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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当晨曦喷薄而出的时候，黎黎被穿透窗帘的光，从睡梦中唤醒。
躺在床上，黎黎发呆了很久。从昨天的筋疲力尽中醒来，整个人还觉得肌肉酸痛。离婚这件事，可能也刺激到了元辰，前天夜里，这个男人疯得可怕。
黎黎还是会不可遏制地想起元辰，她可能需要21天养成不提元辰的习惯。
床头柜上，手机连着插头，电量满格。黎黎觉得这个习惯不错，她昨天衣服都没换，还记得给手机充电。
系统提示，黎黎有十几条未读信息，全都来自元辰。最新的一条，元辰说，睡醒给他回电话。
“你干嘛？元辰你是不是有点奇怪？以前，我给你发两条信息，你都没时间回复，现在什么唠叨病上身。”
电话接通，没等元辰说话，黎黎就开始语句输出。
黎黎不是多有安全感的人，曾经元辰如果不回复信息，她就会不停地发，直到对方给个回应。
现在换元辰做这件事，黎黎终于感受到，不停地收到没营养的消息，确实挺烦的。
“黎黎，你自己在房间吗？”
元辰语焉不详，吞吞吐吐地抛出问题。黎黎觉得元辰挺逗的，一早晨这么暴躁，就为了这么个无脑问题。
“昨天睡得早，你觉得不是我自己，还有谁？”
“黎黎……”
元辰从来没有踟蹰不前的时候，从前黎黎给了他无所顾忌的底气，当她收回一切，元辰才知道自己也会害怕。
“元辰，你没事，我就先挂了。”
黎黎下床，接上蓝牙耳机，她虽然语气不耐烦，但是动作上极有耐心。
“黎黎，你照顾好自己，过几天……”
“元辰，工作重要，你先忙。”
环境轻松，黎黎心态也好了很多。明明还在离婚的冷静期，黎黎却更像是一同出游，丈夫失约，包容体谅的妻子。
黎黎哼着歌，拿着换洗的衣服，走向浴室。她前脚刚进门，就又退出来，她的余光好像看见沙发上坐着别人。
“舒朗？！”惊讶的情绪，让黎黎的声音高了好几度。
“早，黎黎。”舒朗笑容温和，跟黎黎对比鲜明。
黎黎拒绝了舒朗同进早餐的提议，关于他为什么出现在她的房间，舒朗说昨天忘了加联系方式，所以就一直在等黎黎睡醒。
黎黎信吗？不信，但她不想跟律师讲道理。
舒朗出门以后，黎黎给元辰发消息，解释她和舒朗没什么关系，昨天也是偶然遇见的。
这次的信息，元辰回得很快。
【黎黎，我知道的。】
元辰相信，对黎黎来说是偶然重逢，但可能，对舒朗来说，恐怕是蓄谋已久。
黎黎忙完自己，就去找林雨，舒朗只是她探班途中的插曲而已。
林雨今天休息，黎黎问她要不要出去逛逛，被她反问想不想上热搜。
“那你的休息日，就在酒店？”
“也不全是，晚上带你去见一位新人编辑。”
无可避免地，林雨问到黎黎为什么离婚。黎黎坦诚地回答，不知道，就是觉得过不下去了。
过不下去的证据有很多。
说不出口的真实表达，永远需要协调的时间，怕对方麻烦隐藏起来的需求。
“那你不是应该告诉他，你想要什么？”
“我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因为怕对方觉得有负担，因为怕对方不喜欢，因为害怕被拒绝，因为害怕不被理解。
黎黎生活在教师家庭。她的成长环境里，有太多参照物，太多对标竞品。
比较，让她天生安全感匮乏，被抛弃的危机感，促使她丢掉自我，拼命迎合。
她爱元辰，就因为元辰从小自我管理，有她没有的自主自我，有她没有的挑战精神。
于是，相应地，一个习惯管控的人，对自己的伴侣，也一样会指手画脚，管东管西。
优点和缺点从不绝对，喜好发生偏差，互相转换也就是一念之间。
“所以，出问题的是我？”黎黎指指自己，一向以受害者自居的她，很难接受这个结论。
“你比过去有表达欲，有要求，那就应该直接告诉他。”林雨咂摸着怎么说让黎黎更能接受，接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有他的问题，但你只能解决你自己的。”
“从幼年，就学会压抑自己的情绪，这不是你的错。但你成年了，潜意识里收到过的创伤，需要你自己修补。”
林雨刚刚拍了一部心理题材的现代剧，为此她看了很多心理学的书。教育会告诉我们正确答案，但是人生，不是考试，没有标准答案。
我们真正需要的，是找到自己的需求，偏偏最重要的事，从来没人告诉我们。
寥寥一生，我们更应该发现自己，了解自己，懂得自己，而不是迎合世俗，痛苦挣扎。
“那改变至少是同步的，才会有用吧？”黎黎不甘心地说，哪怕双方有错，元辰也是主要过错方。
“黎黎，一场失败的婚姻里，没有胜利者。只有两个都不及格的人。”
被新时代独立女性灌输思想，黎黎有点应接不暇。
在她的认知里，她只要负责听话，接受安排，就理应过得开心幸福。
听话，乖巧，懂事，是她的处世的标准准则，也曾经是她与人相处的杀手锏。
然而婚姻生活告诉她，大家需要的，是势均力敌的同伴战友，不是卖萌耍宝的宠物。
不过，黎黎也没这么夸张，至少她有文化，有思想，会自省，只是有些敏感和玻璃心。
况且，元辰也不是毫无错处，他有责任心，但是过度焦虑，让整个家庭陷入窒息，他也需要自我调节，多信任黎黎有能力处理一切。
健康的亲密关系，是携手并肩面对一切，而不是一个人垂死拼搏为另一个人遮风挡雨。
“也不着急想清楚。”林雨看着黎黎，“还有时间呢，不是吗？”
黎黎点点头，但是很快她就觉得，这个节奏不对。她明明是来审判林雨的，怎么变成林雨给她上课了？
“林雨，我不是来嗑CP的吗？”
林雨睥睨黎黎，给她一个懒得回应的表情，留她自己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