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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出事了!你快来医院!”
  “……”
  接到思齐电话我冲出办公室……
  门诊部的交费窗口前排起了长队。有人抱怨说,别挤啦,我怀着孕呢!有人开玩笑说,别挤啦,把我挤怀孕了!有人抱怨说挣了一辈子钱,最后几天都花这里了,花钱都得排队!
  队伍前面的人和收费的工作人员吵了起来:
  “你能不能动作快点,我都排了俩小时队了!”
  “我叫你排队的?有本事你别排啊?”
  “你这是啥态度?我要投诉你!”
  “快去,快去!”
  有人劝别吵了,后面这么多人等着呢。收费的工作人员抱怨说,谁能体谅一下她们,从上班到现在,没喝过水,没上过厕所。
  不远处医患之间吵了起了,患者扯着大夫领子问:
  “为什么有空病房不让住院?”
  “这事我做不了主,那是给某领导准备的……”
  周永亮和院长打了招呼,让关照母亲,安排最好的大夫。我赶到医院,母亲在抢救室,思齐在抢救室外的休息区坐着,她看到我就哭了,说:
  “都怪我……”
  “别难过小心动了胎气。”
  母亲在家为她将要出生的孙子缝尿布,突发心梗,思齐打了120,她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我安慰思齐时,母亲转入重症监护室。大夫说母亲目前的情况不乐观。我掺着思齐到了重症监护室外的家属休息区,刚刚坐下,她说她肚子疼的厉害。
  我心里乱糟糟的,是不是思齐要生了?这孩子非要这时来添乱?我麻烦值班大夫,如果母亲这边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带着思齐去了产科。
  产科大夫给思齐做完检查,说:
  “你这丈夫怎么当的?孕妇羊水都破了!快去办手续进产房!”
  产房的电动平移门打开时,传出孕妇分娩时疼痛的叫声:
  “啊……我不生了……”
  “滚……滚……我疼……”
  我焦急的等在休息区,听到传出的叫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种感觉即担忧又欣喜,很折磨人。想来我是个不称职的丈夫,思齐生于果时,我不在她身边,如今才第一次体会到一个丈夫等待妻子生产的感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爱莫能助又想帮点什么。
  母亲还在病房生死未卜,我给岳母打电话叫她来守着思齐。岳母很快就到了,我飞奔重症监护室。刚好一位大夫出来,问:
  “患者家属呢?”
  大夫说母亲马上手术要我签字,我颤抖的手签上了歪歪扭扭的名字。
  母亲被推进了手术室,她闭着眼睛,眼角有一行泪。我靠在墙上,感觉浑身无力,我想蹲下,但我告诉自己必须站直了,此时这俩个女人――母亲,思齐,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想吼却吼不出来,内心像拔河的绳一样,被母亲和思齐,生死之间绷的紧紧的。
  手机响起,岳母从产房打来的。
  “于是!你快来一下!!”
  “妈,我妈这头离不开我,思齐那您多费点心……”
  “你妈!你妈!你妈的!思齐要不行了!”
  我脑子里“嗡”一声,这瞬间是空白的,但很快清醒过来。我忘记了当时怎么去的产科,记忆里只留下耳边呼呼而过的空气对流声,和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眼前摇摇晃晃的身影给我让开了路。
  岳母急得像只猴乱窜,看我到了,她一手倏地抓住大夫胳臂一手指我,说:
  “来了!来了!”
  没等大夫开口,岳母抢话说:“签字,快!保大人!”
  我愣在了原地。大夫说思齐难产,情况不乐观,大人孩子之间得选一个。岳母扑过来,拽着我的衣袖吼道:
  “还用想吗?保大人!!!”
  我的理智苏醒过来,任由岳母摇晃着我的身体,对大夫说:
  “有没有可能都保住?”
  没等大夫回答,岳母气急败坏的指我鼻子就骂:
  “你良心叫狗吃了?思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我没理会岳母,又问大夫:“有没有可能都保住?”
  大夫说他们会尽力,但必须让我做取舍。我的身体开始颤抖,一个是自己的爱人,一个是自己的孩子……我都想保住,我说:
  “保大人。”
  电动们缓缓合上了。岳母急得蹿来蹿去的,她双手合十发抖一样拜着,嘴里念叨着: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要是能一命换一命就把我的老命换去,让她们母子平安……老天保佑……”
  她念叨着撞到了我,瞪我一眼说:
  “思齐跟了你,吃不完的苦!”
  话毕,她重新双手合十,发抖一样拜着:“老天保佑……”
  我感觉身边的空间越来越小,令人透不过气来。还没等我缓过神来,手术室那边打来电话,让我去签字。我和岳母说思齐这边有事叫她第一时间通知我。岳母合十的手不抖了,急得一跺脚:“祖宗,你快去啊!费什么话!那边等着救命呢!”
