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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邃的黑暗中，摇摇欲坠的火光颤抖了一下，又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莫尔斯检查起自己的状态，之前的对抗让他好不容易积攒的魔力又消耗一空。但好在这一次的消耗并没有伤害到巫妖的本源，至少他的施法等级还停留在十二级，没有在沉睡后继续下降。
松了一口气的巫妖保持着沉默，并没有第一时间让这具身体的主人察觉到自己已然苏醒。
马车停靠在一片林间空地上，两匹马低垂着头啃食着树干下的地衣和颜色发红的浆果。
蒂莱娅和佣兵小队的另外三个成员围坐在篝火旁，架在火堆上的铁锅里正在煮着甜腻热乎的炖菜。
在这半天的时间里，蒂莱娅似乎已经和其他几人混的很熟了，他们此时正借着火光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玩牌。
这种分为四种花色图案的纸牌以及衍生的各种游戏在民间颇为流行。
关于纸牌的起源，每一个国家或者种族都有他们自己的说法，虽然说不清它最早出现在什么时候，但可以肯定的是胜牌的玩法至少也已经有了上千年历史。
以奥西亚公国的习惯，红心图案的纸牌被称作祭祀牌，黑色三叶草团被称为法师牌，而红色菱形与黑色桃心分别被称作骑士牌和魔鬼牌。
临时担任荷官的蒂莱娅伸出一根手指，将最后一张牌顺着石块表面划向罗恩斯，并宣告这一轮的发牌就此结束。
罗恩斯眯起一只眼睛，用掌心护住纸牌，一点点移开它被遮住的部分，仿佛能通过这种动作改变已经确定了的结果。
在掩盖下的数字彻底暴露后，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罗恩斯把三张纸牌摔在石块上，骂了一声，
“不玩了，不玩了，今天的手气真烂！”
那三张纸牌分别是绘制着国王的祭祀牌K，骑士牌5和魔鬼牌1，它们共同凑成了这种规则下最小的组合。
他不情不愿的把几枚铜币推了出去，哭丧着一张脸。
“再输下去，这一趟工作我就算是白做了！”
这么说着，他又用眼睛瞄向一直只负责发牌的荷官小姐，咧开嘴角。
“除非美丽的瑞贝卡小姐愿意和我们玩两把。”
被叫到名字混血精灵小姐慢了一拍，才快速摆动起两只手，蓬松的麻花辫随着头部来回摇晃。
“不了，不了，这不太好......不，我是说我玩不好纸牌。”
“失陪一下。”
这么说着她起身离开垫在屁股底下的木箱，离开篝火跑向营地不远处的林子里。
佣兵们面面相觑，科洛弗给了罗恩斯的后背一拳。
“你把瑞贝卡小姐吓跑了。”
“我哪有？！”
看着哄笑的两人，菲林却只是眯起眼睛看向林子的方向。
菲林回想起之前瑞贝卡和自己在马车中的交谈，这位精灵小姐似乎正困扰于某个古怪灵体的纠缠，希望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些帮助。
但于此同时，她似乎又不希望自己与那个灵体进行直接接触或者交谈。
身为八级萨满并且能够使用两个四环法术的菲林，自信能够驱逐大部分恶灵。因为职业的特殊性，萨满对灵体存在一定的克制，因此菲林几乎可以完胜与自己拥有同等力量的恶灵......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无法窥见那个灵的真实面貌。
除了瑞贝卡偶尔表现出的一些异常，菲林甚至完全无法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她快速几步跟进了林地，叫住逐渐走远的混血精灵。
“瑞贝卡。”
“怎么了，菲林姐姐？”
精灵停下脚步，样子看上去有些奇怪。她双手揉搓着衣角，不停的在原地踩着小碎步。
菲林压低了声音，拍了拍蒂莱娅的肩膀。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会制作一枚能让你在与灵体沟通时占据主动的护符，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完成。你可以试着进行和平的交流......切记，护符只是一种保障，不要去激怒它。”
——
蒂莱娅现在的心情不错，虽然菲林的力量还不足以驱逐那个陷入沉睡的巫妖，但至少她能从这个好心的萨满手上得到一件对灵体有效的护符。
这多少给她的未来增添了一些希望。
放松心情的女仆哼着小曲，逐渐加快脚步，走到距离营地稍远的地方。
她左右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后，快步走到到一颗高大树木的背面。
“你真觉得那种级别的护符，会对一个魔导师转生成的巫妖有效吗？”
阴森低沉的声音毫无征兆在蒂莱娅的内心响起，她被吓一阵脚软几乎站立不住。
“里，里德尔先生，您什么时候——”
巫妖的语气充满着嘲弄意味，像是一只猫在残忍玩弄着自己弱小的猎物。
“从你发牌开始，我听见了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几秒后，女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要什么护符了！我会乖乖的，别杀我，我还有用对吗？我还要去发萨尔镇帮您寻找那些材料......”
“闭嘴！”
巫妖低低的怒吼了一声，看向营地所在的方向。
“你想要被那些佣兵发现吗？”
蒂莱娅立刻用手捂住嘴，大颗大颗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巫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事实上他并没有感到如何愤怒，这只是最普通的自救行为。
“放心，我不杀你，虽然我很不喜欢这样的试探。”
“你可以接受那个萨满的护符。”
他看着那个拼命摇头的胆小女仆，不存在的嘴角抽搐起来。
“这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之后我们的对话会更隐秘，不用时刻担心被别人看出问题......”
这么说着，莫尔斯发现蒂莱娅的身体依然在不停的抖动，自己明明已经说过不会杀她，他变得有些不耐烦。
“都说了我不会——”
女仆的胆子似乎突然变得大了起来，甚至敢于打断他说的话。
“里德尔先生。”
蒂莱娅的声音变得十分微小，并且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抽泣。
“您能再沉睡几分钟吗？”
巫妖愣住了，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听不懂对方再说什么。
女仆抖得更厉害了，脸也热得发烫。
“我刚才，那个，被您吓到了，之前又在在马车上喝了太多的水......现在，现在......快要，忍不住了！”
她抬起头，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绝望。
“如果我在一天之内，连续两次弄脏裤子的话......今后的人生一定就完蛋了！”
巫妖沉默了很久，然后在对方彻底爆发前嗤得笑了出来，
“你可以假装我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