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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八十年代白月光 / 第6章 分清账 修

第6章 分清账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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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孙家的人听了这番话笑了,老四媳妇奚落道:“嗳!二流子还当块宝了。分出了家没人管教,都快成了野丫头了。”
  
  谁知道昨天是不是真落水,怕不是跟郝四道去医院打胎了。不然那死丫头怎么天价彩礼看不上,非要嫁给没有正经工作的郝四道?两千块啊,城里的有钱人家嫁女儿都没有那么高的彩礼。
  
  赵巧莲忍无可忍地“腾”地站起来。老实人的反抗就像沉默的死火山,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闭嘴!刘蓉你算老几,轮得上你说话?”
  
  赵巧莲看着好好地坐着的老孙家人,女儿昨天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今天就被人踩进泥里,他们不但不拦着还在落井下石,她心寒到极致。
  
  这哪里是家人?路人都不会这样冷漠。
  
  赵巧莲攥着拳头开口,提高了声音深吸一口气说:“妈,趁今天人都在,我索性就摊开说了。
  
  我跟友善去年分的粮食换成钱也有五十来块,一共一百块,你把粮食钱给我吧。你能给秋丫摆那么好的酒席,亲孙女被送去医院却说没钱,实在说不过去,我们还欠着十块医药费。”
  
  万红英刚听见赵巧莲开口,眉头挤出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
  
  席面上的人静了静,这番话的冲击可比刘知青的大多了。
  
  孙大伯摔了筷子,尤其不喜这个弟媳妇。今天到底是谁请赵巧莲来喝喜酒的?总是搅屎,眼皮子浅见不得老孙家的好,她没看见今天家里有贵客吗?
  
  他冲小弟使眼色,孙老四跟老四媳妇上前拉住赵巧莲。
  
  “二嫂,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孙老四嫌弃地说:“你可别怨妈不给淼淼摆酒席啊!她要是有考大学这个能耐,妈能不给她摆吗?”
  
  “刘知青也没说错,淼淼再不改改以后就有大苦头吃了。她怎么跟小妹比?小妹现在可是准大学生。”
  
  孙淼淼给小妹提鞋都不配,她从小就长着一张狐狸精脸,要不是有他们看着,恐怕她十六岁就大了肚子了!没看见她刚分家没几个月,迫不及待地就跟郝四道好上了?
  
  他还笑着叫乡亲们吃饭,“吃饭吃饭,没事,小事儿。”
  
  外边的孙淼淼和郝四道听了动静走了进来,郝四道黑着脸站在赵巧莲旁边,给她撑腰,“我看谁敢动我丈母娘?”
  
  他轻轻松松地就扭开了孙老四跟刘蓉,扭他们的手跟扭麻花似的简单。
  
  万红英脸色一红一白,变得极为难看,胸脯一起一伏地说:“赵巧莲你要翻了天?你到底想怎么样!”
  
  孙淼淼见了这一幕,想起了前世她重病缺钱,妈妈卑微地来老孙家讨钱、却蒙受羞辱的一幕。郝四道也曾低声下气地问过他们借钱,可是老孙家人不给就是不给。他没办法了才收拾了两件衣服,被迫去深市打工。
  
  等郝四道有钱了,寄了很多医药费回来,他们反倒要防着老孙家人来抢钱。但凡他们有点良心,孙淼淼上辈子不至于一点活路都没有,她的病是生生被老孙家的人延误的。
  
  这种家人还不如没有,长痛不如短痛,趁早斩断孽缘。
  
  孙淼淼冷笑着说:“奶奶,你看大家都是人,怎么所有好处都归小姑,坏的都留给我。我昨天从河里被捞起来气快没了,不是郝四道救了我,我今天就要埋在土里了。你们有钱风风光光地给小姑摆酒席,好烟好酒,但就是没有医药费给我,有这样的亲人吗?”
  
  “分家不分账,就不算彻底的分家,不如趁今天把账也分了。免得以后我病死了,爸妈都没有一分钱给我治病。正好村支书也在这里做个证。”
  
  老大媳妇覃兰脸上立马扬起笑容,“老二媳妇别急,妈把钱给我了,我一时忙昏了头忘了给你。”
  
  杜夫人跟杜秋雅母女这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杜秋雅听完了整个经过,她挽救着场面说:“二嫂,一笔写不出两个孙字,一家人有话好好说。这样闹得多不好看。”
  
  “淼淼你是讲道理的,我相信你也不想让大家伤心,快劝劝你妈妈吧。”
  
  杜夫人听到老孙家竟然还有这种事,但到底关乎女儿,她数出一百块装进了红包里,对赵巧莲招手说,“给我个面子,今天就到这里吧。孙二媳妇你来我这,我给你包一个红包。”
  