  我的嗓子里像冒起了烟,心里七上八下的,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气流划的嗓子疼。我摇摇晃晃跌跌撞撞进了电梯。电梯门刚开一条缝我就冲了出去,迎面而来俩名便衣,他们确认我的身份后讲我按到在地,戴上了手铐。
  “我妈病危,等我签完字行吗?”
  “老实点少耍花招!”
  我被一左一右俩名便衣押着出了医院。我心里着急去签字,无奈之下,我撞倒了右面的便衣向手术室跑。看到我的人,都惊慌的躲开。突然感觉身后被踹了一脚,我身体失去重心,像企鹅似的爬地上滑了一截。
  “你的事不大,跑什么跑!”
  我没理会便衣,朝大夫大喊:
  “大夫!大夫!”
  大夫闻声过来。我签了字。
  因为门东的事儿,我被送进了看守所。
  ……
  在我的映像中,从港片里看到过关于看守所的画面,也只是零零散散的,如好几个大哥为了各自的利益发生冲突。然而真实的看守所并没有那么多的冲突,这里的时间像静止了一样漫长……
  我对这个未知的环境充满了恐惧与不安,脑海里胡乱拼凑着它的模样。生平第一次踏进这里,高高的院墙,冰冷的铁门铁窗将我和外面的世界隔绝。我的心里像是一团解不开的线团,到处是死结。
  这里的装修像90年代的风格,朱红的踢脚线,浅蓝色的墙围漆面,都已斑驳脱落,脱落的边角弯曲着向外翻卷。进入一间办公室,管教登记完了我的信息,开始安全搜身。
  管教问我:“知道这是哪里不?”
  “知道。”
  “知道就好。”管教点了一支烟,说:“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外面有外面的规矩,不管在哪里都得守规矩。惩罚你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违反了规矩,惩罚的背后也是教育。有事你就找管教,别听号子里的人瞎说。这里的人坏着呢,有人欺负你的话就报告我们。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不会惹事。”
  “刚来的人都这么说。”管教鼻子哼了声,说:“刚来时都好像大肚能容天下事,没过几天就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斤斤计较了。行了,总之有什么事随时找我们,但别惹事。走吧”
  管教从抽屉里取出一大串钥匙,叫我跟他走。过道里阴冷潮湿,号子里的人透过窗看着我,议论:
  “猜猜这家伙犯了什么事儿?”
  “看长相像是正经人。”
  “你看我们谁不正经!”
  我余光瞟到那些人,统一的光头,面色发暗。他们的表情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此时格外阴冷的过道,不断有凉风吹来。
  号子里有15人,除铺角坐着一个穿黄色马甲的其余人都穿蓝色马甲。他们看我的眼神并不友好。
  我在一边等着他们安排。
  号子里是大通铺,用木龙骨支起十五厘米高。铺上有人在聊天,有人靠着墙睡觉,有人说着脏话玩着扑克牌。铺前三米多处,一堵90厘米高的一二墙,隔出一个便池和洗漱用的水龙头。号子前后各有一扇窗户,用铁网罩着,看的时间久了令人目眩。后窗旁有一扇电动门通着风场。所有人的吃喝拉撒都在这个不足五十平米的屋内。
  柴飞坐铺边,面露凶光,满脸横肉。他叫我过去蹲一旁,看样子他是这里说话算话的人,他问:
  “怎么进来的?”
  “犯事儿了。”
  铺上的人稀里哗啦的笑声传来,聊天的人说了句“这家伙脑袋不清楚”;靠墙睡觉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了句“树大有枯枝,人多有白痴”;一个愣子哈哈笑着冲过来说了句“还有比我愣的人?”。
  柴飞瞪了愣子一眼,骂:“谁裤裆开了跑出个你?滚!有你说话的份儿没?”
  愣子悻悻的退了回去。
  柴飞对我嘲讽一笑,说:“犯啥事?”
  “打架。”
  愣子退到铺角,心里愤愤不平,梗着脖子,不时地瞟瞟柴飞,低声骂:“说我是愣子,我看你才是愣的,就知道欺负我!有本事你欺负别人啊?把你能的,你能你咋不飞天呢……”
  柴飞问我的过程中,听到愣子的碎碎念,脸色阴了下来。他冲过去给愣子俩脚,愣子老实了。等柴飞走后,愣子瞪了柴飞一眼把头转向一边。
  柴飞重新坐好问:
  “打成啥样了?”
