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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二十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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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李豚请假的第三十天,程程终于下定决心去李豚家看看他。
  程程把想法告诉马良。马良愣了一下,随即说:“行呀,我舍命陪君子。这几天没呆子在耳边呱噪,还有点不习惯呢。”
  说到做到,马良从班主任、新来的语文老师米雅那里要来了李豚的家庭地址,和程程商量好,打算本周日去看李豚。
  一路问人,兜兜绕绕,穿过一片菜地,走过一段铁轨,程程和马良终于找到李豚居住的小区——梦回新村。
  正当程程和马良在小区门口站定,仔细辨认小区门牌的时候,程程突然感觉有人在挠他的腰,回头一看,竟然是咯咯笑的苏三。
  程程诧异不已,忙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三一边笑一边回答:“跟着哥哥呀!耶!没被发现。哈哈!”
  程程哭笑不得,忙拉着苏三的胳膊,防止她乱跑被过往的自行车撞到。
  程程回想起经过的一段铁轨,倒吸了一口冷气。程程低声对苏三说:“下次可不许这么调皮,多危险啊!”
  苏三像泥鳅一样一边扭动身体,想挣脱程程的手,一边伸手逗弄着程程,咯咯乱笑。
  马良疑惑地问:“这是谁家小孩?”
  没等程程回答,苏三冲到马良面前:“我叫苏三,是程程哥哥的女朋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苏三笑哈哈地指着程程。程程忙解释道:“她是我邻居小孩,皮得很。要不——我们带着她吧,怎么办呢?”
  马良哦了一声,抱起苏三。
  苏三用小手拍打着马良,挣脱他的怀抱。苏三嚷嚷着:“这么大的人了,做事马龙龙的。【合肥话:不稳当】怎么没带东西呀!你们空手去人家家啊?”
  马良一拍脑袋:“呀!我们还没孩子懂事呢!快去附近买点水果吧!”
  三人挑了一串葡萄和一串香蕉。一路上程程不断阻止苏三偷吃,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李豚家门口。
  马良和程程抬头一看,李豚家门上挂着个匾牌,上书“中医世家”四个大字。
  马良深呼一口气,还没等手挨到门,那边苏三已经对着门拳打脚踢,大叫“开门”了。程程慌忙拉开苏三。
  门慢慢地开了一条小缝。
  马良点头哈腰地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们是李豚的同学,来看他,不好意思,敲门重了点。”
  门开大点了。两位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女站在门口,警惕地打量了半天马良他们。
  忽听得屋里传来李豚的声音:“程程!马良!是你们吗?爸妈,是我同学。”
  程程和马良连连应声。
  李豚叫道:“快进来!快进来!”
  李豚的爸妈闪出一条门缝,程程三人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挤进屋。
  “坐。”李豚的爸爸发声。
  三人不吭声地打量着屋里,小心翼翼地找到沙发,挤坐在一起。
  李豚的爸妈坐在对面的桌子旁。李豚爸爸双臂交叉,抬着眼看着三人。李豚妈妈在桌子上翻检着一堆不知名的草药,不时拿眼角瞄一下三人。
  苏三几次想起身到处走走都被程程按住了。苏三看见玻璃柜子里有好几个人体模型,上面画满了穴位和血管。她指着模型说:“你家的娃娃好丑啊,还不穿衣服。”
  李豚的爸爸扭头看了一眼模型,咳嗽一声没说话。
  马良慌忙转移话题,把水果往叔叔阿姨面前推了推:“呃,这是我们买的水果。没什么买的,呵呵。”
  程程轻轻拍了一下苏三还在摘葡萄的手。苏三赶紧多摘了几只塞进嘴里,一边赶紧嚼,一边呜呜道:“很甜的,真的。”说完把手在沙发上擦擦,也把香蕉和葡萄往前推了推。
  李豚妈妈上前拎起塑料袋,问道:“口渴么?”
