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王 八

　　天上出现了两个月亮。
　　龙却凝视着那第二轮银白的月光，只觉得心底发寒。天有异象，或许是大吉也或许是大凶。他对这一方面涉猎很少，也不怎么相信，但当发现似乎只有他们三个可以看到那轮突然出现在北方天穹的月亮时，龙却便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冥桐漠不关心，文墨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即使都看到了，似乎也只有自己真的关心这件事。毕竟，自从第二轮月亮出现之后，左手中的那东西便开始躁动起来。
　　龙却不清楚那是什么，只知道那东西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能让它躁动的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但现在，已经不是想那些东西的时候了。
　　即使还未见过，龙却也知道面前这人便是羽苍皇。过分强大的气场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让人轻易便能忽视他普普通通的容貌，把他划入世外高人的行列。
　　这回是一场自己从未经历过的苦战。
　　龙却这么想着，已经完成了魔化，振动双翼腾空而起，肋下再生一对胳膊，四只魔爪探入宗盟总部的防御阵法，一声怒吼，两条胳膊化作飞灰的同时，已经将那厚重的屏障撕裂。
　　羽苍皇这时才转过身来，见到龙却，似乎有些惊讶：“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强者？”
　　没有下一句，冥桐的长刀已经直刺羽苍皇的面门，同时，文墨抢到他身后，两柄匕首一上一下，上取后心，下刺腰间。羽苍皇却只抬起了一根手指，拨开冥桐的直刺，侧身躲开文墨的袭击，接着抬起手，一拳与龙却从天而降的一脚相撞。
　　龙却在空中转了一圈才踉跄落地，右腿已经麻痹，让龙却充分体验到了对手随意一拳的强大。这边冥桐与文墨错身而过，不等站稳，便对着羽苍皇的肩头横削一刀，羽苍皇转身躲开，探出手正要掐住冥桐的脖子，忽听得锁链声响，忙缩手时，文墨的匕首已经拦在两人之间。
　　头顶风动，龙却手持魔气长矛从天而降，巨大的矛头径直贯入地面，掀起一阵烟尘。只片刻，文墨便从那烟尘中倒飞而出，接着龙却垂着双手倒滑出来，上身魔气铠甲碎了一半，血顺着胳膊不住流下。烟尘便已散去。
　　羽苍皇转过身，看着平静的冥桐缓缓摆出一个百桐流枫的架势，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但见刀光一闪，冥桐已经单膝跪倒在羽苍皇身后。
　　血，飙射而出。
　　半个手掌被砍掉，即使相较于自己曾经受过的痛苦不值一提，却依然是对羽苍皇的极度刺激。这几个人能伤到自己。只是面对着这样一个事实，就足够羽苍皇展现出一种完全不同的样子了。
　　杀意，第一次从这个人身上迸发。
　　这是人类巅峰认真时的样子。即使冥桐丝毫没有停歇地立刻转身斩出第二记百桐流枫，这一次却只是砍断了他几根头发。铁面便被羽苍皇抓在了手里，这一刻，一切反应似乎都已经迟了。
　　只是一下，羽苍皇便把冥桐的头嵌进了地里，接着一掌击飞扑来的文墨，然后和龙却四目相对。两双猩红的眸子相视的瞬间，砂子贯穿了羽苍皇的胸膛。
　　“是你啊。”羽苍皇笑了起来。他抬起手轻抚着那枚缠绕着魔气的砂枪。根本没有受伤。
　　龙却一愣，全身上下突然喷出血来。砂子由他体内激射而出，瞬间冲淡了魔气，奔涌着融入羽苍皇的体内。整个过程持续了许久，撕碎了龙却全身上下的每一条血管，每一条肌肉。
　　羽苍皇的神情突然又柔和了起来，他抬起左手，被冥桐砍掉的部分已经长好，甚至一股股涌出的砂子连带着衣服都修补完善，好像他从未与三人战斗过一样。
　　“我还要谢谢你啊，外乡人。”羽苍皇蹲在龙却面前，居高临下却全无傲气，“把它送来，除了那个家伙，我就无敌了。”
　　龙却拼尽全力抬起眼，注意力却在片刻之后便被吸引到了别处。
　　第二个月亮，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地如月光映照在水面上般夺目的银辉。这银辉甚至吞没了影子，像是直接从地上散发出来。
　　“谁？！”羽苍皇猛地转身，立刻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把你们分开这么远还是会跑到一起，你和它还真是有缘啊。羽耑。”我坐在屋顶，目光扫过战场，不过是个院落，本来还算不错，却在他们过了这么几招之后就变得满目疮痍，“看来还是得找几个人看着它。”
　　羽苍皇的眉头跳了几下，立刻笑了起来：“苍白帝国的皇帝陛下，你我何必为敌呢？”
　　“为敌？你？配吗？”我左手托腮，右手在身前轻轻比划两下，几乎气绝的三人便又站了起来，“不过因为我那个分身的缘故，我好像还挺讨厌你的。”
　　“那也不妨合作嘛。”羽苍皇的额角渗出冷汗，脚下却不断有砂子想要突破我设下的屏障。是他演得太像，还是他和祭苍冥有着不同的想法，说实话，我并不关心。反正今天，让他魂飞魄散。
　　这么想着，我的手已经贴在了羽苍皇的胸口。火焰瞬间熊熊而起，却在片刻间便被限制在了我一掌之间。骨头都已经焚化，只剩下构成祭苍冥的砂子还在火焰中冲突挣扎。
　　“它是什么？”龙却盯着祭苍冥，虽然率先开口和我搭话，神情却不比另外两人轻松。
　　“简单来说，一个怪物。”把三人细细扫描过一遍后，我不禁笑道，“你们三个加起来打不过一个羽耑，这么戒备我又有什么意义？”
　　“阁下救命之恩，我等谢过了。”虽然这么说着，三人却都退了一些，“不过阁下手段实在高得令我等毛骨悚然。”
　　我冷笑几声，熄掉了灼烧祭苍冥的火焰。羽耑虽然已经神形俱灭，但祭苍冥的存在本来就是极其不稳定的因素，还需要把它封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