  杜夫人皮肤保养得很好,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跟三十岁差不多。而赵巧莲不知道今天有酒席,穿的是下地干活的衣服,穿得要多简陋有多简陋。跟保养得当的杜夫人对比,更衬得她落魄穷酸。
  
  想当初赵巧莲没结婚时,也是村里数一数二好看的姑娘。
  
  赵巧莲怎么感受不到杜夫人高高在上的轻视,首都来的贵人哪里懂得无米下锅、无钱治病的痛?她今天是来讨债的,不是来乞讨的。她猛然清醒过来,女儿说得没错,与其讨债不如彻底把账分清了!
  
  老大媳妇覃兰暗骂一声,连杜夫人都懂得救场,婆婆却不懂得,真要叫杜夫人掏了钱就难看了。覃兰推了推婆婆。
  
  万红英气得半死,但还要压住胸口的怒气数出五十块来,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什么分不分账的,我们两个老的都还在,这就分了说出去不给外人看扁了?老二媳妇,钱你拿着,多出来的就当我这个做奶奶的疼淼淼了。”
  
  “今天办酒席实在是忙晕了头,妈忙忘了,妈在这里跟你说句对不起,你担待着点。”
  
  轻飘飘两句话,用忙这个借口撇开了母女俩的指责,话说到这里再闹下去,不讲道理的就是赵巧莲了。
  
  孙淼淼眼皮跳了一下,她可不想再跟这一家子再搅和在一起,要分就分彻底了。
  
  她当即跪在地上磕起了头,对着村支书说:“请支书为我们做主,分了家就该把账分了,不然不算分家。”
  
  郝四道看见老婆在磕头,怎么也拉不动。他看着她铁了心地一下下磕着头,额头都快要磕破皮了,昨天她还发了一天的高烧!他心疼坏了。
  
  他冲村支书吼道,“愣着做什么,耳聋吗?我老婆让你做个见证。老孙家两口子脸都不要了,都分了家了还扣着人家的钱做什么,这么抠能攒下几桌酒菜啊?”
  
  郝四道这句话把老孙家的人都得罪光了,还顺带臊了一把杜秋雅母女。
  
  村支书见了郝四道就头疼,要是今天不答应,这个混账恐怕要把他那百来号兄弟拉过来,到时候闹出事来就难看了。
  
  他问知青找了笔,彻底地给这两家人交代了清楚,他对赵巧莲说:“赵巧莲,你跟孙友善、孙淼淼彻底分出老孙家,工分和钱都归自己,账目彻底两清。但老两口老了以后动不了了,你跟孙友善还是要顾念情分给他们一点养老钱,不能一点责任都不负。”
  
  支书对孙达夫妇说,“现在孙友善一家已经分出你们家,等你们老两口干不动活了,他们要赡养你们,同样道理现在分家你得给他们分点东西,祖宅、粮食、还有一点钱。以后他们的进项你们就不要过问了。”
  
  “从此以后你们两家人就像同一棵树上分出的两条叉,同根同气但互不打扰。”
  
  他在思考着写契条,老孙家要分给赵巧莲一家五十块钱、一间祖屋、二十斤粮食。孙淼淼忽然说:“家产分得清清楚楚,赡养责任也分清楚点吧。等爷爷奶奶无劳动能力且满65岁后,每年给50元养老钱,每年增加10%。”
  
  孙达夫妻还有三年才65岁,每年递增10%,满打满算三十五年后也不过一千多块。那时候物价已经膨胀得很厉害了。
  
  村支书听了觉得很划算便添了进去,五十块可以过得很自在了。
  
  万红英听了牙齿都咬碎了,恨不得撕了孙淼淼。大家听孙淼淼说的都觉得她太斤斤计较了,不够孝顺,这语气已经不像是一家人了,难怪要闹着分家。
  
  孙达冷冷地哼了一声,签了这张契条,“祖屋已经给你们了,粮食进屋里搬十斤吧,钱在地上你自己捡吧,我胸口绞痛了就不招待你们了。”
  
  他捂着胸口进了屋里,博得了村里人一波同情。
  
  赵巧莲立马蹲下来捡钱,对公婆刻意的羞辱熟视无睹。钱难挣屎难吃,她不跟钱过不去。
  
  杜夫人皱皱眉,书香门第出身的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事。
  
  老大媳妇覃兰见杜夫人脸色不对,她立马蹲了下来陪着赵巧莲捡钱。她把钱递给赵巧莲,陪她一张张数清楚拉着她出去,好让她快点息事宁人滚蛋。
  
  覃兰终于把人拉到门外,立马换了一副脸色,“老二媳妇,家你闹得分也分了、账也给你了,今天是看在贵客的面子上不为难你们,以后再这样别怪不客气!”
  
