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武道艰难

　　星言初为人师，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后面却是谈兴大起：
　　‘定元锤’的修行从易而难，凝气境第一层普通人往往一年时间便能练成，但越往后，修炼便越难，第二层一般人需五年苦功，第三层则是一个分水岭，资质差的便是一生停滞于此也非不可能。
　　听到星言开口闭口便以年为量度，杨帆瞠目结舌，对于武道之难有了基本的认识。
　　注意到杨帆的神情，星言只是微微一笑，继续讲了下去：
　　‘定元锤’凝气三层乃是基础，等修炼到了开脉第一层后便能进入上院。开脉境与凝气境最大的不同便是神通。
　　到了这个阶段，大部分的人都会觉醒一个伴随一生的神通。
　　神通乃是武道与世俗武功的真正分水岭。这些神通千奇百怪，有强有弱。但是，在开脉境，神通的能力因为刚刚出现，还处在萌芽阶段，所以并没有太大的用处。而要真正开始神通的修炼便要等到蕴神期。
　　黄院的众弟子中，大师兄张子宁修行最深，已将定元锤修炼到凝气境第三层；紧接着是老四顾卫宫，凝气第二层的境界，不过距离第三层已然不远。虽然他入门时间短于老二和老三，但在众弟子中他最是聪明，所以反而后学先至。
　　至于其他弟子，都还在凝气境第二层初期上苦苦挣扎，倒是星言聪慧过人，自小得父母悉心教诲，虽然在十岁时才开始做砍竹功课，但修习定元锤却已有多年，小小年纪，居然在她十一岁那年也修习到了凝气境第二层，是青阳宗中有名的早慧孩童之一，极得父母宠爱和各位师长关心爱护。
　　“师姐这么厉害啊！”杨帆听到此处，不自禁地感叹道。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星言得意一笑。
　　接着，星言又与杨帆说了些修行过程中要注意的地方，最后正色道：“小师弟，最后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武道修行贵在循序渐进，脚踏实地。若贪功冒进，只怕贪心不足，反有大祸。武道之路，无论快慢，原是命定，不必强求。求一时之快而不顾手段，恐沦为邪魔外道一流，人人得而诛之，切记切记。”
　　杨帆悚然而惊，忙道：“是，师姐，我知晓了。”
　　星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那就先这样吧，你就先在自己房里修习吧。这里很是清静，你自己努力了。”
　　杨帆站起身，道：“多谢你了，师姐。”
　　星言洒然一笑，拍了拍他的头，飘身而去。
　　杨帆送走了星言师姐，返身回到屋里，关好房门，心下说不出的兴奋，连早上砍树的疲劳也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深深呼吸，静下来，慢慢走到床上，按星言传授的姿势打坐，闭上眼睛，在心中把星言传授的‘定元锤’凝气境第一层的法门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便开始按之修行。
　　一切的进展都很顺利，尝试了半个时辰之后，杨帆便进入了入定状态。
　　五脏精气于灵台之间滚动，四肢百骸，周身窍穴隐隐呼应。天地元气纳入体内，沿经脉而行。
　　忽然，杨帆自入定之中猛然睁开双眼，惊呼道：“不对啊！”
　　按照功法所言和星言的讲解，天地元气经周身经脉运转一圈，去其糟粕之后，残余的精纯元气理应归于腹中丹田才对。
　　然而，尝试了几次之后，杨帆惊奇地发现，运转功法产生的元气竟大多在窍穴之处消失，只有不到一成的元气能最终汇集到丹田之地。
　　星言所传授的功法绝无出错的可能，杨帆也的确严格按照着功法的步骤来修炼，结果却产生了这样的奇景。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杨帆跳下床来，在房内来回走个不停，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胡思乱想，又不敢问人，最后只得呆呆坐在床边，长叹一声，做声不得。
　　他虽算得上是聪慧之人，但毕竟未曾接触过武道，年纪又小，在这方面更无什么见识决断，此等大事他想来想去，徒劳半天，却仍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到了最后，杨帆在心中对自己道：“算了，我只需踏踏实实修炼就好，这等奇异许是因为我资质不好。”当下不再多想，心中反而一阵轻松，重新上床，打坐冥想，又开始定元锤的修炼。
