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杀

简雍没有下死手，那名被砍翻的护卫，也没有被简雍伤到要害。躺在地上捂着伤口翻滚着。
　　扶起老族长，简雍扶着老族长走向厅堂，包围着简雍的护卫们不敢上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让简雍通过。
　　老族长对简雍道：“你快走吧。招惹了他们，面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报复，这些人没有道德礼仪可讲的，他们会将惹了他们的人，弄到家破人亡为止。”
　　简雍将老族长扶着，让他靠在里厅的门上，朝屋内呼喊了一声，让他们来照顾老族长。
　　“叔祖，他们这些大族子弟不懂仁义道德，那就让我教一教他们。”简雍语气之中已经充满了杀气。
　　豪强大族？尽管来试试。老子面对十万鲜卑大军都不怕，岂会惧怕这些虫豸？
　　老族长欲要在言，简雍已经转身。
　　简雍对这些护卫说道：“你们要是想要给你们的主子卖命，那就过来。若是不想，留下武器和战马，自己滚吧。”
　　护卫们却是不敢上前，或者说也不敢为了这两个人所丢掉性命。
　　简雍只是两招，就让简四公子和赵高失去了抵抗能力，这些护卫自知不是简雍的对手。
　　“走了也是死，家主不会放过我们的。得知我们逃了，还会怪罪我们的家人。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为公子报仇。”有护卫大声的激励着众人一起上。
　　“给你们一条活路，既然不想走，那就死吧。”
　　镇北原简洁朴实的招式，却招招都充满着杀机。
　　刀法不算巧妙，却凌厉无比，镇北原的每一招出击，都带走了一条人命。
　　冲上来的五人全部毙命，简雍也往前走了五步。
　　一步杀一人，每一步都坚定稳重。五条性命都没有让简雍的步伐有一丝乱。
　　剩余下的这些护卫们，说什么也不敢上前了，丢下武器，狼狈而逃。
　　简雍抓起简四公子，简四公子面部扭曲，痛苦无比。
　　“你就等死吧，惹了我，我必定让你全家灭亡。”这小子还在口出狂言，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是被什么人给抓住了。
　　简雍抓着瘦弱的简四公子像是丢一件物品一样砸在地上，一脚踩在简四公子的头上：“你很嚣张啊？现在还能嚣张吗？”
　　“你是叫简雍是吧？哈哈哈，有种就杀了我。我一条烂命，换你全家性命，很值得。”简四公子的脸在简雍的草鞋底下依旧狰狞。
　　简雍脚下用大了几分力气：“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你这条烂命手上，沾染了多少简姓族人的鲜血？又沾染了多少老百姓的鲜血？”
　　不知道是这小子是真的不怕死，还是以为自己还能仰仗着身份，认为简雍不敢杀他。
　　“哈哈哈哈哈，只恨手底下没有你家人的性命。”
　　简雍脚下的力道更大了几分，简雍戏谑的道：“你的头是真的挺铁的，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头铁。”
　　脑袋被压在地面，脸部磕在地面的小碎石子上，鲜血不断的流出，疼痛感让这位头铁的简四公子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只要力度再大一些，他的头颅就要被简雍给踩爆了。
　　“饶命……饶命啊。”简四公子终究是忍不住求饶了。
　　简雍嬉笑道：“你不是很头铁吗？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错了，错了，好汉饶命。”能屈能伸的简四公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他是硬气的时候无比硬气，一旦软下来求饶了，就有多么的孙子。
　　简雍松开脚：“那行吧，就不踩爆你的头了。”
　　“多谢好汉。多谢饶命之恩。”简四公子心中长呼一口气，他大抵认为自己已经安全了。
　　“我说放过你了吗？”简雍冷冷的道。
　　镇北原刀光一闪，那颗不瞑目的头颅掉落在地，简四公子的眼神中临死还充满了错愕与不解。
