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呵,丐帮

　　吴其德的封赏终于下来了：勇兴侯，立下盖世奇功的吴大人终于如愿封侯，接着调入中枢不再掌军。朝廷大军接连收复武威、天水，将西北边关直推到JYG。陈仓撤关设县，而天仙镇就将隶属陈仓新县。新任县令姓楼，据说是走的长安王氏关系，如今尚未上任。
　　当然，这和仍然在三祥酒楼做牛做马的典小二没啥关系。只是陈仓关外被狄戎破坏的不成样子，灾民遍地，陈仓作为新县需要安置大批难民。而天仙镇作为陈仓下属小镇，自然有义务为主县分忧。
　　这不，原本在天仙镇几乎绝迹的乞丐又多了起来，每日清早一边臭着脸大声吼着让小二驱赶酒楼门前屋檐下躲避风雪的可怜之人，又一边吩咐李大厨将隔夜的剩菜剩饭打包起来放在后门让他们自行取用，连典小二都替他别扭得慌。
　　后门顿时引来花子们的疯狂争抢，不一会，却过来几个花子中的“彪形大汉”，毫不客气的拔开众花子，稍有犹豫便是拖到一边一顿好打。
　　只见这些人将人赶开后，上前对食物挑挑拣拣，将最好的大部分分捡出来，也不食用，而是带到一独眼乞丐面前，恭敬的递上。等那独眼乞丐最先享用后挥挥手才敢分取残留之物，倒也称得上井然有序。
　　那独眼乞丐对酒楼方向做了个揖表示感谢，便在一少年乞儿搀扶下缓缓离去，其余众花子也三三两两散去，酒楼门前恢复冷清。
　　典小二瞧得清楚，暗暗皱眉，那独眼乞丐显然就是丐头，以小二毒辣的眼光敢拍着胸脯打包票说那丐头绝对有着不弱的武艺，至于怎么个不弱就不好说了，毕竟目前小二遇见的敌人好像也没有多强。
　　典小二知道这些乞丐生活艰难，已经开始抱团取暖，也开始有了内部的等级划分；那些相对强壮一点，头脑灵活一点的逐渐占据高位，逐渐开始剥削压迫更加弱小者，这就是丐帮的雏形。
　　后世小说有不少丐帮的描写，往往突出丐帮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算是正道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其实叫花子的生活本就朝不保夕，连尊严都不要了，哪里还能指望他们有多少侠义之心。真实的丐帮藏污纳垢，明面上大的恶行也许做不出来，也没那个能力去做；但坑蒙拐骗，欺压良善，偷盗成性才是常态。更有甚者，担当帝国间谍甚至内应，另外个世界连盔甲都不齐全的满清能屡屡攻破明朝坚固城池就没少这些叫花子的功劳。另外就是拐卖妇女儿童更是丐帮拿手绝活，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也有偷盗幼童弄成残废行乞的案例。
　　随着朝廷赈灾钱粮运到，一部分灾民回乡离去，一部分就在本地找份活计或者领份荒田开垦，大部分灾民渐渐安定下来。那独眼丐头像是下定了决心当一辈子乞丐，纠集一部分找不到活计的花子和孤儿在天仙镇定居行乞。这让典小二心里就像时常见到一群苍蝇一样非常不舒服。
　　典小二不喜乞丐，当年哪怕自己差点饿死也从不向任何人乞讨。然世上善心人不少，自家胖掌柜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还有镇东李员外，这个和童掌柜有着不浅交情的富商直接开了粥场，花掉几乎四分之一的家产来救济灾民，惊动了官府，陈仓新县在县令还没到任的状况下就直接颁发给李员外一块“世代行善”的牌匾。
　　典小二向掌柜多次抱怨乞丐严重影响了店里生意，严重威胁到镇里治安等等等等。反而被掌柜一阵数落，说小二没有同情心，也不想想当年落魄时的惨样云云，差点没让小二得了抑郁症。直到一天，典小二爆发了，他在街上被偷了。。。被偷。。。了！
　　以典小二得身手自然当场就抓住了小偷，正是那个一直跟在独眼丐头身边的少年：十三四岁年纪，如果不是脏兮兮还算长得眉清目秀的。对于治安一向良好的天仙镇，典小二表示偷窃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容忍，一定要报官，一定要揪出小偷身后的毒瘤，也就是那丐头以及他手下的丐帮。
