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陆桂英报警,警察来了

　　周开平跟了出来，站在门口，急得直跺脚，全身发抖，但除了跺脚他没有更激烈一点的表现，张开嘴不知道怎么骂。陆桂英眼看石建明下了楼，回家把房门关上。这时老周才如梦初醒一般，对着巳经关上的门骂了起来：“这个人太过分了，一个流氓打烂门就走！”
　　陆桂英的脸胀得通红，急忙走向客厅，一边说着：“报警，不报警不行了，这样随便打到家里来了，真的不行了。”回头看着老周停了几秒，又一想，说：“先给向东打个电话，一定要告诉向东。”
　　说完从茶几上拿出电话本，找出号码，拨通了周向东的电话。
　　“喂，向东，你在哪里，快来啊！”陆桂英急得无法端坐在沙发上，说话时，弯曲的双腿在不停地抖动，话筒也拿不稳。
　　“啊？现在？出什么事了？”周向东听出了急切的情绪，在电话那头问道。
　　“301家的又上来捣乱了，他把我们家的门都打烂了！”陆桂英一边说着，几乎快要哭出来。
　　“什么！打烂门？他还在？”周向东几乎是叫了出来。
　　“刚才打烂门，就走了！”陆桂英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同时在抽泣。
　　“你现在报警，马上就报，我现在开车过来！挂掉电话，马上报警！”
　　“好，你会过来吗？你要过来，我们不知道要怎么办。”陆桂英的哭声比刚才大了，眼泪掉到了沙发了。
　　“现在挂掉电话，马上报警，打110，我马上就过来！”
　　挂了电话，陆桂英一边哭着，一边拨打110报警电话，拿着话筒的左手在抖动，右手不停地抹着眼泪。之后，陆桂英还打了街道办的电话。
　　派出所离着不远，警察很快赶到。王警官身高180cm左右，身材魁梧，大概40多岁，旁边跟着的小刘警官也有30多岁，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老周家门口。老两口把警察迎进了家，哭诉事情的前因后果。警察查看了厨房情况之后，带着周开平和陆桂英两人一起来到了石建明家门口。这是住进来10年以来，老周两口子第一次站在石建明家门口，第一次敲响石建明的家门，第一次找到这个阴魂不散的麻烦制造者。
　　几声敲门之后，石建明打开了房门。看到是警察，石建明并没有马上开门，甚至还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头顶斜上方的灯光照着他的脸，面无表情，看起来格外的阴深。
　　警察掏出证件亮明身份，让他配合调查，石建明才开的门。不需要寒暄，老周两口子跟着警察直接走进了厨房。第一次进入石建明家中，才发现原来里面别有洞天，完全超乎了周开平和陆桂英的想象。正在做饭的李红娟，还未来得及收拾，厨房使用时的原貌彻底地、毫无修饰地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一个闲置的锅内胆敞开放在灶台角落，旁边是一个没在使用的电饭锅，锅外壳上的白漆有些微破损，另一个正在做饭的电饭锅正在咕咕冒着热气，沥水碗架斜放在灶台，旁边一把沾了水的菜刀，一些不用的厨具横七竖八地摆放在灶台台面。砧板上还放着刚切好的辣椒，肉片，包菜像小山一样巳堆不下，有一部分散落到了灶台台面。靠近灶台火眼的墙面由于长时间近距离被烟火熏烤，而且明显没有得到及时的擦拭，巳呈现大块浅黄色，再加上油渍从抽油烟机的缝隙中流下来，于是大块的浅黄色中间再添加了一些条状的焦黄色，顺着墙面流到灶台台面。
　　橱柜表面几块污渍夹杂着油渍，在灯光的照射下看着格外明显，它就像在提醒大家柜子有很久没有彻底清洗了。由于柜门合页缺损，有几扇橱柜的柜门歪歪斜斜，并没有完全严丝合缝地并拢。除了几个柜门的拉手幸存之外，其余的拉手几近掉完，只剩下螺丝孔。
　　装鸡蛋的塑料包装盒，各种纸盒，和厨余垃圾巳经将垃圾桶装满，另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也是垃圾，紧靠着垃圾桶，放在地面上，塑料袋内外的水渍闪着光。不到10平米的厨房，东西杂乱地摆放着，显得更加的拥挤。几块亮晶晶的油污，深色的污渍不规则地附着在地面上，踩上去之后能明显感觉有些粘连。角落摆放着一台电冰箱，银灰色的柜门巳斑驳褪色，边框也出现了清晰的锈迹。
