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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高僧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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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明和尚轻掀僧袍,自顾自又坐了下来,缓缓开口道:“从前有一座寺庙,庙中有师徒两个和尚。师尊的修持很好,严守戒律,一心向佛。日常修行之余,为山下乡民做了很多善事,治病救人,庇护地方,得到大家的交口称赞。小和尚虽然年龄尚幼,但也有样学样,所以这座寺庙虽然只有师徒两人,但香火很好,远近闻名。”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师尊的修为日渐精深。年龄也越来越大,成了一个老和尚。老和尚的最大心愿是能横断生死,往生到极乐净土。”慧明和尚道。
  “大师,往生极乐净土是不是就是相当咱们修士渡劫飞升?”罗奇忍不住好奇出声打断。
  “哼!”宫装女子杨柳面露不屑瞄了罗奇一眼:“没见识的乡巴佬”
  “你!”罗奇闻言脸色涨的通红,双手握拳嘎嘎作响。
  “切,区区一介散修,莫非还敢欺负我一个女子?”杨柳丝毫不畏惧,狠狠瞪了罗奇一眼,继续道:“不要脸!”
  金晏不禁皱了皱眉,这女人出口伤人,委实惹人生厌。
  此时朱天苟一拍长袖,插言道:“杨姑娘莫怕,有我朱天苟在,便无人敢欺负你。”
  “这还差不多,”杨柳转头向朱天苟笑了笑,继续不阴不阳的说道:“不像有的人,根本不像男人。”
  话刚落音,金晏不动声色斜跨一步,挡在要暴走的罗奇前面,低声道:“罗兄息怒,莫要与小人计较。”
  罗奇毕竟是修为在身,瞬息间便恢复了平静,感激的向金晏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金晏无视对面一对男女,出言道:“请大师继续。”
  慧明和尚点头,继续讲述道:“老和尚越来越老,虽然修为高深,但寿元日渐减少,往生极乐还毫无头绪,不免心中有些着急。这一天,老和尚和往日一样在禅房打坐到深夜,忽然听到禅房之外丝竹锣鼓之声喧天,禅房门被打开,两列童子持宝瓶净水依次而入,正中间有一面目狰狞的阿修罗,背上驮着一座巨大的莲花座,莲花座上有一套金光闪闪的袈裟。众人恭敬请老和尚上座披上袈裟。老和尚认为这是禅定中的魔境,闭目不予理会。众人百般邀请,但老和尚闭目不发一言,过了一会,众人便偃旗息鼓,瞬间消逝不见。”
  四人听到这里都已入神,见慧明和尚停了下来,都忍不住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老和尚不以为意,”慧明和尚看了聚精会神听讲的四人,脸上微露笑容,缓缓继续说:“继续在禅房打坐。这时禅房外有女人砰砰敲门,声音非常急促,音调也越来越高。老和尚便打开了门,原来是山下村子里的一个妇女,因为之前家中老母病重,被老和尚出手相救,所以今天特意来表示感谢。妇女拿出一件满是补丁的僧袍,说是当地受老和尚恩惠的村民,每家每户拿出一块布,缝制而成,请老和尚穿上,以彰显老和尚的功德。”
  “哦,此为百衲衣也,佛家也称为功德衣”一旁的朱天苟忍不住面露得色插嘴道,但旋即面对其余三人怒目而视的眼光,讪讪的低下了头。
  “朱施主所说不差,”慧明和尚不以为意,继续讲述故事:“老和尚接过百衲衣正准备披上,忽然福灵心至,出言相拒说自己并没有做下功德,所以不能领受。农妇哪肯罢休,百般相劝,万般无奈下,老和尚把自己的木鱼拿出来,放到了百衲衣上,表示替代自己了。然后,农妇又拿出四锭银元宝,央求老和尚收下,老和尚此时已经坚定信念,只是摇头,最终天都快亮了,农妇无奈,将四锭元宝和木鱼用百衲衣包裹好带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和尚就跑来找老和尚。”慧明和尚突然停了下来,问四人:“你们猜发生了什么?”