　　然而面对不断磕头，痛哭流涕的少年乞丐；同样闻讯赶来陪着磕头一点没有高手风范的独眼丐头，掌柜的大度表示下不为例，踹了小二一脚后还偷偷塞了两个馒头给那衣不遮体的少年花子。
　　而闻讯赶来的里长也一脸鄙夷的对着小二吼道：“你当老子很闲吗？就为还没偷到手的两个铜板，你就要劳动三班衙役，你知不知道我们一天要处理多少事情？你还有没有公德心，你还是不是人，你还。。。。。”
　　看热闹的李员外：“小二啊，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当年巴拉巴拉。。。。。。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看看他们都那么可怜了巴拉巴拉。。。。。。”
　　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是啊小二哥，你看他都那么可怜了，不就是两个铜板嘛，你要我给你呀，你就放过人家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典小二内心是崩溃的，明明自己是受害者，明明偷窃行为是不对嘀，明明自己想要拔出丐帮这个大大的隐患，两枚铜钱就不是钱了吗？怎么搞得自己成了欺压良善的大恶人，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
　　这一天，典小二正趴在一张饭桌上生无可恋的望着街对面悠闲晒着太阳的乞丐怀疑人生，一个怯怯的声音传了过来：
　　“请问这位哥哥，你们这里还缺打杂的吗？”
　　小二一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颤巍巍的依着门框立在那里，小姑娘很瘦弱，衣服很是破烂，露出的肉上有不少树枝的刮伤，大大的眼睛倒是有神。手上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看得出来男孩被保护的很好，虽然穿的也破烂，脸色也是营养不良的菜色，但至少皮肤比较白皙，也不像小姑娘那样明显饿得快要晕倒。
　　“我很能干的，吃的也少，我工钱可以少要一点，我弟弟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只要给他一点吃的就好。”
　　乞丐又是乞丐，正对乞丐深恶痛绝的典小二一时间完全丧失了同情心，挥手便道：“去去去，没看见没生意我们都快挨饿了吗，别立在这挡着我们做生意。”
　　“哦!”小姑娘失望的垂下头，牵着她弟弟的手就要出门，但也许饿得狠了，没力气抬脚，碰的一声被门槛袢倒，想要站起来，挣扎了几下竟然没能起得了身，他弟弟“姐姐，姐姐”乱叫却也怎么也扶不起来。
　　典小二沐然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刚才自己真的连一丝丝怜悯之心都没有了？灵魂融合后难道对自己的心性产生了影响？
　　“哎呀！”一块揉成一团的抹布飞过来砸在典小二头上，回头一看正是童掌柜，只见胖掌柜满脸怒色，冲过来揪着典小二的耳朵就骂道：“你小子良心真的被狗吃了？还是忘记以前怎么熬过来的了？没看见人都要饿不行了吗？还不去拿点吃的过来。”
　　说完，童掌柜将那小姑娘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等典小二拿过来两个馒头，看两姐弟狼吞虎咽的吞着，叹气道：“哎，这世道难啊。我这里还少个小二，你就先干着吧，包吃住，工钱暂时按一月三百文吧。”
　　“谢谢掌柜，谢谢掌柜。”姐姐连忙拉着弟弟跪下给掌柜磕头，弄的掌柜一阵手忙脚乱。
　　知道这一向抠门的掌柜其实很是心善，典小二不敢多言，接下来焉头巴脑的去安排这姐弟食宿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