　　无头的尸体喷洒着鲜血，尸体抽搐了两下便没有了动静。
　　简雍大步走到门外，那赵高已经站起来，拖着身躯正朝着拴马处走去。他一脚被简雍踹断了不知道多少根肋骨，此时行动缓慢。
　　“我也没有让你走啊。”简雍几步便跟上了肥胖的赵高。
　　赵高冷汗如雨下，听到简雍的声音，身体一哆嗦，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立即道：“这位好兄弟，我跟你无冤无仇，我也只是爱慕简欣妹子，绝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啊。也没有像简四那个混蛋一样出言不逊，他是死的活该。”
　　“我发誓，只要你饶我一命，我以后再也不踏入简家村…不对，不踏入涿县半步了，更不会缠着简欣妹子。况且，你杀我，对你也没有好处不是。实不相瞒，我跟简四不一样，他是三房老四，死了也不会让你们主家全力对付你。我不一样，我爹是家主，我上头就一个大哥。你杀了我，我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绝对不是威胁你，这真就是实话实说。兄弟，你跟简氏主家结仇，总不想还跟我们赵氏结下死仇吧。”
　　简雍闻言，刀鞘拍了拍赵高的头：“你这张嘴倒是能说会道，比简四这个废物强多了。”
　　同时得罪两个大家族，这对目前的简雍来说，确实是找死的行为了，还会为自己跟刘备后续在涿郡的发展造成很大的麻烦。
　　“兄弟，你提条件，只要你放了我。”赵高还是很懂事的。
　　“你走吧。记住刚刚的誓言，要是你再敢出现在涿县，或者说你敢派人来报复，我会立马杀到方城赵氏去找你。若是你觉得我杀不进你们赵氏，你大可以试试。”简雍说道。
　　赵高立马磕头：“绝对不会报复了，你就放心吧。”
　　放赵高离去，也没有再提条件，并不是简雍怂了，而是同时得罪两个豪强大族是非常不明智的。
　　这些豪强大族的子弟祸乱地方，残害百姓，这一笔账是迟早要算的。
　　吞并土地、私并人口、垄断商贸，这些世家大族的原罪，未来也同样要清算。
　　这世道要好起来，百姓生活要好起来，豪强大族就必须要被清理。
　　回到老族长家的院子，见简雍回来了，老族长一张老脸被惊吓的已经没有了血色。
　　“你杀了简四干什么？你昏了头啊。”老族长痛苦的说道。
　　简雍提起简四的头颅：“杀了他乃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叔祖不必惊慌，本家的报复我来接着便可以了。”
　　事已至此，老族长叹气道：“此事主家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是你逃了，他们也会以你母亲为要挟，抓不到你母亲，更是会以咱们族人为威胁。”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主家视我们为牛马，我也早就厌恶了。干脆与主家断绝关系吧，涿县简氏接下来便自成一脉，不再依附范阳简氏。”
　　老族长已经下了决断，似乎脱离主家之事已经在他心头积压了许多年，一直纠结不曾下决断，简四之死促成了他做了决定，反而让心中块垒消散，老族长一下子像是恢复了精气神一般。
　　“断绝关系？此事能如此简单？”简雍皱眉问道。
　　老族长道：“有什么复杂的。我涿县简氏，百年前迁居至此，范阳简氏，也是同时期到达范阳。若说两地简氏的渊源，那也要追溯到两百多年前，为同一个祖宗。他们为主家，不过是一直待在范阳耕耘，积累了实力，成为大族，这才是为主家。”
　　“你昨日说的对，若是我涿县简氏能出大人物，实力压过那范阳简氏一头，同样能成为主家。”
　　简雍好奇问道：“叔祖，你昨日还极为维护主家，认为跟随主家有前途。今日这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我还以为我杀了简四，你要下令族人将我捉拿送去谢罪。”
　　老族长踹了一脚地上的无头尸体：“背后原因多着，盖是有因为你是个浑小子，败坏我简氏名声，另外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与那赵高，随意找了个只有九人在家兵队伍中服役为由，数次要挟我，让我尽快补充一人进去，若是耽误了，就要降下惩罚。其背后目的我也心知肚明，他们就是想要逼我送出简欣给赵高。”
