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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染血的四十八根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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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云遮月,天幕暗红。
  点点水珠轻轻敲打白茧,又顺势滑落在许安川脸上。
  潮湿的雾气中弥漫起一种如同阳光新雨后盛放丹桂的浓郁香气。
  许安川睁开眼,昏暗的环境中似乎下起了小雨。
  雨水沐浴下,周身那紧迫的茧丝束缚似乎在慢慢释放。
  他尝试着晃动白茧,左手小臂渐渐恢复了自由,可以在茧内慢慢向后弯曲。
  “及时雨啊!”
  “放哥,我们好像有救了!”
  仿佛溺水之人在随波起伏里突然抓紧了岸边观客抛下的青藤,许安川晃荡着白茧,努力向身旁白茧碰了碰传达喜讯。
  “嘘~我的小祖宗诶,动作小点!”
  徐放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压下声音小声回应。
  “及时雨?”
  “嘿!川子啊,听说过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
  徐放嗤笑一声。
  “咯,你往上仔细看看。”
  徐放抬了抬下巴,言语戏谑。
  “往上看?”
  许安川稍有不解,努力抬起头朝着上方望去。
  失去了树叶的枯树仿佛直冲云端,光秃秃的丫杈划碎了暗红的天空。目光可及处却有道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树顶,如同茂密的树冠。
  那是?
  好大一只鹰!
  就这体型快有二三十米了吧!一旦展翅岂不是!
  这让人不禁联想起庄子所说的“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
  巨大的银白飞蛾在它如钩镰的金喙里死死挣扎,一双琥铂色的鹰眼中透着来自地狱的寒意。它在树顶死死的凝望夜空,矫健强劲的身体披覆在那如乌云深邃的黑羽下,无声沉默间带着那唯我独尊、不容窥视的傲骨峥嵘凌绝山巅!
  所谓的雨,竟是那飞蛾挣扎时溅落的体液,又或许可以说是它的“血”!
  “我靠!”
  许安川小声惊呼,为自己刚刚享受着沐浴甘霖雨露而暗暗反胃。
  “放哥,那是什么?”
  偷偷打量着那只本应该存在荒诞夸词中的巨鹰,许安川的小心脏再次为这诡异的世界震撼。
  “普罗米修斯之鹰。”
  徐放压低的声音微颤,似乎这是不该提起的禁忌。
  “普罗米修斯之鹰?”
  “这个普罗米修斯该不会是古希腊神话里的那个吧?”
  许安川不自觉的吞咽着口水,声音干涩。
  “没错,是他。”
  “那这鹰也是那只宙斯遣去啄食他肝脏的嗜血之鹰?”
  “额。”
  “其实这只是西方教廷的一种命名,主要是为了彰显它的凶残与神秘。”
  徐放小心翼翼的晃了晃白茧,在给无知少男普及知识的同时暗暗尝试自救。
  “凶残与神秘?”
  许安川沉默了,一开始听到熟悉的普罗米修斯时,他的心中对这诡异的世界有了点隐隐约约的猜想。这会不会是某个远古神话依然存在的世界,就像那些看过的小说里,地球神明集体消失前往的更高维度的新世界。
  结果,这只是命名的方式。
  空气再度沉默,跳动的生命各自心事重重......
  鹰喙之下的飞蛾发出了如同小女孩抽泣的绝望低吟。
  满天洒落的磷光如星河坠落,随着如花雨的异香倾洒荒山。
  许安川静静的旁观一个生命的暗淡,迷茫的心中泛起难言的苦涩。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这世界神秘诡异又无比现实。
  似乎丛林法则在这里成了通用基础,生命如廉价的玻璃脆弱。
  那个将自己随意揉捏、带入绝望深渊的飞蛾,在此刻也成了他人口中的佐餐。
  所幸,束缚的茧丝在“雨”的润湿下慢慢消解,自己或许快要逃离。
  不过,这离地数十米的距离怕不是会让自己。
  战战兢兢的打量着身下丛生的那如长枪锋锐的枯树枝干,和地面那让人望而生畏的凸起红砂。许安川一时不知道离了倒悬的白茧是福还是祸。
  “放哥,我们快掉下去了。”
  “嗯。”
  “看见下面的树枝了吗?”
