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石教

　　白石山是白石国的圣山。白石山山体高大，有“三顶、六台、九谷、八十一峰”，白石山峰林，奇峰如簇，峭崖深谷，险峻壮观，山峰上奇石百态，光怪陆离，峰丛如迷阵，难以尽数。百年前，北陉几乎穷尽全国之力才堪堪将白石国皇室困入白石山中，白石国凭借白石山的地理优势，硬生生坚挺了三年之久。
　　在长达三年的对峙之后，北陉国军队采用火攻之法攻入白石山腹部之时，白石国皇室及朝野尽皆自尽殉国，当时为首将领好奇为何白石国残兵败将竟能坚持如此之久，便将所有尸体剖开，其腹尽草根树叶，令北陉众将士无不肃然起敬，厚葬之。
　　自白石国覆灭之后，白石山尽入北陉版图，北陉担心白石国死灰复燃，便加大力度将白石山一切生物焚尽，大火数月不灭，生灵死亡之数难以尽载。百年岁月悠然而逝，如今的白石山早已森林密布，鸟兽复聚，早已不见了百年前的惨烈痕迹，北陉国对白石山的管控也早已没了当年的严格。
　　在白石山中心腹地，即当年白石国朝野上下自尽之处，有一处谷地，曰“云盘谷”，云盘谷以东有一处洞穴，名叫云盘洞。若遇阴雨天，云盘洞洞口便有雾气涌出，盘于谷地久久不散，为一大奇景。不过能赏这奇景的人少之又少，因为常人尽入谷中多迷路难行，或意外毙命。
　　白石教以白石山命名，名号在当今武林之中鲜为人知，其教主更是神出鬼没，就连教中高层能见到教主的也屈指可数，教众只知教主神功盖世，能洞察世间一切疾苦。
　　“禀教主，属下来报，葛家堡一役，黑乌被俘，陆秉昆战死，白鹳失踪。”白石山禁地某处，一位中年妇女长发盘起，耳戴银环，身着流霞绿裙，恭敬地向盘坐在巨石上的一道身影禀报道。
　　巨石上的女子身着青绿纱衣，年龄约莫二十，她面带轻纱，肤若凝脂，长发为绿簪盘起，在这周围的青山映衬之下，若一棵空谷幽兰般苏世而出。
　　女子运气收功，缓缓回答道：“知道了！”
　　那中年妇女见教主没有其他吩咐，便作揖缓缓告退而去。
　　女子于巨石上缓缓睁开双眼，柳叶长眉之下，一双如秋水般的长眸闪过一丝犹疑之色。
　　“是该出去走走了......”女子喃喃说道。
　　溪边，随着朝阳的缓缓升起，这里的草丛之中雾气却愈发浓重，以致连梅若开的衣衫都是有些潮湿。梅若开昨夜倒是一宿没合眼，一直守在老奶奶身边，旁边的火堆已经换了一捆又一捆的新柴，此刻的他也不免开始打起盹来了。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将打盹的梅若开惊醒。
　　“老奶奶，您醒啦？”梅若开关切问道。
　　看着依旧双目紧闭的白鹳，梅若开缓缓将她扶了起来，关切问道：“老奶奶，您怎么样了？”
　　白鹳微微张开双目，语气微弱地说道：“水...”
　　梅若开顺手拿起早已放在身边的小水壶，向白鹳的口中递去。
　　白鹳轻轻喝了几口，似乎有所缓解，可是受伤太重，顿时刚喝下的水又是随着一口鲜血喷出。
　　这可怎么办？梅若开心急如焚。
　　吐了一口鲜血的白鹳似是精神有所好转，对梅若开轻声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梅若开”梅若开回答道。
　　“嗯，这名字好听，老...奶奶我喜欢！”白鹳及时将“老娘”两字缩了回去继续说道，“你由大路往东走二十里，有个小镇，去找一家名叫‘满堂春’的药店，将这个玉竹节交给掌柜的，然后带他来这里！”
　　说着，白鹳自腰带中掏出一个玉竹节交给梅若开。
　　梅若开接过玉竹节，问道：“老奶奶，那你一个人在这里行么？”
　　“没关系，我还能坚持一下，你快去快回~”白鹳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莫要让他人知晓，知道吗？”
　　“嗯！”梅若开回应了一声，又从包裹中拿出两张面饼留在了白鹳身边便起身出发了。
　　小牛镇位于云来峰以东三十里外，得益于葛家堡的庇护，小镇上的百姓多年来安居乐业，虽说不上富甲一方，但在这战乱的年代里，相对来说算得上是一处非常理想的安家之所了。
　　小牛镇的许多家庭得益于葛家堡的庇护，莫不以家中孩子在葛家堡谋差为傲，镇上更是有数个家族的孩子被葛家堡长老看中收为弟子，这些家族在小镇上的地位自然而然也是十分突出的了。
　　除了镇上一些本地小家族，尚有三大势力超脱于本地势力之上，其中以名为“满堂春”药店为首，其次是“行远镖局”，最后是“欢喜当铺”。这三大势力遍布九国，虽不如那些武林宗派势力名声显赫，但基本在各国皇室都愿意共同扶持的背景之下，一般势力也不敢小觑。他们在小牛镇上的据点，不过是他庞大势力网中的小小一支。
