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原下的种子

　　“愣着干嘛，还不去干活，想死啊！”监工大吼道
　　紧接着一记鞭子重重抽在一名卡特斯少女的身上，皮开肉绽。热气腾腾的鲜血滴落在雪地上变得冰凉，没一会就冻上了。
　　被打中的卡特斯少女一声不吭，接着扛着那把比她高出一大截的镐子默默跟上了去往C矿区的大部队。
　　在这里回忆和幻想并不被允许，等待着人们只有日复一日的劳作和不知随时到来的死亡。
　　这里的人冷漠、无情和残忍，大自然里弱肉强食的规则在这个困兽笼中表现的更加激烈。
　　没多少人愿意说话，每说一句话就是体力和热量的流失，每个人都在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在最外围的恶兽的包围下，圈内的小动物只有两件事要做。不顾一切的活着，活下去；又或者死去，脱离痛苦迎接死亡。
　　但每当许多人聚集在一起时，总有人会忍不住小声交流
　　“知道吗？前些天B矿区中的主矿洞坍塌了，五十多号人就给埋在了下面，然后那些该死乌萨斯军警索性就把洞口给炸了……”
　　那些人挺可怜的，就这样被放弃了，好像都不足轻重是的
　　白发少女望向B矿区，哪里的矿洞口已经被石块填平，只有几名矿场守卫在哪里驻守。
　　“现在麻烦了，我们其余两个区要承担来自B矿区的工作量，这是要把我们累死在这吗，简直是该死……”
　　“别说了，那些狗腿子看过来了”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这种投机倒把媚上欺下的东西，内部的叛徒往往比外部的敌人更加可恨。
　　“听说了吗？又要抽黑签了，不知道又会是那几个倒霉蛋……”
　　少女回过头去，穿着破军大衣的乌萨斯老大爷叼着空烟斗与其他人小声交谈着。
　　真是不可思议，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恶劣的环境和气候并没有打垮他。连矿难、天灾和黑签也没有找上他，他一直都很幸运。
　　用他常说的一句话来讲：“啊就这？还没有我在北面冻土上种土豆时来的凶！”
　　少女无法具体想象在更远的北方，环境能有多恶劣还能有多危险。因为在这已经是她认为最可怕的地方了。
　　「抽黑签」这是那些守卫想出来的乐子之一，还包括殴打犯人，强制决斗，还会将一些有点姿色的“人”拖进帐篷。
　　这一切都在天气较好的进行，毕竟在寒冷的狂风中还是待在温暖的小屋里舒服。
　　当然最上面的乌萨斯军警不屑于与这些下等人和消耗品做乐，只有该发号施令时他们才会出现。
　　在这矿场里劳作、被感染、抽黑签被处决已经是常态了，是因为能在这里的劳作的“人”都是没有人权的。
　　【抽黑签啊！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取乐方式，这种不把人当人的终究会遭报应的】
　　虽然她的力量十分弱小，但叶莲娜心中的火从未熄灭。
　　就像雪原下埋藏的种子静静的等待着积雪融化，随后发芽、生根一路向上。
　　她的父母当时就是因为反对帝国的战时策略而被送到这处矿场，连祖父祖母也受牵连迁至这里。
　　她则出生于此，在她五岁和十岁时，父母和祖父祖母分别抽到黑签被矿场驻军杀害用于取乐。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轮到我了”叶莲娜这样想到
　　“小叶莲娜不必那么害怕，灾难是不会降临到我们身上的，我这个老幸运儿敢保证”大爷斜叼着烟斗，在经过少女时往她兜里塞入了一颗糖果。
　　“嗯！我知道了”她抡起稿子狠狠的敲在一块矿石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空开始晴朗起来，也印证了那句话大灾过后必是大晴的话。
　　三天后的正午，矿场守卫将所以人赶到了矿场的正中央。
　　这里既是守卫的娱乐场地，也是这些“犯人”们的处刑台。
　　刑具周围深红色的的土壤与坚冰冻在一起，从开始使用后就再也没有冲刷干净过。可见曾有许多人都亡命于此，这包括了下令被特意照顾的叶莲娜一家。
　　很快塞满木签的白铁筒被送了过来，如果从里面抽出的是白签就代表你还能再活一段时间，至少这次不用死了。
　　反之而凡是从这有点锈的铁筒里抽出来黑签话那么就玩完儿，那些心里变态的守卫会想尽一切办法折磨你再虐杀掉。
　　这一切都会在这个广场进行，顺便杀鸡儆猴给这些矿工看。
　　从人群的最左边开始，一个狗腿子抱着签筒开始的抽签，如果是有人抽出黑签的话就立马会有守卫将其抓走。
　　刚开始都抽出的都是白签，抽中的人也不声张。引起注意的话那些守卫说不定就会把他给咔嚓掉。
　　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有人不幸抽中了黑签。他们一下子就瘫倒了，被守卫架着拖去了刑场。
　　一些想要逃跑的人被周边的军警用弩箭钉在了地上，骚乱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也没有人会想着要逃跑了。
　　签筒很快来到了叶莲娜这一排，没一会轮到那个老大爷来抽了。
　　大爷先是闭上一只眼睛背着一只手，用勉强完好的左手盖在签筒上。所有都盯着这个老头看，看他是否还会保持着以往的好运气。
　　大爷甚至还侧过头来对着女孩笑了一下，还用另一只手比了个耶
　　“老头搞快点，老子手都举麻了”破坏了气氛的狗腿子催促着
　　大爷气沉丹田神态严肃，随意的在签筒里挑选了一根，缓缓的抽了出来。
　　“是白签、是白签……”这是包括大爷在内大部分人的想法
　　当然参加对赌局另一波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当涂着白色染料的签子刚冒出一点头时，老大爷呼下一口气，他知道这把稳了。
　　然而当他一口气抽出整根签时意外发生了，最下端寒冰粘黏着另一根签子，定睛一看赫然是一根黑签。
　　眼尖的狗腿子便大喊：“有黑签！有黑签！算得算得……”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感染了矿石病的大爷对物体的重量判断不够灵敏，未曾想会在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这下可好四下唏嘘一片，没有人对他表以同情。赌他活命的人恨不得亲自上手干掉他，赌他去死的人巴不得他早点去死。
　　没有人关心他抽中了几根签，他们只关心他们自己该怎么赶赴赌约。
　　老大爷两眼一黑，浑身像没了骨头一样瘫了下去，还好叶莲娜从后面抵住他的背，要不然就倒在地上去了。
　　在这一刻他便真正的老去了
　　两个守卫立马拖着大爷奔赴刑场，看样子他们输的挺惨，就不知道今晚的矿井里又会多出多少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尽职的狗腿子催促着叶莲娜赶紧抽签
　　叶莲娜将手伸进签筒，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会轮到她了。
　　果然抽出来的就是黑签，她捏了捏口袋好像认定了什么，乖乖跟着守卫走了。
　　抬头望向刑场不知是否眼花了，叶莲娜居然看见了她的父母和祖父母，站在那微笑的看着她。
　　“很快，我就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