  “这谁能猜得到啊?大师您就别卖关子了!”还是罗奇急赤白脸的答道,这次其余三人难得的没有人提出异议,纷纷催促慧明。
  慧明和尚突然沉下脸,缓缓道:“小和尚说,昨夜山下屠户家里的母马生下一匹小马,结果小马落地便死了,破开腹部,里面竟然有一个木鱼。屠户不敢怠慢,一大早就把木鱼送到了寺里。小和尚说完便把木鱼递给了老和尚,老和尚一看,这正是自己的木鱼。”
  “啊?!”四人听到这里,都是倒抽一口凉气,皆是默然,连罗奇也是面露凝重,思索不语。
  “老和尚此时心中如电光火石,瞬间明白了原委。原来昨夜遇到的竟然是修行中的大魔劫,莲花台上的袈裟,农妇手里的百衲衣,就是一张马皮,四个银元宝正是那马的四个蹄子,如果自己心性不坚,随手披上,只怕自己现在已经投生为马,堕入畜生道了。”慧明和尚一字一顿的说道。
  “原来如此!”金晏大声赞叹道:“修行一途果然艰辛坎坷,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啊。”
  罗奇和朱天苟连连点头,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摸样,此时杨柳却撅着嘴开口道:“大和尚你的故事和我们的任务有关系吗?”
  慧明和尚闻言也不恼,笑道:“我的故事还没有说完。”
  “还请大师继续”金晏没有理睬杨柳,拱手向慧明和尚道。杨柳见状暗暗咬牙,狠狠瞪了金晏一眼。
  慧明和尚向金晏微笑点点头,继续说着:“原本老和尚的佛法精深,乃是舍念清净境。现在又渡过了魔劫,往生极乐净土看来是指日可待了。”
  “但老和尚没有料到,其实魔劫并没有结束。”慧明和尚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老和尚平生四大皆空,唯独有一件心爱之物,是其师尊传给他的一个紫金钵盂。这个钵盂不但是老和尚所属宗派的传承之物,还是一件威力极大的法宝。老和尚每次入定之前,必然要先将钵盂收好,然后才能安心修炼。这一天,老和尚觉得自己机缘降至,打坐入定不久,果然天空仙乐阵阵,无数天人、阿修罗、人非人等列队而出,天地间充斥着阵阵梵呗,巨大的佛陀影像出现在天空之中,散发出耀眼的佛光,老和尚的身体沐浴在佛光中,似乎在慢慢上升,眼看就要被接引到极乐净土。”
  “在这一刻,突然生变!只听到“当啷”一声清脆的声音,原来老和尚这次忘记把紫金钵盂收藏妥当,被一旁震惊不已的小和尚不慎从佛龛上抚落坠地。就这一声响,引起了老和尚心中唯一的挂碍,老和尚瞬间从定境中跌落,顷刻间一切天、人、阿修罗、人非人等及巨大的金色佛陀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天地间一片清明,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像一般。”慧明和尚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喃喃说道。
  “小和尚自知闯了大祸,哭泣着跑向师尊,却发现无论怎么样呼喊,老和尚就和死了一样毫无反应。再看地上,紫金钵盂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此,小和尚就四处求访唤醒老和尚的办法,但十年过去了还是毫无头绪。”慧明和尚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含深意的看着面前的四人。
  “莫非大师您便是这故事里的小和尚?”朱天苟惊道。其实听到这里,众人也都猜到了眼前的慧明和尚说的就是自己的故事。
  “不错,”慧明和尚沉声道:“我师尊最后的魔障原来落在了我的身上。”
  “所以,你们的任务是——”慧明和尚说到这里,目光从四人脸上一一划过,郑重其事说道:“帮助我唤醒师尊。”
  “大师需要我等如何去做只管吩咐。”罗奇首先拍着胸脯大声表态。
