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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午食亚饭时辰 中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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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人最爱现世,天堂乐土虽好,岂奈舍不得人间繁华,舍不得膝下成双儿女,舍不得白髪老母恩情厚,难舍四周邻里与亲友朋僚。(注1)
  “吭铛”一声,牵曳回索恒思绪,艾沃左手移开大腹口小蕉叶纹灰陶陶缶的缶盖,竹管圆斗竹柯一尺长,舀出一斗斗黑色汁液倒入长身束腰柏木觚[gū],盛之八分后,管斗陈施于梡案蕉麻絺巾上。双手执束腰柏木觚,往灰陶爵斟有八分。(注2)
  之后艾沃左手前、右手后合抱灰陶爵,高高举起手臂,称为“扬觯[zhì]”,对着索恒说道:“显允君子,莫不令德。献鄙野桑葚果酿之薄醪[láo],请伯植接受沃之敬意。”(注3)
  陶爵承着桑葚果醪,缓缓向索恒飞去,主人酬酒之中的“拜送”。
  君子有酒,酌[zhuó倒酒]言献之,乃是一献之礼,宗周国礼制中宴饮之时必行礼节。(注4)
  艾沃长案距索恒十丈余,艾刀座具距索恒也逾十丈,也就动指驾驭陶匜。驭物惧远不惧近,畏缓不畏疾,惧轻不惧重。愈入门轻省方术愈具杀伤。
  索恒心中多出惊惶一线,艾沃如今修为坦露,在岛外定是上三境,少年艾刀随心驾驭周围事物并不比其逊色,岛上一老一少修为实力,细思量增畏惧。
  饮酒仪礼为宴宾客,使人与人相亲,约定拜、祭、啐、卒爵四步。(注5)
  盛酒的灰陶爵已临,索恒立直身躯,向左侧行迈一步,以示谦避。先对艾沃行揖礼,之后双手接了陶爵,称为“拜受”。也是约定拜、祭、啐、卒爵四步中第一步。
  手指点浸陶爵一扬手,一二酒珠落地,以祭谢大地生养之德。为第二步“祭谢”。颜面微微外偏,口唇微含爵流,浅浅饮了一小口,此为第三步“啐[cuì]饮”。
  闻索恒说道道:“青红薄醪唯嘉酿,哉芳酎[zhòu]兮嘉酿。”尝酒味啧啧称美,为的是令主人心悦。语毕,索恒仰首一饮而尽,右手执陶爵爵流面向艾沃,第四步“卒爵”。此时主人献酒礼毕。
  索恒卒爵饮下猛酒,上气疾,噎得颜面潮红,嗽喘连连。人一毫不慌乱,案上预备蕉麻絺巾拭去口角醪水,真诚一揖说道:“口角留汁桑葚美,恒、失仪,敬请荡宥[yòu原谅]。”
  主人献酒,宾客饮后要颂赞。赞辞可长可短、亦歌亦诗,必须对韵和声。赞颂后宾客需酢[zuò]酒,用酒回敬。
  见宾客索恒盥洗酒爵,用另外一方蕉麻絺巾捝拭清洁,爵流向艾沃与艾刀环了半圆,巡爵。
  巡爵完毕,灰陶爵斟八分桑葚果醪,知道自我无法在此栖迟之地驭物,离位徙行[徒步]到艾沃案前抱爵拱手,左手前右手后,高举手臂扬觯,说道:“恒初来,未备上醴酢爵,借桑葚薄醪,请季穗兄接受恒之敬意。”(注6)、
  君子有酒,酌[zhuó]言酢[zuò]之。一献之礼中宾客酢爵环节。(注7)
  接爵前艾沃座具向左飘出半步以示谦避,对索恒行礼拜谢,双手接过陶爵,右手手指点浸陶爵一扬,一二珠酒落地祭谢大地,外偏颜面口微含爵流啐饮。
  艾沃说道:“黄栌林中有四株女桑,树下有水池一汪,池中桑落树下涝水,每至桑落时一起取水酿酒,美甚,故呼为:桑落。”
  扬首卒爵而尽桑落,右手执陶爵爵流面向索恒,宾客酢爵礼成。