  “嗯。”
  “这应该有个五六十米吧。”
  “嗯。”
  “放哥,你知道有只熊掉到一个陷阱里,陷阱深19.617米,下落时间正好2秒,那这熊是什么颜色的吗?”
  “嗯。”
  “嗯?什么颜色?!”
  徐放一脸茫然,不知道身旁这家伙在唠唠叨叨些什么。
  “对,什么颜色。是白色、棕色、黑色还是黑棕色、灰色。”
  许安川一本正经,像个虚心求教的好宝宝。
  “这熊有什么说法吗?”
  “没有,就是只很普通的熊。”
  “那还管什么颜色,这高度掉下去,还不是头死熊!”
  忙碌了半天的徐放终于是解放了双手,从茧里小心翼翼抽出来的同时戏谑的回应了许安川的问题。
  “死熊?”
  “有道理。”
  “那放哥,你觉得咱们比熊皮厚吗?”
  许安川心情低落,忧心忡忡。
  “我以为啥呢!”
  “就这?”
  “放心!川子,你放哥我堂堂一个守夜人,肯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点高度而已,还不是轻轻松松,担心个啥!”
  徐放拍了拍胸脯,话里话外透着浓浓的江湖草莽上山打虎前的豪气。
  不知为何,本该安心等武二郎带躺的许安川心里总有点发毛,隐约有种上了黑旋风贼船的不安。
  应该是种错觉吧。
  毕竟我这种小凡人,只需要跟在打虎英雄后面安心捡/尸就行了。
  没那份实力,再多的担心也是杞人忧天罢了。
  “朱!”
  一声惊空遏云的鹰唳惊破了安静的夜,树顶的巨鹰突然仰天长啸,喙中的飞蛾应声坠落,银白的磷粉随之四散飘逸。
  “什么情况?”
  倒吊的难兄难弟瞪大了双眼,对突然的异变茫然无措。
  巨鹰腾空而起,黑色的羽翼撕碎了夜空的浮云。
  巨大的妖风吹落了摇摇晃晃的白茧,无数的枯枝红砂被卷起飞扬!
  巨鹰穿行在无边无际的暗红夜幕,猩红的月光洒落在它如山峦纵横的脊背。
  这一刻,似背负红月的巨鹰巡天夜行,世界只剩下那高遏行云的鹰唳!
  “朱!朱!”
  遥望着那双巨大如人手的诡异鹰爪,正在呼呼下坠的许安川猛然想起了曾经在爷爷家当成志怪故事打发时间看过的那本南山经。
  上面记载有一种异兽“鴸”。
  “有鸟焉,其状如鸱而人手,其音如痹,其名曰鴸”。
  那不是先民荒诞的幻想吗?
  怎么会。
  难道,这个世界,神话真的存在?
  许安川一时有些失神,甚至忘了现在所处的危险境地。
  “歇了,川子!”
  “我元炁没恢复好,肯定是不够了,咱俩要完。”
  “这勾鈤的死鸟,突然这么一搞,计划全乱了。”
  徐放骂骂咧咧,话里话外带着悲愤。
  “这下子,咱俩真的生不同时死同时了。”
  “川子,你还活着不?”
  “我靠!不会是吓死了吧!”
  “诶~”
  “安息吧,川子。”
  徐放喋喋不休,许安川默不作声。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刺痛,身上是窒息的压迫感,所幸还有白茧保护一下身体,不至于被侧生的枯枝刺穿成烧烤蚕蛹串。
  至于保护头部那浅浅一层的小光膜,大概是出自于那个不靠谱的徐放之手吧。
  虽然他还在骂骂咧咧,不过也挺好的,至少让自己还能多活几秒,黄泉路上多个话唠应该也挺好。
  许安川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去想象待会儿的结局。
  终归是逃不出一个死字啊。
  或早或晚而已......
