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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许落不明所以。
“这样去见他，太难为情啦……”桌面姬纠结地低语，“而且谁能接受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变成了这个……这个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个”是什么。
“可是老爸他……”
许落一直都知道，父亲表面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平时的言语却越来越少。
早上七点出门，加班到晚上十点，回家差不多十点半，放下电脑包，向她道句晚安，就这样一天结束了。
父亲的生活里几乎没有娱乐。
每周上六天班，礼拜日在房间里面对电脑，又是一阵敲击键盘声，不知道在处理什么文档，审批什么方案，家里的液晶电视始终盖着纱帘，纱帘上早已蒙上灰尘。
要知道父亲以前最爱看综艺节目了，和妈妈哥哥一起，并排坐在沙发上嗑瓜子。
只有许落对综艺不感兴趣。
什么综艺，不过是些惺惺作态的表演而已嘛，又做作又无聊，有什么好看的……
她窝在卧室里看小说，经常听到门外三人的笑声。
以前许落只觉得很吵，后来妈妈走了，哥哥也走了，门外安静了，只剩下父亲一个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凝望盖着帘布黑着屏的电视，遥控器就在他手边，却没有去碰。
有时他会用手摩挲两侧微微塌陷的垫子，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昔日的余温。
其实他真正想看的并不是电视上的节目吧。
现在父亲拼命投身事业，像是想在退休前拼一把，又像是想借助繁琐紧张的工作，忘记些什么。
他想要忘记什么呢……
父亲失去儿子，恐怕比妹妹失去哥哥还要难过。
似乎是注意到卧室里的动静，玄关里的脚步声顿了顿，又朝这里走来。
“小落还没睡吗？”
父亲在外面敲了敲门，等了一会才把门打开。
“还没洗澡呢，作业有点多。”
许落无奈地看了眼躲到自己背后的桌面姬，也许是离手机太远了，白毛萝莉娇小的身影虚幻不真，微微闪烁着。
“那……早点休息。”
望着父亲微颓的背影，许落突然咬了咬牙，忍不住开口：“其实哥哥已经回来了，就在我的手机上……”
“小落。”父亲却没回头，“我预约了一个咨询师，周末带你去看看，那位咨询师评价还挺好的。”
咨询师……？
许落愣住了，她很清楚这个词的意思。
咨询师的别名，叫做心理医生。
老爸绝对以为她太过想念哥哥，最后出现了幻觉……
等到她回过神来，父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隔壁房门后，隔着墙壁，她隐约听到电脑包放下的闷响。
片刻后。
“哥哥你啊！！！”许落转过身，恨铁不成钢地在桌面姬脑袋上乱揉，却只溅起了阵阵水花般的光晕。
“为什么不出来解释？”
“可是……”桌面姬委屈地低下头，“我这个样子，很难让人接受吧。”
“有什么不能接受，又不是什么丑八怪，明明那么可爱！”
“就是因为可爱才……”桌面姬脸色微红，拨弄着手指，“而且我只是电子生命，连身体都没有。”
“电子生命又怎么样，我们班上男生各个都说想要变成二次元呢，还都说要变成女孩子……哥哥你的经历要是被他们知道一定要羡慕死啦！”
“竟、竟然有这种事情！！”桌面姬惊呆了。
“当然啦！我还听说这是不少男孩子毕生的梦想，话说回来……”许落意味深长地望向桌面姬，“哥哥你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吗？”
“怎么可能啊，不要乱猜！”
桌面姬发誓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她的梦想是当猛男好吧！
直至现在依然坚定不移。
“总之等我考虑一下，以后绝对会和老爸解释。”
她也明白，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只是还需要做点心理准备。
嗡……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是电量过低的提示。
右上角的电池符号，已经变成了红色。
刚才还剩四十多的电量，现在却只剩下百分之二十了。
之前许落查网页、搜题目答案，用了很久很久，电量也仅仅掉了百分之一而已，足以说明电池容量之大。
现在不到半小时却掉了足足百分之二十多。
“应该是投影的缘故……”
虽然两人都看不懂全息投影的原理，但那么高科技的功能，耗电快也不值得惊讶。
右上角数字又闪烁了一下。
百分之十九。
短短工夫又掉了一格。
“那……我先关掉咯？”
许落担忧电量耗尽，手机里哥哥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手机没电强制关机后，应用缓存丢失都是常有的事。
如果换成人的缓存丢失呢？会失忆，还是疯掉？
反正不会是好事。
“嗯……”桌面姬也意识到问题，点点头。
咔哒。
手机侧面的按钮被拨上。
覆盖在屏幕上的幽蓝光晕迅速褪去，桌面姬的身影渐渐虚幻，最后彻底变得透明。
她的意识被抽离，再度进入那条难以言说的隧道，最后恢复神智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重新站在了手机桌面上。
app图标无声悬挂在空中。
“好困～我去洗澡了。”
许落从衣柜里翻出换洗衣物和浴巾，刚要出门，皱起眉想了想，又拿上了手机。
“哥哥一个人待在手机里，会很寂寞吧。”她边贴着话筒轻声说，边走向浴室。
“啥？？”
桌面姬没想到妹妹竟然会这么做！
她是正人君子好吧，看妹妹洗澡这种事……说实话还是有点期待的。
“哼哼，哥哥难道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许落注意到桌面姬的表情，“真是变态。”
到了浴室以后，她把手机竖立起来，摄像头面向墙壁，仔细看了看附近有没有反光物，这才放心地脱去衣服。
往浴缸里添了一半冷水，然后开始放热水，水雾氤氲，许落试了试水温，裹着浴帽迈入水中。
“虽然知道你看不到，但也不许动歪心思哦？”她忽然说。
“怎么会，怎么会！”桌面姬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发颤。
许落不知道，此时此刻，桌面上的白毛萝莉陷入了莫大的道德考验。
白毛萝莉死死捂着眼睛。
“不能看……不能看……不能看……”
“我，许沫，不是这种人……”
愚蠢的一抹多啊，你难道不知道，手机还有前置摄像头这种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