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鲜艳的野兽

因为路怒而引发的车祸，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吧。
　　为什么有些人一开车，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呢？
　　就像我自己，平常还挺能克制自己的，但是一到车上，有时候也会莫名火大。
　　当然，因为这种情况比较普遍，所以也没人会特别去细思其背后的缘由。
　　但是后来发生的这件事情，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原来路怒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吊诡一面……
　　那天下午，我从单位回来，进县城的时候，正好撞上下班高峰。
　　车很多，天气也挺闷热的，雨将下不下，天边偶尔打闪。
　　右脚在油门和刹车之间频繁切换，心里很烦躁。
　　突然，一只颜色鲜艳的野兽跳到了我的面前，吓得我猛踩了一脚刹车。
　　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是幻觉，因为那只是一辆桔色Q3，它突然变道冲到了我的前面，还踩了一脚刹车。
　　我很窝火，你强行加塞就加吧，进来就踩刹车算怎么回事？差点让我追了尾。
　　看这车的颜色，应该是女司机吧。
　　我正如此想着，恍惚间，那女司机的脑袋突然扭了过来，冲着我媚笑——
　　锥子脸，艳红的唇，丹凤的眼，就跟蛇精似的……
　　可是我很清楚，她这种180度扭转脖子是不科学的，而且，我怎么可能透过汽车直接看到她的脸呢？
　　一种恐怖的感觉袭来，我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出了幻觉了，使劲揉揉眼睛，但接下来的事让我有点猝不及防——
　　一辆白色的大奔，突然从我身侧冲了过去，将那辆Q3撞过了中间的隔离带，跟迎面而来的一辆水泥车相撞！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空中随即飞起了许多的莫名碎片。
　　其中有一个塑料片还砸在了我的前档玻璃上，砸出了一圈细密的蛛网裂缝！
　　“嘎！”
　　我下意识地深踩了刹车，然后减速靠边停了下来。
　　举目望去，那辆Q3一头扎进了水泥车的车头下面，驾驶舱完全被压瘪了，那女的应该是没什么生还的机会了。
　　只是一瞬间，就发生了这么惨烈的交通事故，对于我来说，还真是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太不可思议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我面前凋零了。
　　或许她有点咎由自取，但毕竟罪不至死吧。
　　那辆白色的大奔，开车的也是个女司机，刚刚那操作，应该是把油门当成了刹车。
　　身边很多人跑过去，他们都是热心人，想去看看那Q3车上还有活着的没。
　　我也跟着跑了过去，经过大奔的时候，看了一眼那女司机。
　　她看起来40岁左右，发生车祸之后，人好像是吓傻了，一直都没有下车，咬肌抽搐着嘴里念念有词：
　　“死狐狸精！臭狐狸精！我撞死你！我撞死你！！”
　　“撞死你！！撞死你！！”
　　她一边说，一边磨牙，那种格格作响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
　　听了她的话，我忍不住想，难道说，这不是一起交通事故？这两个女人之间有过节，大奔司机是故意撞的？
　　就在我一愣神间，那女的突然扭过头来看着我。
　　她的眼神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恶毒，这么热的天，我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我什么都没再说，转头就跑开了。
　　此时此刻，救助伤者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大伙很快就发现，Q3车上只有一名乘客，就是那个女司机，目前来看已经没有任何施救的必要了，因为驾驶舱已经成为扁平状，完全嵌入到水泥车的车头下面去了。
　　其实我很想看看死者长什么样，是不是跟我之前看到的锥子脸是同一个人。
　　但是现在明显看不到了，那女子都被碾压得稀碎了。
　　我旁边有一个黑黑的司机，人不高，但是有一个硕大的肚腩，脸就像一张麻将，油油的。
　　他对我说：“我在后面看得很清楚，后面开大奔这女的一定是个新手，把油门当刹车了，就那么直直地撞上去了，要不是新手，就是鬼蒙了眼了……”
　　我点头敷衍，却没有表达自己的观点。
　　因为听了那大奔女司机的话之后，我觉得这事不简单，也许，在这之前，两人就已经在斗气了……
　　黑脸司机开的是一辆货车，看了一阵子热闹，他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被交警拦住了，因为这个地方没有监控，而他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所以交警要拿他的行车记录仪回去拷贝，顺带还要做个笔录。
　　我也是受害者，车前挡玻璃有一圈巴掌大的碎裂纹，所以也报了案，跟着一起回了交警队。
　　到了交警队，事情巧了，负责处理这起交通案件的交警，正好是我的高中同学吕彬。
　　咱这县城啊，地方小，转来转去，碰头的都是熟人。
　　于是我问他有没有死者的相片，因为我想知道，自己看到那个锥子脸是不是死者的脸，如果是的话，那自己真是见着死者的鬼魂了。
　　吕彬查找到了她的驾照信息，死者叫沈可可，驾照上的相片看起来是一张甜美的苹果脸。
　　这让我心里舒服了不少，至少我没见到沈可可的魂啊，可是，我看到的那张脸，又是谁的呢？我的心里惴惴不安，只能将那当成是幻觉了。
　　从吕彬那里我得知大奔女司机叫唐佳丽，丈夫搞房地产的，这些年挣了不少钱。
　　搞清楚唐佳丽的身份背景之后，我更加怀疑她了，于是就把唐佳丽自言自语的话告诉给吕彬听了。
　　吕彬听了很吃惊，压低嗓音说：“这个……你没听错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个案子的性质就变了，得移交公安机关来调查。”
　　我想了想，说：“我也不能保证自己没有听错，但是呢，当时我就听到她是这么说的，嗨，我也就是一说，你就当我瞎说的好了。”
　　吕彬瞪了我一眼：“你小子还跟读书的时候一样滑头，你话都说出来了，我肯定不能当没听见，这事啊，我得上报。”
　　他怎么处理，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反正我话是说出去了，无愧于心。
　　至于我的车，直接开到唐佳丽保险公司指定的修理厂去就可以了。
　　我准备去拿车，和大货司机一起走出了交警队，然后在门口，我们看到唐佳丽也在，好像是在等车。
　　唐佳丽人白白胖胖的，不过呢，才40岁的人，就长歪了，脸上尽是横肉，看起来很凶。
　　在我看来，最凶的还是她的眼神，直冒黑气的感觉。
　　在我们要从她的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突然骂了一句：“你为什么要瞎说？短命鬼！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