　　本就狭小的空间，突然多出几个人，空气更显污浊。王警官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之后开门见山问石建明：“你们家说的漏水情况，具体是怎么样的，跟现在一样吗？你说说吧。”
　　“是啊，就是现在这样，你看这墙上，柜子上，每次做饭就流水。”石建明指着墙面。
　　墙面和橱柜布满水珠，靠近天花板的位置不断有水珠向下滑落，碰到下面的水珠时，汇聚成一条条小小的水流，弯弯曲曲地向下流。
　　“这样的情况多长时间了？”王警官一边看着墙面，一边问道，用手摸了摸墙面。
　　“嗯……”，石建明想了一会儿，“巳经半年多快一年了，每次做饭就流，从墙缝里流下来，你看看这上面，天花板的墙缝里。”石建明一边说着，同时用手指向厨房天花板。
　　“上面？”王警官抬头看向天花板。
　　“是啊。”石建明回答。
　　“你是说水是从墙缝流下来的？”王警官问道。
　　“就是从墙缝流下来的，要不然哪里来的水。”石建明理直气壮大声说道。
　　两个警官仔细看了看墙面，再看看天花板，又互相望了望。王警官看着墙上的水，还在一点一滴地聚集，缓慢地往下流动，再回想起老周家干燥的地面，陷入了沉思。
　　接到陆桂英的电话，周向东急匆匆赶来，他先是坐电梯来到4楼自己家，发现家里没人，于是下楼到3楼，一眼就看到303的秦守芳在门口听墙根。
　　因为301房的门没关，周向东站在门口看到陆桂英也在，就径直走了进来，问陆桂英：“怎么样了？哪里的问题？”周向东说话声音不小，他不想在石建明的面前表现出理亏。
　　陆桂英一脸委屈：“还不知道，警察还在看。”
　　走进石建明家之后，老周两口子就一直没有说话，一来因为还没查明原因，不好开口，二来有了警察在身边，觉得还是由警察主导比较好。更重要的是，老两口被眼前的景象完全惊呆了。他们没想到石建明家厨房的状况如此糟糕。陆桂英一直沉浸在她所看到的一切当中，还是刚才周向东的问话，才让她从凝固的思绪中苏醒过来。
　　王警官让石建明搬来凳子，站在上面仔仔细细查看天花板，看完皱了皱眉，说道：“我们刚才在楼上看过了，他们没有做饭，而且检查过，地上没有水。”
　　“不可能，肯定是他们家有问题！”石建明瞪着眼睛大声说道。
　　“有没有抹布？”王警官问石建明。
　　李红娟递了一块抹布过去。
　　这时，街道办赶来了，来的路上还叫上了物业管理，看到有警察在，也没有开口，只是争先恐后地伸长脖子往厨房里看。
　　王警官拿抹布擦了擦紧贴着天花板的缝隙，发现并没有流水下来。
　　“楼上的人可全都下来了，家里没人，刚才没用厨房，你们家墙上还有水。如果是楼上流下来的，楼上必须要有水才行，不可能一点水都看不到。你看，现在这一块擦干了就没水流下来，”王警官指着刚刚用抹布擦过的这块区域。
　　“水不可能从天上掉到房间里来啊，不是他们家的还会是哪来的！”石建明不依不饶。
　　周林下班刚回到家，正准备开门，听到楼下吵吵闹闹，隐约听到说“流水”的事情，她站在楼梯上看到了秦守芳，便知道里面有事情正发生。周林来到3楼，在门外看到陆桂英后走了进来。进来后，周林的目光先是集中在厨房，再听到接下来的对话顿时明白了“漏水”的来由。
　　刘警官打开橱柜，发现只有柜门上有水，里面没有水。
　　锅里这道菜终于做完，李红娟咳嗽了两声，关上火，把菜盛出来，放在灶台。因为空间狭小，热气和烟尘灌满了整个厨房，不留一丝缝隙，浑浊的空气让王警官忍不住又咳了两声。突然他想起什么，走下凳子一步跨到灶台，按下抽油烟机的开关，没启动。王警管疑惑地“嗯”了一声。李红娟说：“抽油烟机开不了。”
　　王警官再次按下开关和其它几个按扭，只有一个在按下后听到轻微的轰鸣声，但不到五秒就停止了。
　　“怎么开不了？”王警官按完开关，拇指和食指下意识地互相搓了搓，因为按扭也沾着油污。
　　“坏了，没用了。”李红娟小声说道。
　　抽油烟机的金属外框和面板呈现出锈迹，王警官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用了很多年了吧？都没换台新的？”
　　“嗯”，李红娟回答了一声，这一声有些无奈，也有些犹豫，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