　　“你且不知他们还暗中散布谣言，说在家兵队伍中服役如何劳累、危险，让村中的其他年轻人都不愿意去。”
　　简雍恍然大悟：“是因为我刚回来，没有听过这些谣言，故而让我去是吧。”
　　老族长尴尬的摸了摸胡须：“这不是你母亲也想要你去吗。她也想要你出人头地。”
　　简雍突然有点后悔了，干嘛要为这坑自己的叔祖出头杀了简四啊。
　　算了，就看在简欣姑姑的面子吧。谁让小时候简欣姑姑经常偷家里的吃食送给自己来吃呢。
　　“叔祖，你这好不地道。专坑自己的晚辈。”简雍毫不客气的说道。
　　老族长道：“这次你杀简四，这么大的事情，我都要帮你扛下来，咱们便算两清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简雍问道。
　　老族长道：“召集族人，宣布此事，同时立即派人快马去范阳，让在范阳的咱们族中子弟赶紧回来，接下来要准备战斗了。”
　　简雍思索了一下：“我来做其他事情，若是范阳简氏派人过来，我们也要有所准备。”
　　老族长当了几十年的族长，在简家村中的威望非常高。
　　根据简母所述，老族长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游历过天下，去过长安、洛阳，也去过南方，经历了许多，还曾在洛阳干出过一番事业。
　　只是简雍实在无法将想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看遍长安花的老族长和刚刚抱着简四大腿求饶的老族长联系起来。
　　再看看现在雷厉风行，立即开始布置后续事宜的族长。
　　简雍心想，或许老族长跟赵高一样，也是那种能屈能伸的人。
　　一个人，根据环境的不同，会改变自己的性格，从而与当前环境契合，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很会隐藏真实的自己。
　　放在老族长身上，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老奸巨猾。
　　对这位叔祖有了一个重新的认知，简雍便想起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
　　族里的事情交给了族长，简雍将母亲送回去后，立即策马往楼桑村的方向跑去。
　　简家村距离楼桑村步行的话有半个时辰的路程，策马而来不过是两刻钟不到的时间。
　　远远便能看到那一刻遮天蔽日的大桑树，昔日早已经看腻了这枝繁叶茂伞盖般的大树，简雍这位一千八百年后的人，今日看这桑树，还是压不住心中的震撼。
　　踏过村中的小道，桑树下，便是刘备的家。
　　院落不大，只是简单的几间小房子，篱笆围成的院子里养着鸡鸭，小木门的门口趴着几只狗子。
　　见到简雍来了，狗子欢快的过来扑在简雍身上。
　　顾不得逗弄这几只刘备驯养的猎狗，简雍闯进院子，大声喊道：“大耳，哪儿呢。”
　　刘备从房间门口走出来，手中还拿着未编制完成的草鞋，后面跟着小山一般的壮汉典韦也低着头从门内走出，他太高了，若不低头，就要撞门框了。
　　见到典韦手里也拿着草鞋，简雍道：“你倒是教给了典韦一门好手艺啊。”
　　“有这门手艺，去哪儿都能吃上饭。”刘备自豪的道。
　　简雍摆了摆手，不跟刘备扯太远：“出事了。”
　　“出什么事？”
　　“我把简氏主家三房的四公子给杀了。”简雍简短的说道。
　　刘备问道：“你咋一回来就搞出这么大事。你们简氏主家，在涿郡都是大家族，这事他们能善罢甘休？”
　　“那小子手底下人命多着，杀了也算是替天行道。接下来就是要面对主家无穷无尽的报复，故而我才来寻你，一起干事的。”简雍说道。
　　“进来详说。”刘备道。
　　进入房间当中，地上铺满了篾片、稻草，刘母正在将稻草搓成条，用来编织草鞋。
　　见礼过后，刘母见刘备跟简雍有事要谈，带着一堆草料，去了院子里忙碌。
　　“我们那个老族长，也有决断，要与本家断绝干系。不过单是这些还不够，我有几个主意，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