卌三

　　消失世界的调查很快便因线索的缺失而停滞下来，虽然元鹫有着明确的怀疑对象，可线索实在太少，而为了保全王座之下的灵魂，元鹫也无法亲自前去调查。
　　战争也在元鹫放出消息之后因为种种原因停滞了下来。
　　人界因此而经过了一个月的和平时光，而世界消失的问题不仅完全没能得到解决，反而愈演愈烈。
　　“三爷，今天又有七个世界消失了。其中还有三个神界。”
　　“我知道了。”元鹫纹丝未动，伯吉呼便不再多言。
　　他并不能理解储存几百万灵魂需要耗费多少能量，也无从知晓进行如此庞大规模的复活需要怎样的准备。
　　只是他已经是这整个宇宙之中除了元鹫之外最强的生命，连他都无法想想的庞大能量，他自然不想因为自己过多的打扰使元鹫有什么问题。
　　不过相较于伯吉呼的谨慎，这一个月跑得无影无踪的绿竹的表现足够让伯吉呼心肺骤停了。
　　“三哥！”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绿竹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刚刚出现就一下扑到了元鹫身上，连元鹫都被她吓了一跳，“你看我有没有不一样？”
　　“不就是升特级这种小事吗。”元鹫提起绿竹把她放到了一边，“你回来的正好，复活他们的时候你要不要在我身边？”
　　“人家辛辛苦苦才……”绿竹鼓起腮帮子，小声嘀咕了几句，抬起头却见元鹫正托着腮看着自己笑，顿时暴跳如雷，“三哥，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了？”元鹫一只手抵住又想扑过来的绿竹，一边挥手让伯吉呼去安排仪式的事情。
　　两人玩闹一阵，绿竹才算罢手。元鹫只打了一声招呼，房间的四壁与天花板便突然消失，元鹫、绿竹和那王座忽地出现在一个高台之上。
　　夕阳之下，渐凉的风轻柔的把高台下方每一个人、神、妖、魔、鬼、怪的呼吸与心跳传到绿竹的耳中。她莫名地紧张起来，即使明知所有的目光都是朝着元鹫看的，绿竹也能感受到那一双双眼睛之中反射的夕阳的压迫。
　　绿竹看向了元鹫，他仍保持着那懒散的姿势，空出的那只手轻轻敲打着王座的扶手，毫无波澜，充满了蔑视的目光让绿竹觉得并不是这些人在等他，而是他在等这些人。
　　元鹫确实已经等了很久了。
　　从辗转整个宇宙收复了每一个世界开始，他就在谋划这件事。
　　当时在他心中也存在着两个方案。
　　他当然可以随时复活那些冤魂，而且也明白这样做的好处。只是他觉得，征服的过程并不需要展现仁慈。
　　只有展现出绝对的力量，才不会有人背叛。
　　仁慈，只能当作抚平恐惧的手段。而恐惧，必须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被统治之人的心中。
　　“开始吧。”一声令下，王座之下的灵魂的嚎哭之声顿时笼罩了整个会场，包括绿竹在内，除了元鹫之外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在转瞬间变得惨白。就连修炼多年的厉鬼也被这声音哭声吓得捂住了双耳，想要抓紧时间逃离这里。
　　元鹫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身体没有任何大的动作，只是把敲打着扶手的食指缓缓伸直，高台之上，一个笼罩了整个城市的巨硕法阵便在转眼间张开。
　　“人类啊，渺小却热衷于违逆强者的生命，臣服于我，我可以赐予你们想要的一切。”元鹫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冷漠到令人不由自主地缩紧了身体，却也悲悯地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相信。
　　“这就是我给你们的，最初的恩惠。日后是雷霆或是雨露，都取决于你们。”话音落地，元鹫的手突然高举，单指向天，空中的法阵骤然间迸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目的光辉，“生或死，臣服或毁灭，人类啊，尽快告诉我你们的答案。”
　　光芒散去，绿竹仍缓了好大一会儿才能睁开眼睛，只消一眼，绿竹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站在高台之上，绿竹看的明明白白。本来空荡荡的街道此时已经被凭空出现的人群填满。绿竹此时也才察觉，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已经戛然而止。
　　元鹫已经恢复了本来的姿势，表情变化不大，但绿竹能够看出他对于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
　　不过绿竹很快就发现了一些问题。
　　被元鹫复活的人都没有穿衣服，不分男女，全都赤身裸体的在街上站着。虽然因为刚刚复活或者是尚未从那光芒之中恢复视力，所有人都保持着平静，但很快……
　　伴随着第一声尖叫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三哥……”绿竹转身看向元鹫，却见他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绝对不能投降！”林沐拍着桌子咆哮着，却没有一个人听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对方展现出来的压倒性的实力，本来就已经足够他们做出投降的决定了，更何况对方还做出了复活一个城市数十万死者的壮举和只要投降就能复活所有因此战死亡之人的承诺。
　　那是数百万人的性命，比起反抗下去肉眼可见的灭族，投降并且能救回数百人的生命显然是划算的。
　　没有人在乎元鹫那貌似力所不能及的恶趣味，正如没有人相信过林沐一样。
　　看着众人一个个离去，林沐终于感到自己真的无力回天。
　　这一刻，她开始极其想念张箜。一个特级说的话，这些人或许还会听一下。
　　“准备好回家了吗？”
　　林沐抬起头，看着元鹫，手指死死扣住桌子，指甲划过木头，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为什么？”
　　元鹫没有回答，看着这空旷的巨大会场，又问道：“你说把那个椅子搬到这儿来怎么样？”
　　“为什么要侵略我们？”
　　元鹫转过身看着林沐：“我只是单纯的杀人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麻烦。”
　　林沐哑口无言。相处太久，自己似乎完全忽略了，元鹫一直都是一个远比自己想象更加残暴的人。不，或许不应该说是残暴。他只是单纯地没有把那些不熟的人的一切当一回事。冷血或许更适合他。
　　“跟我回去吧。”
　　“除非我死！”林沐突然拔出腰间的铁剑，对着元鹫砍去。
　　“这种东西……”元鹫皱起眉，不闪不躲，那铁剑却在接近他的瞬间化作蒸汽，只是一瞬的热量传递，林沐就被迫丢掉了剑柄，捂着手腕蹲到了地上。
　　“疼吗？”元鹫穿过桌子，刚刚伸出手，就被林沐一下拨开。
　　元鹫却不生气，蹲在林沐面前，尽量保持着平视：“你们这里的人类被帝王统治了几千年，其中也不乏当时你们认为是外族的人。可只要维持一个稳定的社会，就没有任何人再站出来反抗，直到制度腐朽，又会有一个额新的帝王出现，如此周而复始。你何不就把我看作这么一个帝王？”
　　听完元鹫的话，林沐有了一瞬间的动摇，可一想起元鹫所作的一切，林沐的目光又坚定了起来：“你就是个疯子。”
　　“嗯，有道理。”元鹫点点头，显得相当高兴，“我记得你们有一句话，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差。”
　　见林沐不答话，元鹫叹了口气：“人类已经决定要投降了，你继续反抗，我很没面子的。”
　　林沐的手突然一抖：“你不是来征求我意见的吧。”
　　“当然不是。”元鹫说着退开，坐回了王座之上，“怎么样，我这里装修的还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