  似乎下落了好久好久,许安川最后跌入了一个带着满树盛放丹桂般熟悉香味的温暖怀抱。
  无痛的死亡?
  难道我还在梦中?
  许安川不想睁开眼,他太累了,身心俱疲。
  颠覆前半生的诡异对于一个还没走出象牙塔的少年来说太过超纲,大脑下意识的给出了回应,一个逃避的又或是自欺欺人的围城小世界。
  试图给迷茫的赤子心一点纯粹的无人区平复。
  耳边萦绕着如同幼时夏夜母亲的摇篮轻语,温柔的手轻轻抚摸脸颊,在温暖的怀抱中,许安川的意识不自觉的慢慢沉没。
  但不知为何,总有只蚊子在身边嗡嗡作响,闹心烦人。
  不过无所谓了,睡着了就好了。
  许安川沉沉睡去。
  “川子!”
  “该死的妖蛾!”
  “mD!许安川你是脑t吗?这种情况居然能睡着!”
  “许安川,醒醒!”
  “属实生艹,谁爱管谁管!我是管不了了,这猪队友!”
  “干!”
  徐放背过身去,不再去看那裹挟着许安川一瘸一拐扑棱着飞远的妖蛾。
  将身上附着的茧丝猛的扯下,似是发泄郁气般重重的摔在地上。
  徐放骂骂咧咧着,从胸前掏出了条挂着件小巧精致复古罗盘的银色项链。
  “回家!”
  借着月光小心翼翼的拨弄着罗盘,徐放看着晃动的指针恶狠狠道。
  “呼~”
  风声渐起,徐放警觉的收起了罗盘,调动着丹田内几乎断流的元炁,身形化成了一摊黑色的阴影潜藏在枯树的影子中。
  铺天盖地的黑色乌鸦无声的徘徊在荒山上空,像夏日午后暗沉的乌云堆叠,带着风雨欲来的深深压抑沉闷。
  “阴乌。”
  “哪来这么多的阴乌?”
  阴影中的徐放眼神凝重,极力压抑着呼吸,加快着恢复元炁的速度。
  阴乌似乎是接受了某种奇异的指令,开始成群结队的有序落座在枯树枝丫,如同枯木逢春,枝繁叶茂。
  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被一群阴乌护卫着慢慢的下放在枯树前。
  巨大的阴影再次笼罩了枯树,徘徊在荒山之巅,巡天的巨鹰再次回归!
  “这鬼东西怎么又回来了?”
  徐放低声喃喃,也不知说的是巨鹰还是妖蛾。
  十数道人影自巨鹰脊背同时跃下,稳稳的落在枯树树梢。
  他们身着整齐的浅红长袍,戴着宽大的兜帽,肩头站立着眼睛微眯的较周遭阴乌更黑上三分的黑瞳阴乌。
  突然,他们集体低下了头躬身,似乎在迎接大人物的到来。
  沉默的树冠有了颜色。
  暗红色的风衣与月光连成一片,宛如那无尽的腥红只是那人衣服的一角。
  胸前是被六圈立体如刺球的六芒星圈禁的巨大又猩红的倒映着北欧神话里燃烧世界树眼睛的图腾。
  面庞笼罩在朦朦胧胧的迷雾下。
  “出来吧,躲藏的小耗子。”
  似乎极地的风侵入人间,那人缓缓吐露出不带有一点感情的话语。淡漠的声音里却又透着蔑视生灵的深深寒意。
  明明相距甚远,可那声音却如诡魅般回响在徐放耳边。
  发现我了?
