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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各自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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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5月9日下午5点。
  同惠小学准时打开校门,下课后,各年级的孩子们被排成数列,在老师正式宣布放学后,有序离开校园。
  不过由于他们当中有的急切想要回家看动画片,有的迫不及待地想要约上小伙伴们玩耍,因此整齐的队伍仅仅停留在校门口,之后就彻底散了。
  老师们能做的也只是保持校门口的通畅,防止家长的车堵得水泄不通而已。
  此时,正读六年级的沐雨晴在走出校门后迅速没入人群之中,仿佛在躲闪着某人。
  虽然他只有不到一米五的娇小身材,但那白皙得如女生般的肌肤,精致的面容,比男生稍长的头发,让他在何处都显得如此出众,一般人都极易分辨出来。
  更何况是身为同班同学,和他朝夕相处的安晓晨呢?
  没错,沐雨晴躲着的人正是安晓晨,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每次都会被找到。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安晓晨一把拉住沐雨晴纤细的手臂,硬生生地将他拖到某个巷子的死胡同里。
  “死人妖,今天的钱呢?”安晓晨轻蔑地说道。
  单看他的相貌,根本不会和那些校园霸凌的差生联想到一起。
  无论他的肌肤还是容貌都仅仅比沐雨晴稍微逊色一点而已,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天真善良,而且他还是老师眼中的优等生,可能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吧。
  “我!我……今天没钱。”沐雨晴刚才好像被触动了什么,愤怒的眼神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像往常面对安晓晨时的怯弱。
  “没钱?那我可不保证明天不当众脱你裤子哦。”安晓晨在沐雨晴耳边轻声讲到。
  沐雨晴不知是听到他的话语还是因为耳朵敏感的缘故,小脸一红,极不情愿地翻着书包,试图找到遗忘在这儿的零钱来打发他走。
  “只找到一块钱,没有再多的了。”
  虽然现在的一块钱不算什么,但是在当时可是值两包辣条呢。
  “够了。”安晓晨夺钱就走。没过几步,转身说道:“你说你好好的男生不做,偏要吃那些药干嘛?真是令人恶心。”
  沐雨晴看着安晓晨逐渐远离的背影,顿时眼泪湿润了眼眶,抹了抹眼角里快要溢出的泪珠,随后一个人平静地走回家去。
  当你处在我这种情况时,可能才体会到我的感受吧!可惜你身为一个正常人,终究是不可能的理解的……
  “妈,今晚吃什么?”安晓晨一进门就会说出这句往常都会说的话语。
  “你最爱吃的番茄炒蛋。”刘红宠溺地说道,随后又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
  “晓晨,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平常不是都5点半放学吗?”
  当时六年级的老师为了学生们能考上好的初中,中午和下午放学一般会延迟半个小时。
  “哎呀,妈,今天可是星期五。”安晓晨回答得漫不经心,因为他现在正看着他所喜欢的动画片呢。
  “对哦,妈都忘了,星期五下午老师开会,没空给你们多上半小时课。”
  “您的健忘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不过像刘红这种早就出来工作的人,确实不像学生那样在意今天星期几。
  一个小时后,刘红把晚饭做好了,见安晓晨的父亲还没回来,便打电话给他:“喂,老公,你怎么还不回来?”
  “哦,我忘了告诉你了,就是现在和兄弟们在外面聚会,就不回来吃饭了,放心,晚点会回来的。”安振江在电话的另一头貌似毫不在意此事,立即挂上电话,又和兄弟们喝起酒来。
  真是的,整天只对自己的事情上心,看来明天早上又得吃隔夜饭了。
  刘红一边念叨,一边把饭菜摆放在桌上。
  安晓晨闻着香味来到饭桌前,问道:“妈,老爸今天不回来吃饭了吗?”
  刘红点了点头。
  安晓晨一脸坏笑说道:“好耶!那待会给您手机我玩玩游戏呗?”