  “大和尚,我等修为有限,不知需要如何去做?”朱天苟小心翼翼问道。
  “大师不妨直言,我等既然接了任务,收了酬劳,自当尽力。”金晏笑了笑,再看朱天苟身旁的杨柳,一脸的不屑,娇声道:“有言在先,要是太过危险的事情,我一个弱女子可是做不来的。”
  “女施主大可放心,此事并无太大危险,”慧明和尚开始仔细解释起来:“上月我有幸与一位高僧大德结缘,他指点我一法,或可唤醒我师尊。”
  “哦?不知是何方法?”金晏好奇问道。
  “我师尊临飞升之际心境被破,终于功亏一篑,神识陷入昏沉不能醒来。需要有人进入识海之中将其唤醒。”
  “那还不简单?”杨柳打断说道:“大师自己一人便可完成。”
  “实在惭愧。”慧明和尚摇头苦笑道:“贫僧曾尝试一人进入师尊的识海之中,但贫僧修为低下,只有四阶心动后期,神识之力远远不够唤醒师尊。”
  “所以一个月之前,贫僧前往敝寺上院找到了一位五阶灵寂中期的师兄,我二人一同进入师尊的识海,结果差点没有出来。”慧明和尚长叹道。
  “哦,那是何故?”金晏好奇问道。
  “贫僧师尊功参造化,虽然灵智不存,但本能尚在。贫僧独自一人进入,识海似乎对贫僧我没有敌意,所以能自由出入。但与五阶灵寂中期的师兄同入之后,识海似乎不认识师兄,将其视为闯入者,识海内顿时演化出天地万物,欲将我师兄击杀。我等拼死才神识逃出。”慧明和尚连连长叹,显然当时情况是万分危急。
  “什么!”杨柳一声惊呼:“不是说没有危险吗?现在又说五阶灵寂中期都差点陨落,大和尚你骗人!”
  “哼!”朱天苟冷哼一声:“杨姑娘所言极是,大和尚你身为出家人,为何要诓骗我们?”
  “二位施主莫要着急,且听贫僧慢慢说来。”慧明大和尚急忙说道:“贫僧随后就去请教了那位高僧大德,据他所说,贫僧师尊的识海陷入了半混乱,需要最亲近之人将其唤醒。奈何贫僧的修为有限,神识之力不足。但如果求助修为高过贫僧之人,一旦进入识海,就会被视为闯入者遭到诛杀,且修为越是高深者,受到的排斥之力就越大。唯有一法,就是寻找四位修为不高过贫僧的修士,随贫僧一起进入识海,识海则视贫僧为主导,不会对随行四人不利。进入之后,以贫僧为主,五人合力之下,便有望将贫僧师尊唤醒。”
  “原来如此。”金晏心中暗暗点头:“这就说的通了。老和尚识海沉沦之下,潜意识里还是认得自己这个徒弟的。所以慧明和尚可以自由出入。但如果修为太高的人贸然进入,识海自然本能的会驱逐外来者。所以只有找修为低于慧明和尚的修士随同,老和尚的识海自然以修为最高的慧明为主,才能安全进入。”
  “那我们神识共同进入老和尚识海之后,我等的肉身安全如何保证?”金晏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无妨,四位施主随我来,一看便知。”言毕,慧明和尚站起身,缓缓在前面带路。
  四人相视无语,分别随慧明往殿外走去。
  慧明带领四人来到大雄殿外,脚不停步,径直往寺门口而去,直到山门内韦陀菩萨像前才止步。
  金晏抬眼看这尊菩萨圣像,只见圣像手持金刚宝杵,头戴凤翅兜鍪盔,足穿乌云皂履,身披黄金锁子甲怒目圆睁。慧明和尚双手合十,恭恭敬敬跪在前面蒲团上三叩首,起身后慧明和尚从怀中取出一只木鱼,轻轻放在圣像案上,只听到“笃笃笃”三声木鱼敲响,凭空中出现一道古朴的柴门,柴门周围的空间似乎如水波一般荡漾着,慧明和尚也不回头,自顾自走了进去。
  “空间法宝!”朱天苟心中狂吼,金晏等三人见识不够,但朱天苟他可是三大书院之首的嵩阳书院的弟子,这份眼力还是有的。嵩阳书院就有一件空间法宝,传说是初代祖师炼制传下,为历代掌院控制。
  金晏见状毫不迟疑,跟着慧明和尚步入进去,后面三人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也尾随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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