  徐放的胸前像藏了只疯兔,心脏砰砰跳动不安,如死亡敲门的寒意席卷全身。藏在枯树阴影中的那抹黑微微发颤。
  徐放努力远转元炁,默默的平复波澜,将自己尽力藏的更好。
  “呵。”
  “既然小朋友不愿意主动现身。”
  “那。”
  话语刚落,两道狼狈的身影被一个树上沉默躬身的红袍人起身一闪而过摔落在地。
  “粗鲁!”
  “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这些躲藏的小花花。”
  树梢的红袍人躬身得更低了。
  “呸!”
  “小花花,你全家都是小花花!”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找小爷作甚!”
  摔落地上的人影拍了拍衣上的红砂,抬起头冲着树冠大声喝道,颇有种江湖大侠的豪气干云。
  “老大,四眼?!”
  阴影里的徐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是他们?
  这不是来送菜吗?
  怎么巡夜司没人了,派出了这两卧龙凤雏。
  老大来就算了,好歹是个准B级傀儡师。四眼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黑卦来干嘛,难不成给对面算个大吉卦一波反向毒奶送走?
  苦笑一声,徐放摇摇头,现在可不是讲兄弟义气的时候,这时候出去和送菜没两样。
  无论对方是没发现自己还是不屑捉出自己,现在都应该继续潜藏下去,寻找机会。
  毕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蠢啊。
  “老大,别装了,你腿抖得厉害。”
  张铭身边的小胖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颤声道。
  “你懂什么!先声制人懂不懂!”
  张铭回头抛给了小胖子一个你不懂的睿智眼神,严正言辞的回道。
  “再说了,你不怕?”
  “我当然怕啊老大!”
  “对面气势起码两米八,咱俩加一起也凑不出一米二啊老大。”
  小胖子杨三同抖了抖腿,紧张的压低声音,圆圆的镜片上蒙起了一层密密的水雾。
  “怕就别看,玩你卦盘去!”
  “有事老大我顶着,你争取给小爷我整个大凶之兆,实在不行给对面来个大吉大利也行!”
  张铭拍了拍小胖子肩膀。
  “好。”
  杨三同小心翼翼的挪了挪步子,悄悄躲在了张铭身后,胖胖的身体微微发颤。
  “小朋友。”
  “你家大人没教过你,没实力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吗?”
  “对于高位者怎么不懂卑微呢。”
  带着腥气的夜风游荡在荒山,暗红的风衣微动。
  “呸!”
  “大丈夫能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
  “是条汉子!”
  “那。”
  “只能请你去逝了!”
  那人轻笑道,成群的阴乌自枯树冲向张铭,像是片流动的黑色死亡之海!
  “靠!”
  张铭惊呼一声,下一刻,手上弹出了密密麻麻的银色丝线。
  “好大哥!”
  “气氛都到这里了,咱不得来个壮士宁折不弯的壮行表演吗。”
  “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真男人能屈能伸。”
  “我代老大向大哥你服个软。”
  “大哥!”
  “能不能放我们一马?”
  “四眼!你搞毛!别求他,有老大在,别怕!”
  “老大能带你来就能带你平平安安的回去!”
  躲在张铭身后的小胖子挪了挪步子,对着树冠上的努力的笑道。
  张铭努力的把他推回自己背后,神情平淡,但微颤的手指却又显出了他的强作镇定。
  “你觉得呢?”
  那人挥了挥手,阴乌群安静下来,徘徊在两人上空。
  “大哥,给个机会!”
  “好。”
  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那人竟然煞有其事的同意了这看似荒谬的请求。
  “给你们一个机会,胜得了它们就活。”
  阴乌群像是开了栅栏的饿犬,血红的小眼睛里似乎只剩下那两坨可口的美肉。
  “来了!”
  “老大,能顶住吗?”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我既然能带你来救徐二菜,就一定能带你们平安回去!”
  银丝泛起血光,张铭十指缠绕起那灵动的丝线。
  银丝如游龙,闪烁的微光下是夺命的锋利!
  四十八根丝线如死神的勾魂镰刀,收割起那些暴动的肮脏生命。
  “呱!”