  “行,不过你得先把作业给写完才能玩。”虽然临近小考,但刘红可不像安振江那样严格要求儿子的人,可能因为女性普遍比较温柔的原因吧。
  “我在学校就已经写完了。”安晓晨得意道。
  他可没有骗人,毕竟小学作业量少,加上今天是星期五,周末可以享受假期,当然不想被作业坏了自己的美好时光。
  他不像别人喜欢将作业留到周日晚上,这就好比吃饭时人们总喜欢先把讨厌的菜吃下去,再将喜欢的食物留到最后慢慢品尝。
  饱饭过后,安晓晨就从母亲那拿到了手机,打开了当时十分热门的一款跑酷手游。看着游戏里的角色坐骑等一系列的装备,心中不禁生起一股自我满足感。要知道,这可是他不充一分钱的情况下肝出来的。
  晚上9点,父亲的开门声让躺在沙发上的安晓晨迅速起身,及时将手机交还到母亲手上,然后打开热水器打一桶水,准备洗澡。
  “安晓晨,你有没有偷玩手机啊?”安振江随之坐在沙发上,喝口茶,解解酒气。
  “当然没有!”安晓晨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比平常发音稍重一些,以此抵抗心虚的自己。
  “那就好。”安振江点点头,语重心长讲到:“晓晨,你要知道,我们比不了别人,我们作为父母能做的,也就是供你读到大学而已,所以一定要奋发图强,考上好的初中,高中,大学,这才能改变命运……”
  “知道了知道了,您别说了,整天都是这几句话,我都会背了。”为了防止父亲继续念叨,安晓晨借洗澡的名义躲进了厕所。
  刘红始终向着安晓晨,帮他说道:“行了,老公,别给他太大的压力。”
  “你懂什么,我也是为了他着想。我们安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以后没本事,娶不到老婆,那就要断后的啊!不过大哥也真是的,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整天就想着赌,连个老婆都不找,唉!”
  “反正晓晨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就行了,别的我不奢求。”
  ……
  脱下衣服的安晓晨看着他那白里透红的肌肤,那稍微褪去稚气的脸庞,不禁让他回忆起往事……
  安晓晨用水拍了拍脸,打断了自己的回忆。“别想了别想了,嗯,洗澡。”
  晚上10点多,到了安晓晨的睡觉时间。即便到了周末,他也不是那种会熬夜通宵的人。
  他从书包那里取出从沐雨晴那儿夺来的一块钱,看得有些入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随后便放进了一个黑白交错的小钱包里,仔细一看,那儿的钱还不少。
  两天假期转瞬即逝,上学时就度日如年。安晓晨一边这样抱怨着,一边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其实从他家到学校的距离步行十分钟就到了,但是安晓晨故意放慢脚步,不是为了欣赏沿途的风景,而是能迟点到学校就尽量迟一点,这是每个人学生时期都会有的心理。
  六年级的课程整天都被语数英充斥着,虽然有体育课,但一周才两节,体育老师还时常有“事”上不了,所以可以忽略不计了。
  不知不觉,安晓晨和沐雨晴已经成为同桌快一年了,在此之前两人都不是同一个班的。两人在别人眼中几乎毫无交集,他们各自安静学习,都是班里为数不多的优等生。他们不知道的是安晓晨每次放学都会找沐雨晴麻烦,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快一年了。
  “安晓晨,这个给你,快要毕业了,你以后就不要再找我麻烦了,我只想好好学习。”沐雨晴从课桌底下偷偷的将一张纸币递给安晓晨,尽管心里极不情愿,但被他完美掩饰住,没有表露出来。
  安晓晨原本毫不在意地转向沐雨晴,但下一秒眼神露出惊讶之色,因为他看到的赫然是一张百元大钞!