  “听说是轻伤。”
  “那没啥大事。”柴飞指指穿黄马甲的人,说:“要是把人打坏了就和他一样了。我是咱们号子的号长,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你不懂的话别擅作主张,有人会教你。”
  柴飞给青瓜使了个眼神。
  青瓜长的贼眉鼠眼的,眼睛又细又长,像小孩的屁缝一样,脸瘦的像一把锥子。他走到隔墙里打开水龙头,接了几桶冷水,又打开所有的窗户。他指指我,让我过去洗澡。此时已是深秋,屋里很阴冷,脱掉衣服都会冻的发抖,何况用冷水洗澡。
  “改天吧,太冷了。”我用商量的口吻说。
  “你以为这是你家啊?想干啥干啥?”青瓜上来给我一拳,随后哈哈一笑,说:“你刚来,所以得注意卫生,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屋子小都不洗澡味太大!”
  我扫视其他人,从他们的眼神中能看出,他们都曾经历过这样的待遇。我清楚我并不惧怕他们,如果事闹大管教也会处理的。只是我初来乍到,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免得日后不好相处。
  我进去提起桶准备洗澡时,青瓜阻止了,他说:“你蹲下我帮你忙。”
  从他的好意里,让我看到了不怀好意。果然,青瓜用细水长流的方式浇完了几桶水。我冷的嘴唇发紫,牙齿打架,鸡皮疙瘩拥挤在皮肤上。此时一股夜风吹进来,我咬牙忍着。
  其他人看着我涩涩发抖,幸灾乐祸的大笑着。在他们眼里我更像一只供他们玩弄逗乐的猴子。
  我问青瓜有没有毛巾?他哼哼笑着问:
  “知道风干吗?”
  我没再问他。
  青瓜继续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花钱买的,你没钱怎么买?等你家里人给你存了钱,你再买吧!既然你没毛巾只能风干了!呵呵……”
  我没理会他。
  夜风放肆的从后窗户吹进,前窗户吹出形成了穿堂风。我蜷缩在隔墙里忍受着。人在外面受到委屈侮辱时更加想家,不知此时母亲和思齐怎么样了?想着想着我的视线模糊了。
  脚镣的碰撞声靠近了我,是穿黄马甲的人,他递给我一块毛巾说:
  “用我的吧。”
  窗外的夜空黑漆漆一片,繁华即将落幕的树枝在夜风里张牙舞爪的招摇……
  …
  睡觉时,青瓜给我扔来一套旧被褥,上面左一块水印,右一块精斑……看着就叫人恶心。铺上能睡十人,地铺五人,我刚到自然在地铺。刚进了被窝,青瓜喊我:
  “哎!那个新来的叫啥?过去关一下灯!”
  “于是。”我问他:“开关在哪?”
  青瓜指着门一侧的呼叫器,说按上面的按钮。从他的神色我能感觉到他又想玩弄我。我按下了按钮,听到喇叭里传出管教的声音问:
  “什么事儿?”
  “麻……麻烦关一下灯。”
  “靠!你新来的吧?”
  “嗯。”
  “滚!”
  呼叫器挂断了。
  青瓜他们笑的前仰后合,直到管教出现在号门口,他们才闭上了嘴。管教问刚才谁让新人按的呼叫器的?
  此时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管教看了看青瓜,说:“我最后警告你们老人一次,如果再用呼叫器来逗新人,我就把你们关小号!知道了吗,青瓜?你爸妈多不容易,你怎么就不能省点事儿!”
  话毕,管教走了!
  接着又是一阵大笑,聊天的人开始低声聊起了天,靠墙睡觉的人“唉”了声钻进被窝装睡了,愣子把我的被子抢过去,把他的扔给我,指着我说:
  “晚上睡觉别挤我,小心我揍你!”
  穿黄马甲的重刑犯喊了声:“你把人家被褥放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连你也开始欺负人了?”
  愣子怯怯的把被子还给了我。
  我像黄马甲投去感谢的眼神,他笑了笑示意我睡觉吧。
  一夜间,我在半睡半醒中度过。梦中的自己飞来飞去,一会儿在枝头一会儿在屋顶,一会儿被人追着打一会儿又飞到了医院。产科的大夫对我说:
  “大人小孩都没保住……”
  我力竭声嘶的哭喊着,母亲缓缓走到了我身边,嘴里“咝咝”的忍着疼痛安慰我说:
  “是是,你出来时见不到妈千万别难过……”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身体像在海上随浪漂流。我哭着追了上去,想看清楚她的脸,眼前却一片模糊。我喊着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想跑却迈不出脚。
  “是是,别追了,小心摔倒!”
  母亲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到了我耳边叹息下落。我回头时她双手捧着她的心,莫名其妙的说:
  “拿着妈妈的心,你就不会害怕了,妈要走了……”
  母亲的身体化成了一朵莲花,渐飘渐远,在明月前缓缓盛开……
  我从梦中惊醒,心砰砰乱跳,这个梦预示着什么?我不敢想下去。
  心烦。意乱。担忧。恐惧。愧疚。无眠。
  我的心如同此时漫长的夜一样,没有一丝光亮。号子里呼噜声,磨牙声,放屁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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