  “呱呱!”
  腥臭的阴乌血如雨洒落,沐浴着荒山原野,黑色的残羽碎尸将两个艰难求生的少年渐渐围没!
  “嘿。”
  “有点顶不住喽!”
  “四眼,这次怕是救不回二菜了。”
  张铭那张普通的脸上被肮脏腥臭的污血碎羽染裹,那张平日里被兄弟们嘲笑普通却自信的脸只剩下狼狈和掩饰不住的疲劳。
  眼睛里血丝密布,手上青筋暴起,十指被比刀更利的丝线勒割着,殷红的血淋漓流淌。
  “四眼!”
  “待会儿,用尽你一生所学的燕行术去逃!”
  “老大我再拦一会儿,你先走。”
  “我马上就来,二菜咱不救了!”
  “这次是老大考虑不周了,没想到会遇见这种人物!”
  “没想到二菜这小子运气这么好,随便一次守夜给自己守没了!”
  “艹!”
  “四眼,走!”
  “你先去通知那些老货!”
  张铭低吼着,咬破了舌头,唤出了一袭背负三尺青锋白衣胜雪的身影。
  “厌胜!”
  “好!”
  “老大,坚持住,二菜已经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抹去了眼角泪水,杨三同疯狂的运转起体内所有的元炁,随时准备用一生所精通的逃跑术离开。
  留着,只是老大的累赘。
  只要他逃的够快,只要那群大人物早点知悉,只要老大还能多坚持一会儿。只要那人不出尔反尔,只要他们不出手。
  老大才能活着!
  杨三同眼睛泛红,死死的盯着枯树之上那些无言的看客。
  他是个废物,从小做啥啥不行,只会逃。要不是老大这近二十的护佑,或许他都不能从那吃人的地方活下来吧。
  “厌胜哥,对不起了!”
  张铭眼角泛起血泪,伸出了血肉模糊、几可见骨的手对着那道陪了他十年的傀儡道别。
  正在阴乌群里厮杀的厌胜行动微顿又挥动着长剑继续死亡收割,那身似不染尘埃的白衣已成血衣。
  “爆!”
  随着一声沙哑的嘶吼,血衣厌胜应声爆炸。
  深蓝色的火焰在阴乌群中升腾,如黎明的第一线晨光,点燃了暗红的夜空!
  “呱!”
  “呱呱呱!”
  惨叫四起,哀鸿遍野,无数焦臭的碎尸如火雨散落。
  “走!”
  撕心裂肺的一声,杨三同在爆炸的火光中如灵活的矫健飞燕迅速滑行出逃。
  “嗨。”
  “再见了四眼,老大估计是陪不了你了。”
  张铭苦笑着,血污满身。
  十指之上缠绕的丝线根根断裂。
  还剩三十根,杀!
  还剩二十三根,杀!
  还剩十二根,杀!
  ......
  最后一根了吗?
  再见了,四眼。
  张铭神情恍惚,在满天飞舞的阴乌群里似乎出现了那张熟悉的贱贱发笑的人脸。
  “二菜,你来接老大了吗?”
  “这次。”
  “你真的害死我了。”
  “对不起啊,救菜失败了。”
  “我成送菜了。”
  “嘿。”
  “到底是学艺不精啊。”
  最后的丝线悄然断裂,阴乌失去了近乎屠杀屏障的阻拦。
  呱呱乱叫中,红着眼下冲向那块美味的血肉!
  一堆乌云遮住了静悬的红月,冲向精疲力竭瘫倒男人的疯狂鸦群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流淌冲锋——像是通向无尽地狱的死亡阴河。
  “老大!”
  潜藏阴影中的徐放双拳紧握,眼眶欲裂!
  “嗯。”
  “省的亲自动手了。”
  “这下。”
  “祭祀的血肉应该够了吧。”
  看着血肉成土的荒山,树冠上的那位喃喃低语道。
  闻言,那些沉默的红袍人身体躬的又低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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