　　只是他想的容易，做起来却完全是另一番光景。杨帆本身也不算什么天才之流，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元气在经脉中运转一圈后又是泥牛入海，十不存一，弄得他苦不堪言，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中，他除了每日风雨无阻上山砍树，便是用心修炼功法，便是连睡觉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三月之后，言长老一日忽来兴致，前来探察杨帆的修炼情况，不料一问一试，生生把他气个半死。
　　按照常识来说，普通人修炼定元锤，以第一层之粗浅，三个月后都当有小成，可以初步引天地灵气入体，运行三到五个周天，积累起最初的元气。
　　不料杨帆资质之差，当真罕见罕闻。修炼足足三月，全身孔窍虽能控制自如，却连运行元气都极为艰难，丹田内修炼出的元气更是少得可怜。
　　杨帆满脸羞愧，跪在言长老面前，无地自容，心想不论他如何责骂，都是应该的。
　　不料等了半天，周围师兄一声不吭，连星言也没说一句话。许久之后，言长老满面怒容尽皆消失不见，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只见言长老拂袖而起，摇了摇头，移动他矮胖的身子，居然什么也没说，向着后堂走去。众弟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只有张子宁来到黄院最久，心里隐隐能够，猜到言长老怕是放弃了这个小师弟。
　　这三个月来，杨帆除了修行功课，闲暇时忙前忙后，乐于助人，众人都很是喜欢他。山居寂寞，便是一向骄纵的田灵儿，突然间多了一个和自己年岁相近的玩伴，纵然表面上时常呵斥，心里却也是有几分欢喜的。
　　张子宁皱眉扶起杨帆，安慰道：“言长老也是一时生气，不打紧的。只要你勤加修习，迟早会得他老人家认可。”
　　杨帆心中羞愧，自是练练点头。
　　自此之后，杨帆的修行越发刻苦。
　　他每日清晨与星言一道上山砍树。说来也怪，其余弟子大多都需花上半年功夫才能独自砍倒第一棵树，而杨帆不过月余便做到了。他的身体越发强健，常常砍完树之后也脸不红气不喘，惹得星言惊叹连连。
　　而从那次开始，言长老便对杨帆的修炼不闻不问，张子宁开头还问了他几次修习情况，只是时日越久，杨帆的进境却是慢无可慢，到最后连张子宁也灰了心，不再问他了。
　　只有星言时常对他指点一二，却也显得没精打采。
　　杨帆自己倒不在意，虽然这一路上练得是艰难无比，但他性子执着倔强，还是撑了下来。
　　他居处僻静，他不分百日黑夜都在修炼。如此时光悠悠，忽忽而过，不觉已过了三年。
　　而在这期间，杨帆也创下了青阳宗立宗以来的一项记录：他足足花了三年，也就是说花了三倍于普通人的时间，终于将‘定元锤’凝气境的第一层修炼完成，可以将全身孔窍控制自如，引天地灵气入体运行十二个周天而不散，丹田内的元气也有了不小积累。
　　当杨帆在某日突然低声宣布自己已经练成第一层的功法之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满脸惊奇，随即众人放声大笑，都在为杨帆开心。
　　就连坐在前方的言长老在猛灌了一口高粱酒之后都忍不住露出诧异之色。
　　这三年中，张小凡长成十三岁，因为每日砍树缘故，身子倒也壮实，虽比师姐星言小了一岁，个头却已是一般的高。而星言则从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长成了少女，容貌更显清丽，顾盼之间，艳丽非常。
　　星言觉得那些师兄师姐们一个个老气横秋，所以一向喜欢和这傻头傻脑的师弟呆在一块，三年下来，倒是亲密无间。不过一向都是星言占了上风，虽然平日里对杨帆指使呼喝，但当他偶尔被师兄戏弄，她却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打抱不平，为他撑腰。
　　这一日，杨帆砍树归来，便开始了每日例行的修炼。
　　两个月前，杨帆顺利修成了凝气一层，星言便传给了他第二层的功法。在这两个月中，杨帆每日修炼下来，却惊奇地发现，第二层的功法虽然更为深奥，但是他修炼起来却似乎要容易许多。
　　第一层讲究炼化元气，而第二层则是讲究固本培元，以自身修炼出的元气反补肉身。
　　按照星言所言，这比起第一层来说要难上十倍不止，可杨帆却感觉出乎意料地轻松。究其缘由，杨帆隐隐感觉可能跟修炼第一层时那奇异的状况有关。
　　不过，在修炼上，杨帆素来不自信，旁人练了一年的凝气一层，自己却要修炼三年，可能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也说不定。
　　所以他也不在意，只是每日勤学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