  索恒与艾沃相对行礼,各自回席位。
  长矩梡案上艾沃并未施展驾驭方术,双手勤恳老实,一盏灰陶爵浸在黑陶贮水鉴内,濯浣片刻取出,陶水匜冲淋,絺巾捝拭。右手执陶爵爵流面向索恒说道:“伯值请。”
  见艾沃向自己巡爵,索恒濯浣灰陶爵,絺巾捝拭洁清,也将右手执陶爵向艾沃,说道:“季惠兄请。”
  束腰柏木觚外刻山云之形,倾倒出桑落果醪入陶爵。艾沃双手掬陶爵高举扬觯,索恒同样双手高举扬觯,艾沃手指点浸一二落地祭谢大地,索恒同样祭地。
  艾沃啐饮一小口,对索恒说道:“祝伯植康健寿长。”卒爵自饮而尽,右手执陶爵爵流面向索恒。
  索恒啐饮一口桑落果醪,说道:“恒、祝季穗兄一爵长寿酩酊。”右手执陶爵爵流显现给艾沃观望,此为宾主酬酒礼毕。
  君子有酒,酌言酬之。一献之礼中最后的言酬环节成礼。(注8)
  一献之礼又称之为三爵之礼,献、酢、酬,均有盥洗酒爵步骤。(9)
  梡案上,弦纹红陶豆承着一片一片般肠竹笋,索恒右手执窄柄锐叶状木匕,舀取笋片,方薄片笋屡次从黄栌木匕滑落,尴尬时发现一双竹制的梜[jiā筷],舍了木匕持起竹梜,夹住一片般肠竹笋,浸了浸方形灰陶酌豆内菹[zū]酱,入口酸味鲜美不亏菜中珍品。(注10)
  坐北向南的少年艾刀离位向索恒行礼献酒,往东阶东南处,下堂奉匜沃盥。
  索恒亦下堂回避驱役主人。青石方矩案前,艾刀左掌与右掌背相叠合抱以礼“辞降”,谢宾客索恒离座下堂。
  梡案上陶匜凌空,清水倾出匜流,艾刀出双手沃盥澡手,圆形黑陶水盘承接弃水。
  奉匜盥爵行礼必澡手。面朝东北索恒行揖礼“辞洗”,艾刀御物陶匜空悬索恒面前,双手濯洗,用絺巾捝拭,主宾洗毕。
  艾刀面对索恒行平揖礼,请来宾先升堂,宾客索恒谦让一次后,双方登阶一齐升堂。
  落座之前索恒向主人艾刀行揖“拜洗”谢为其澡手,艾刀回礼。
  周人崇礼,居家日常筳宴循着主人喜好,礼程常有变化,适才艾沃下堂澡手若按《周原礼-酒仪》且需再下堂沃盥酒具,艾沃在台案上沃盥酒具,删除宴请中一些缛节。
  礼有差别,应该轻省之处不可丰厚,应该丰厚之处不可轻省,依据实情符合仪礼大体与致用。
  献酒之前的盥爵沃角,乃周人筳席礼仪风景独美一幕,尤其腰佩翠琅玉玕,罗衣飘飖美姬金盆盥手,如若窥得罗衣半脱肩,观者大都人痴入迷。
  少年艾刀右手执一盏黑陶侈口水盂,向索恒巡爵,再双手执高圆足敞口长身素面灰陶觚[gū],涓涓清流斟了八分,之后艾刀左手前右手后合抱黑陶水盂,高举手臂扬觯[zhì],说道:“刀、尚未及冠,饮酒犯礼触法,以本岛肥泉代酒,请索君接受敬意。”
  送出手中黑陶盂水平向索恒缓飞,行酬酒拜送的礼仪。
  悬空黑陶盂前索恒立直,跨出一步向左谦避,对艾沃行揖礼拜受,双手接过陶盂,之后手指点浸陶盂一扬,一二水珠落地,人非土不立,土育人繁衍生息其功德厚大,扬爵洒酒是为奉土崇祭。
  啐了陶盂中肥泉,赞美泉水甘甜,饮尽陶盂。拜、祭、啐、卒爵四步,艾刀献酒礼成。
  主人献酒成礼后宾客酢酒。
  按礼制,索恒盥洗清洁黑陶盂,右手执着向艾刀巡爵,用案上三足圆腹灰陶水盉[hé],斟了一盂清水,徒步到少年的梡案前。
  索恒双手抱陶盂说道:“恒、初来岛上,借清泉一盂,请刀接受索恒敬意。”
  此次还酢,索恒未用自我的表字伯植。对年庚比自己小的艾刀而自称名:恒。十足敬意。
  艾刀遽兴离开梡案后座具,避席伫立,面对索恒拜受行长揖之礼,双手接过黑陶水盂,手指一扬洒水落地,祭大地恩厚,侧面啐一口黑陶盂中泉水,誉叹天地酝酿的肥泉甘露,仰首饮尽。
  上岛新人索恒酢爵礼毕。