  赵巧莲捏着来之不易的五十钱,沉了沉脸,“放心,以后我保证离你们远远地。”
  
  她也不是没有尊严的人,只要老孙家的人不为难她,她躲得比谁都远。要不是淼淼生病要打针吃药,她不会站出来。她不明白,拿回自己辛辛苦苦挣出来的钱还拿出错了?
  
  ……
  
  席上的孙家人的脸色气得铁青,却还要打圆场,“让亲家母看笑话了,大家都喝高了、喝高了——”
  
  老四媳妇温柔地说:“刚刚那个是我二嫂,咱们村出了名的奇葩,闹着分了家也不孝顺父母。我们刚刚都看见了,她女儿活泼乱跳却说命都快没了,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爸妈是心地善良才总是被他们拿捏。”
  
  覃兰笑眯眯地说:“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亲家母别放心上,再吃点菜吧。这个做扣肉的师傅在我们这是一流的,国营饭店都没他这个水平。”
  
  杜夫人现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酒席的菜油水重,菜色很油腻,农村吃饭也不讲究卫生。她感叹道:“刚刚你们家那个孙女长得真俊俏,难得碰见有这么好看的人。可惜了——”
  
  摊上了一个那么见识短浅的妈,年纪轻轻订了个莽夫。那个女孩就是放在京城也是少见的漂亮,杜夫人摇摇头,只可惜生在了农村。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杜夫人包了两个大红包给孙达万红英夫妻,带着女儿离开了下杏村。
  
  万红英脸色难看得要命,这回可是彻底给杜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要是没有那件糟心事就好了,万红英把这笔账算在了赵巧莲头上。
  
  她摸了摸红包,好厚,心下总算一喜。
  
  她拆开一看居然是十五张大团结,而孙达拆开红包数也是十五张大团结!
  
  这年头大米一毛三一斤,猪肉八毛一斤,城里工人的工资三十块。秋丫的亲妈一出手就是三百块红包。更不提杜家夫妻来认回杜秋雅那天,夫妻俩也给了两百块答谢费。
  
  “秋丫他妈是个有钱的,又给了三百,看来秋丫攀上好运气了,也是我们老孙家的福气。”
  
  孙达点点头,贪婪地眯起眼睛,可不是?秋丫在老孙家养了十八年,她过得好,他们夫妻俩就好。
  
  杜夫人母女俩坐小轿车返程,意外地在村口碰见了孙淼淼。不是杜夫人特意关注她,而是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扔人海里也能让人第一眼发现她。哪怕心里厌恶她,也不由地被她吸引。
  
  一个农村姑娘热情地挂在孙淼淼身上,蹭来蹭去,傻乎乎地笑。她长得很清秀,脸蛋圆圆的,眼睛又大又亮。杜夫人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她随口问:“那是谁?”
  
  杜秋雅放下了小轿车的车帘,遮住了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她漫不经心地说:“她是村里出了名的傻姑,小时候烧坏了脑子。妈,我们走吧。”
  
  杜夫人收回目光,神情冷淡地说:“以后你少回村里吧,有空请你养父母到京城玩就算了。”
  
  她皱了皱眉,女儿生长的环境比她想象中还要恶劣,有在喜宴上讨钱的泼妇,有喝了酒就乱说话、爱打架的农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不想让秋雅沾上这些坏习惯。
  
  杜秋雅乖巧地回答好,她也不想回来了。
  
  另一边。
  
  孙淼淼无奈地看着挂在这里身上的傻姑娘。
  
  她叫刘迎珍,是孙淼淼昨天救的女人。她小时候发了场高烧,因此思维比常人迟钝很多。刘迎珍比孙淼淼还要大两岁,但因为孙淼淼平时比较照顾她,刘迎珍总叫她“淼淼姐”。
  
  刘迎珍傻傻地笑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粉糯的绿豆糕,塞进孙淼淼的手里。
  
  因为烧坏了脑子的缘故,她每次说话只能蹦出三五个字,“好、好吃吗?我阿爸、教我做的,他说,叫淼淼姐、明天晚上、来我家,吃饭。”
  
  孙淼淼拆开一袋尝了尝,很甜很香糯,带着绿豆淡淡的香气。刘大爷在县里的国营餐馆做厨子,手艺不错。上辈子刘迎珍死了,刘大爷托人带了药慰问孙淼淼,却伤心得再也不回村里。这辈子他却叫她去吃饭——
  
  这辈子她们都活下来了,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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