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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心里，对于那个早就把自己遗忘的主人——心里还是有几分惦念的。
那个被逼无奈的时候，当时还年少的主人把自己从鸨母手里救出来，然后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就算知道他让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好的，但是再不好也比‘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要好的多。她实在太害怕再回到从前了，主人不止是救了她的人，更是救了她的心。
所以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她谦卑的遵从了主人的安排，心甘情愿的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破旧渔村里卧底。主人要找的人，据说就在这个村子里……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都没能找到目标的下落。是啊，没用的狗，留着干嘛呢？可一时间要她出卖主人……她眼下实在是做不出来。
“看来……你觉得你的主人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了？”少年眯起眼睛，他明白这个女人此时的想法。不过在他看来，这种不识时务的举动纯属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少年不再说话，而是从衣服里拽出一只螺哨，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不多时，草亭子周围出现了几个半大的孩子，他们整齐划一的向少年所在的位置聚拢了过来！没有人说话，只是有轻微的呼吸声。
“好好想个办法……告诉昨天和她接头的那些人，就说……她有别的想法了～”少年的笑容灿烂而残忍！“要知道借刀杀人什么的，可是最有趣了～”
孩子们齐整整的点头，也露出了和少年一样的笑容！然后，就像突然出现一样，还没等妇人反应过来，他们立即朝着四下散开，随即没入了半人高的荒草里……不见了！
“不！……”妇人才反应过来，如果让他们去通风报信，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用脚后跟也能想的出来！“别……别去！”
“你可真迟钝哪……”少年慢悠悠的说着：“可惜……他们中间可是有几个脚程特别快的～”
“不不不！我说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眼下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妇人双手合十匍匐在地上，“我什么都告诉你！求求你……别告诉他们！他们……他们都是魔鬼，魔鬼！”
“晚了！我问你的时候，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少年把手里的苇草，斜斜的插进妇人的发髻里：“你自己放弃的，不是吗？”
“我说我说……主人让我来这里找人的！”妇人深知，说与不说都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带着秘密做个死人，或者说出秘密成为一个死人……区别并不大。如果可以，她想再赌最后一次！赌她说出的信息，可以得到对面这个少年的庇佑。
“找什么人？！”少年冷静的发问。既然她想说，那就让她说个痛快！
“找……找红衫政变失败之后，潜逃政客的家人！”妇人低垂着头，心一横……还是说了吧，没有诚意也没有了价值，谁还会帮自己度过眼下这一关？
“你是拉磨的驴子吗？问一句说一句，要说就说具体一点儿！”少年有些烦躁！
“当时，那个政客和他的妻子已经被即刻处死。但是他们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不知所踪。有线报说，三个孩子中的大女儿，被叛党余孽给秘密藏了起来，最后辗转送到了这里。”
“不给你名字，照片……就让你这么瞎找？！你觉得编这种程度的瞎话，我会相信么？”
“我，我没编！真的不骗你！照……照片确实没有！但是……那是因为我见过她，之前我见过她，记得她的样子。”妇人倒是没有说谎，确实是见过的。
“那么……换个问题吧，你的主人是谁？”少年问。
“不……我真的不能说！”妇人摇着头，脸上的脂粉混着冷汗，在脸上盘踞成一坨坨的粉疙瘩……看着滑稽得很！“他，他家大业大，势力范围很广，……你，你得罪不起的！”
“哦？是吗？”少年也不再逼问，而是用一根树枝在沙土地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问妇人：“是来自这个地方的人吗？”
“……”妇人再一次惊惧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你……你怎么知道……”
“我父亲当年，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才让你通过你的主人，合谋杀了他？！”少年浑身充满了戾气！
“找人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但是被你父亲发现了……他劝我不要沾染这些东西，还要我给主人打电话退出。”妇人越说声音越低。
“所以，你们嫌弃他碍事了？！”少年眼中的狠戾渐渐弥漫上来……“于是，你就骗他说要收手，但是私底下依然和那群人联系？”
“是……但是，当时要不是被主人发现了，他也不会死！那天……那天你父亲不是要去接你的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儿？！你又在什么地方？！”妇人摇着头，她以为瞒天过海已经万事无忧了。随即和主人约在了废弃的船坞见面，谁知道她的丈夫居然在那里！
“你问我在哪儿？”少年笑得凄凉：“那你还记不记得，那艘破船底仓最靠里的地方……有个被虫蛀了的橱柜？”
“你……你在橱柜里？！你为什么也在那儿？”妇人吃了一惊！
“因为那船虽然很破，再也没办法出海……但是我和父亲在底仓下面的入水仓里，养了牡蛎……你还记得谁喜欢吃牡蛎吗？”少年的声音就像隔了山海，听不真切。
“不……！”妇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怎么可能……”
喜欢吃牡蛎的人，不就是她自己吗？！那个话不多的渔家汉子什么都没记住，却记住了自己喜欢吃牡蛎！以前家里的饭桌上，常常会出现一盘子清蒸牡蛎……难道，这都是他们父子养着——专门做给她吃的吗？
“那天，父亲去学校接我回来，路上我们决定去底仓带些牡蛎回去……谁知快要上去时，父亲听到上面的船舱里有人说话。”少年目光冰冷：“我听出了你的声音，发出响动惊扰到了你们……父亲只来得及把我塞进橱柜里！……”
“不……你骗我！你骗我！”妇人整个人都崩溃了！“这都是假的！假的！”
“船很破，所以整个船体是倾斜的……血水会流向最低的地方。橱柜外面看着好好的，里面的底板都糟完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杀人，第一次知道人的血居然这么多……”少年歪着头，自顾自的喃喃着：“你们杀人了……你们杀了我的父亲，他的血浸湿了我的手掌和脚底……从温热，到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