  两人相对行礼,各自回归席位。艾刀施展驾驭方术,水匜濯水黑陶盂,用絺巾捝拭。右手执黑陶盂向索恒说道:“索君请。”
  索恒见艾刀向自己巡爵,遂即濯浣灰陶爵,絺巾捝拭清洁,右手执陶爵向艾刀,说道:“贤男请。”
  倾倒出清泉入陶盂,艾刀手高举灰黑陶盂对索恒扬觯,索恒对艾刀双手高举扬觯,艾刀祭谢大地,啐[cuì]饮一小口,对索恒说道:“祝索君,暂凭薄酒长精神,岁岁少年人得意,体康寿长。”
  卒爵自饮而尽,右手执黑陶盂面向索恒。
  啐饮一口陶爵内清水,索恒说道:“恒、愿贤男千岁,身常健。”扬手扬首一饮而尽,右手执陶爵爵流显现给艾刀观望。
  宾主双方酬酒礼毕。
  一献之礼,献、酢、酬,艾刀与索恒步步未缺省。生活也若一爵酒,初尝酢,再尝毒,后归于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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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亲、友、朋、僚:亲是亲属亲戚,友是有血缘的族人,朋是交接的同辈无血缘,僚是同事、共事的人。四个字表示不同类型人际关系,周代区别很清楚,现在混在一起共用。
  (注2)觚[gū]:盛酒器具,盛行于商代和西周初期,喇叭形口,细腰,高圈足。储酒器中取酒,倒入盛酒器的觚,由觚再倒入酒杯(角与爵),觚当如现代分酒器。勺子不能直接放在案上必须放到布巾上。
  (注3)显允君子,莫不令德,出自《诗经·小雅·湛露》,解意:光明磊落的君子,个个都有好名声。献上鄙野桑葚果酿制的果酒,请伯植,接受我艾沃的敬意。”醪[láo]:浊酒,果汁发酵带果肉。
  扬觯[yángzhì]意思是举起酒器,古时饮饯时一种礼节。
  (注4)君子有酒,酌[zhuó]言献之,出自《诗经·小雅·瓠叶》君子家中有淡酒,斟满敬客喝一杯。言的意思,要说祝酒词,劝酒的话。
  本章叙写了周朝时贵族宴饮、宾主酬酢的情形。献、酢、酬是古时饮酒的一套礼节,即一献之礼,宾主各两爵而礼成。一献之礼,即古代飨[款待]士之礼,主人礼宾一度献酒称一献。《仪礼·士冠礼》记载:“及醴宾以一献之礼。”
  (注5)饮酒礼仪约有四步:拜、祭、啐、卒爵,先作出拜的动作,表示敬意:拜。接着把酒倒出一点在地上,祭谢大地生养之德,为祭。然后尝尝酒味,并加以赞扬令主人高兴。啐,最后仰杯而尽,卒爵。
  (注6)“恒,初来未备上醴酢爵。”索恒没有自己带酒,所以说未备上醴。酢爵可用自己家产的酒让其它人品尝,在宴请中自己带酒也不失礼仪。
  (注7)君子有酒,酌[zhuó]言酢[zuò]之。意思:君子家中有淡酒,斟满回敬礼节到。
  (注8)君子有酒,酌言酬之:君子家中有淡酒,斟满劝饮又一杯。
  (注9)一献之礼,献、酢、酬,客人先饮一杯,主人饮一杯,两人同时饮酒一杯,一献之中每人饮酒两次,算两爵,酒爵往来共三次。前面说两爵而礼成,与文中三爵之礼不冲突,计算方式不同。
  (注10)匕:取食物的勺。汉字中由“匕”组成的字多与取食的器具或人有关。
  梜:筷,竹箸。《礼·曲礼》羹之有菜者用梜,其无菜者不用梜。
  菹[zū],指腌菜。醢[hǎi]是肉酱。两者不同。蜀方言中说咸,有发音“海”,醢字的古音遗存。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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