　　梅若开一刻不曾停歇地赶路，等到他赶到镇上之时已是正午，艳阳高悬，他的嘴唇已是裂纹漫布，整整三十里路，他竟是连口水也不曾喝过。凭借着意志力，梅若开遇人便问“满堂春”的位置所在。
　　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卖菜的、卖布的、卖饼的、卖货的、卖艺的、卖包子的、卖茶的......梅若开看得口干舌燥，但人命关天，他咽了咽口水，不停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大哥，你好，请问您知道‘满堂春’药店在哪儿么？”梅若开逮着一位年轻俊朗的公子哥问道。
　　梅若开细看那人，只见他脚踩白云映日靴，身着青绿锦缎长袍，腰系紫玉带，手执玉箫，双目清澈有神，微笑之间两靥竟有浅浅酒窝，其长发亦由紫带绿玉簪高束而起，不由得心生敬慕，暗自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美男子！
　　那人微笑随手抬起玉箫指向前方，梅若开收敛心神急忙向着那人手指方向急匆匆跑去。不知跑了多远，反正对此时的梅若开来说已是没大差别，大致是走到了街道尽头，梅若开总算是见到了那“满堂春”药店。
　　药店店面很小，与其说是药店，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小小的杂货铺，店门口不仅摆满了杂七杂八的瓶瓶罐罐，还摆放着许多售卖的农具和绿植，若不是店铺门口挂着一块歪歪扭扭写着的“满堂春药店”几个掉漆大字的木板，梅若开真是不敢确定这就是药店！
　　梅若开深回了口气，且不管它如此这般吧，老奶奶交待的事儿总该是要办到。梅若开硬撑着身体走到店面，瞧得一位头系灰带的同龄小胖子正在店里忙前忙后。那小胖子见得有客人来，而且邋里邋遢，也懒得搭理，自顾自地在哪里盘点着什么。
　　梅若开轻声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满堂春’药店么？”
　　小胖子淡淡看了一眼，又回过头去继续盘点。
　　“请问掌柜的在么？”梅若开有气无力地问道。
　　小胖子也懒得抬头，向着屋内大声喊道：“老头子，有人找！”
　　梅若开对这小胖子有些无语，也不再烦扰他了。不过一会儿，店里走出一位麻衣中年大叔，他身形魁梧壮实，显得有些粗旷，一副庄稼汉模样。
　　他似是没有看到梅若开，反而是径直走向小胖子一手敲在小胖子的脑瓜子上恶狠狠道：“让你有爹不叫‘爹’！”
　　小胖子气鼓鼓恶狠狠地盯着中年男子，男子被他盯着有些不好意思，随即便转身向梅若开问道：“我就是掌柜，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梅若开掏出玉竹节，递向中年男子，男子脸色顿时大变，双手恭敬接过玉竹节细细打量。
　　梅若开见男子表现，确定没有找错地方，便开口说道：“在下受人之托，将此物送至此处。”
　　中年男子细细打量梅若开，而后说道：“此处不是谈话之处，请随我来。”
　　中年男子带梅若开来到后堂，说是后堂，也不过是一处要点后面的小院子住所而已。
　　中年麻衣男子为梅若开沏好一壶茶水，梅若开端起茶壶一饮而尽，麻衣男子看出梅若开饮不尽兴，又是去沏了一壶，梅若开又将这一壶茶水喝完，才开始觉地畅快无比。
　　麻衣中年男子见梅若开喝完茶水，不由得微笑点头。
　　“小友，不知这玉竹节主人可有话语交待？”麻衣男子微笑问道。
　　“老奶奶让我带你们前去救治她！”梅若开如实答道。
　　“哦？”男子讶异地继续问道，“小友可知道路？”
　　“嗯！知道！”梅若开用力点头。
　　“既如此，小友你将路线用纸笔画下来，我们亲自过去！”男子说罢便去取来布片和毛笔。
　　梅若开此时自觉身子轻爽，精力旺盛，之前的疲累一扫而光。他拿起笔，不消片刻功夫便将路线地图画好，而且还将白鹳所在的位置清楚地标记出来了。
　　男子接过粗布片，看着梅若开，像是看到了一个宝贝一般！梅若开被看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麻衣男子哈哈一笑，一拍梅若开肩膀，似是些许衣服上的灰尘都被男子拍落。
　　“小友，你长途奔来，想必是极为疲累了，你便在此处休息，有了此图，我们很快便会派人前去接应，你放心便是！”麻衣男子微笑说道。
　　不待梅若开出声拒绝，麻衣男子便起身而去，就在他向外走至门口之时，梅若开自觉眼睛愈发疲累，看着麻衣男子身影愈发模糊，终是双眼一黑，躺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