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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偏殿，灯红酒绿，却是一片被遮掩的阴暗湿冷。
邵沐昀静静坐在窗台，目光望向远处，沉默感受着这不同于北安的温暖。
直至是阵冷风吹拂而过，她拢了拢衣衫，依旧凝眸远视。
殿外一阵脚步匆匆，很快又止了片刻，随即，又是脚步匆匆。
“帝姬，方才晚宴上出事了，奴婢听礼部那边的消息，和亲之事好像齐国这边有变。”
“哦？”
听到侍女的声音邵沐昀却是未回头，脸色也依旧没有变化。
“和亲的事不是早已经定好了，如今我已经到了这皇城，还能有什么变故？”
倾莫头也没抬，只是紧张地又道：“齐国这边倒是不曾回合，不过礼部的消息，说是齐王这边不同意迎娶帝姬……，齐…齐王的意思，是将……”
她这话还未说完，邵沐昀却是神情一怔，忍不住陷入沉思。
齐王不同意与自己和亲，齐国又不曾变卦，那又有和人。
而今宫里，齐国国号尚在，真正做得了主的也不过只手。
难道……
脑海莫名浮现一张俊美的少年模样，邵沐昀心中一沉，忍不住打断了倾莫的话。
“齐王不迎娶我，那难道是齐国皇……”
倾莫抬头望了窗台前转过身的女子一眼，咬牙道，“不错，那齐王正是答应撮合帝姬与齐国新君的魂十，以达两国和平安稳……”
“果然……”邵沐昀不禁是摇头，其实也轮不得倾莫揭晓，她心中的答案也仅此一人。
这人只能是齐王刚立的君主，那一位曾经的齐国旧室郡王，也是如今齐王手下的傀儡。
那晚宴所见的少年在眼前浮现，邵沐昀微微摇颔首，心中依旧是没有波澜。
不过话又说起来，她到底还有一阵同病相怜的感觉。
正所谓身不由己……
“管他如何，这件事皇姐若是同意，我到时候同样是嫁，只要完成刺杀，让齐王和孙家陷入争夺，该是一样的效果吧。”
“这可不一样的，”
倾莫以为玉玲帝姬不懂，长叹一口气，“世人皆知那齐国皇帝是齐王的傀儡，若是真死了想必也不会影响什么，现如今宫中齐王做主，大不了是齐王重新立一个纪氏皇族为帝便是。咱们这一次可是身负皇命，可不能白白将底牌花费在这个傀儡身上。”
听了她的解释，邵沐昀还是呆呆望着她，也没有说什么，起身不紧不慢走到旁边的书桌前。
“所以说，就算那齐王真不打算与本宫完婚，而是将皇帝推给本宫，你我还能做些什么？”
“这……”倾莫闻言神色黯然，“这样自然不会如陛下的心意，帝姬与奴婢恐怕都只能听候陛下的指示。”
“这不就是了，操这些闲心作甚。”
邵沐昀低头把弄着手心一枚淡橘色玉佩，神色不惊。
“你我做好该做的就好，到时候我那皇姐要让我做什么，咱们就需要做什么。”
“帝姬所言正是，”倾莫低声诺了一句，迟疑许久，又似心有不甘。
咬了咬牙，她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可是帝姬您的母妃……”
听这话，邵沐昀顿时反问，“母妃又当如何？”
也不等倾莫开口，她怅然道，“皇姐若是容得下母妃，那我便不需要准备什么，可皇姐若是容不下，那我哪怕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
顿了顿，那悲凉的目光望向了窗外，“都不做数的。”
是啊。
此行她是答应了皇姐不错，她一届前不受圣宠的庶出帝姬，后不凭长兄和睦。
在北安皇室不受待见不说，十年前圣武帝宫变，所面对的政敌除了一同被杀的正统太子派，还有五皇子楚王以及八皇子怀王。
而这楚王便是她同出一母的皇兄，自然，也是她唯一的同母兄长。
后来圣武帝掌权，连同太子政党和楚王怀王一齐被清算得干干净净，整个公众人心惶惶。
她曾眼睁睁看着自己大皇兄死在了自己面前，自然，随之而来的是楚王自焚的噩耗。
也得亏是圣武帝没有清算祸及其他皇室，她这个庶妹方才得以成人，当然了，也怪她一届女流，圣武帝或许根本不曾放在眼底，这十年几乎没有任何触碰权利的机会。
敢问，这世间又有几个圣武女帝？
有时候在梦里，邵沐昀也会梦及，若是她的五皇兄当初能够……能够上位。
兴许……她而今过得日子比如此模样该是好上不少。
自然了，十年风雨，这些已经归咎梦谈说。
她此番出面和亲，远赴他乡，为的亦不过是圣武帝一纸许诺。
为的不过是求一个母妃安稳。
思及往事，邵沐昀一时间眼角些许酸涩，愣愣望着远处失神。
“可帝姬终究是嫁给齐王要好上一些。”倾莫似乎并未察觉到邵沐昀神色的黯淡，依旧自顾解释，“这大齐皇帝指不定什么时候被赶下台，帝姬若真嫁给皇帝，不论事成与否，想必齐王是不会让帝姬安稳回国的……”
邵沐昀久久不语，直至许久才是淡淡应了一声，“嗯，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心底却是无奈一声叹息。
此来大齐，任务艰巨，说句明白话，她打一开始就做足了最坏的打算。
而能不能再回到安国，反而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罢了。
……
因为突发的变故，北安国一国的使臣便暂时留在了大齐京城。
一封加急信从大安城前往北安国皇城，又从北安返回大齐，足足是花费了五日功夫。
从新年一直到如今已经有些时日，做了半月有余的皇帝，老实说，纪薇薇反而适应了这傀儡生活。
生活依旧，最近见父王身子似乎好了些，她反而适应了如今的生活。
至少她自己和父王都还是健全，哪怕是为人砧板之肉。
阮辰这边依旧管的严，纪薇薇在宫里倒没什么地方可去，难得来了雅兴，倒是想去见见那位北安来的公主。
主要是阮辰之前与她说了和亲之事，如今北安女帝的决定应当也是快到京城，估摸着大致情况也不会差，玉玲帝姬该是还是她自己以大齐皇帝的身份迎娶。
帝王庆典，举国欢庆，祭思太庙，洞房花烛……
想想，就是令她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