一个全新的感觉。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热门推荐
夜的命名术 吹神 夜的命名术 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