  迟疑了几秒后,平静地收下了,但心中愧疚感却油然而生。
  “行……行吧。”
  沐雨晴松了一口气,会心一笑:“谢谢。”
  谢什么谢,你这个笨蛋。安晓晨转头看着黑板,一只手撑住半边脸,心里念叨着。
  在此之后,安晓晨真的没有再找过沐雨晴的麻烦,两人每天就上课学习,放学就各回各家,貌似再无交集。
  少了安晓晨的骚扰,沐雨晴觉得时间都比平常要快了许多,就连小考也随着他写下最后一个字而结束了。
  即使小考结束,学校也会要求学生们再回来上两周的学,只不过不用上课,只要别干扰到别的年级听课,那做什么都行。
  很多学生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带手机回来玩,而没手机的学生就会选择带小说回来看,安晓晨就是其中之一。老师也会在教室里放一些电影供大家消磨时间,可以说,在不上课的情况下,学校是最美好的地方了。
  听到别的同学打游戏时的吵闹声,安晓晨觉得手里的小说没意思了,他也很想拥有一台自己的手机,可惜父亲说要以学习为重,不能买。
  安晓晨看向身边的沐雨晴,准确的说应该是他手中的手机,好奇地问:“你居然不玩游戏?”
  “我对游戏没什么兴趣而已”沐雨晴神情专注看着手机,不想有人打扰他,可是安晓晨却不识趣,瞟了一眼他手机左上角的那几个字,“《女儿经》?这是什么小说?”
  沐雨晴身体微微一颤,一改往常的怯弱,“要你管!烦死了!”
  安晓晨见状,只好趴在桌子上睡觉。
  欢乐的时光总会在这群无忧无虑的孩子们的指尖溜走。今天,是他们在同惠小学的最后一天。在老师以及学生们的共同组织下举办了毕业聚会,就此别过后的他们即将迎来各自未知的未来……
  依旧是那个巷子,那个死胡同,安晓晨和沐雨晴各自看向对方。
  安晓晨看着沐雨晴有些紧张的神色,一抹微笑不禁挂在脸上,随之恢复平静。怕他误会,便率先开口:“这些钱还给你,一共三百一十五块,我一分钱都没花掉。”一只手拿出那个黑白交错的小钱包递了过去。
  沐雨晴缓缓接过,“为什么?”
  “当初无意中看到你书包的那些药时,我就知道你应该是属于跨性别女生。不过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所以真的很反感你们这种人。在我看来,你们与娘娘腔无异,所以才故意刁难你,甚至想一度纠正你的思想。现在毕业了,我们各自考上了不同的初中,自然不会再有交集了,所以对不起。”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有时我没钱给你时,第二天你也没对我做过分的事……”说到最后沐雨晴小脸微微一红。
  “当……当然了!毕竟……唔,算了。不过我只对我的行为道歉,对你们我的观念是不会变的,你可不要误会。”安晓晨努力转移了话题。
  沐雨晴眼神流露出一丝落寞,“你无法改变我的思维,我也无法改变你的思维。你终究不是我,当然不会希望你能理解,我也会一直遵循自己的内心。”
  “那愿你到达你想要的未来。”
  “也愿你能到达你想要的未来。”
  三年后,安晓晨一个人骑着车,行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因此这时并没有多少人。
  现在的安晓晨没有他曾经想象的那样越来越英俊,反而越来越清秀。唯一让他欣慰的只有身高达到了一米七五。不过现在他没心情在意这些,因为他没有考上重点高中,正面临着出来打工还是读职高的艰难抉择,所以他深夜骑车是为了散心。
  夜晚微风拂过,确实舒心宁神。
  路过同惠小学,安晓晨停了下来,回忆起这里点点滴滴的小学时光,居然觉得曾经度日如年的生活竟有些美好。
  人还真是矛盾的生物啊!
  “你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报警了!救命啊!”
  这显然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安晓晨寻声望去,赫然看到一个一米八的大汉死死拉住一个女生的手臂,旁边还停着无牌的黑色小轿车。
  情况紧急,四周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任何人。安晓晨刚想拿手机报警,才发现自己连手机都没买。
  该死!
  心中的正义感油然而生,刚迈出一步,看着强壮的大汉和瘦弱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心中的恐惧一并而来,使他止步不前。
  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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