  马良和程程忙摆手说不渴。
  苏三说:“有点。”
  李豚妈妈端出三杯白开水。苏三一饮而尽,说还要。
  李豚妈妈不一会儿拿来凉水杯,马良马上接过手去:“阿姨,我们自己来。您坐,您坐,您忙您的。”
  又陷入无尽的沉默,除了苏三咕咚咕咚的喝水声和打嗝声。
  这时李豚的声音打破僵局:“程程,你过来。”
  程程应声,看了一眼李豚的爸妈,见二位示意他过去,程程这才站起身,循声向李豚房间走去。
  推门而入,程程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屋里杂乱不堪,书本物品和垃圾随处都是,简直没有地方下脚。
  程程用脚开辟出一条通道,费劲地挪到直挺挺躺着的李豚床边。
  李豚挣扎着坐起来一点,程程赶紧上前扶一把。
  李豚喘了几口粗气,缓缓说道:“真高兴你们来。离开学校是天堂,但我又想念地狱里的你们。你还好吧?”
  “还可以,这不想你了,不知道你恢复怎么样了?”
  “我恐怕还要躺一个月。这段时间我把全套《七龙珠》看了五遍。”
  “你还是看看这个吧。”程程从书包里掏出一叠纸,“这是我最近做的笔记,用复印纸写的,记笔记的时候顺便帮你做了一份,可以不用抄了。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你还是抓紧复习吧!”
  李豚接过笔记:“你要是女的我就亲你了,好程程。”
  “拉倒吧,我要是女的,你都不敢瞄我。”
  李豚呵呵一笑,神秘地说:“你以为这段时间我就没有为考试做准备?作为报答,你看——”
  李豚变戏法似的拿出几只笔,有铅笔,圆珠笔和钢笔。
  李豚一一介绍道:“你看,这些都是我的秘密武器。每只笔都有机关。那,这只透明外壳的圆珠笔,里面卷了一张数学公式列表的纸。你再看这只钢笔,旋下笔筒,贴在墨水芯上的化学方程式就露出来了。还有这个,当当当当!我要隆重介绍,这可是我费了好几天时间弄出来的超级成果。”
  李豚递给程程一只铅笔。
  程程没看出有什么异样。李豚提醒说:“你凑着光看。”
  程程把铅笔凑近窗口,似乎看见铅笔表面有划痕。
  李豚得意地介绍说:“聪明吧?你知道我怎么做的微雕么?我把很细的缝衣针放进自动铅笔里,露出头,雕刻出来的。你看这些英语单词,你手里的是第七课的。这里还有第八课到十二课的,后面我再慢慢做。”
  程程不得不佩服李豚无穷的想象力。他一边端详着各种笔,一边感叹道:“你有这闲工夫不都背出来了么?”
  李豚一本正经道:“那上哪儿发挥我的聪明才智去?”
  “那倒是。不过你自己不用么?”
  “我打算就是装病也要熬到期末考试以后,所以我就用不着了。就让它们在你这儿发光发热吧!别浪费了我的辛苦劳动。”
  “好吧,谢谢你的好意。”程程笑着把笔都装进书包。
  这时马良黑着脸冲进李豚屋里:“李豚,我们改天再来看你,祝你早日康复啊。”
  话音未落,马良猛地一把拉起程程就急急地出了李豚的房间。
  李豚在他们身后叫嚷:“谢谢兄弟啊!慢走不送。”
  回到客厅,马良匆匆和李豚爸妈道别,拉着程程和苏三就快步出了门。
  程程一头雾水,一边追赶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的马良,一边跑回去拉落在后面的苏三。
  程程大喊:“走那么快干嘛?”
  马良突然站定,回头对程程说:“你知道吗?你女朋友闯大祸了!人家叔叔阿姨跟我聊得蛮好,还给我把脉。你家苏三那!偷偷跑到旁边,抓起毛笔在人家人体模型上乱涂乱画。我吓死了,趁他们还没发现,我赶紧拉你们出来,不然我们会死得很惨啊!”
  苏三喏喏道:“我想给那些娃娃穿上衣服,可惜只有黑色。嘿嘿,他们穿了衣服还是没有程程哥哥帅。”
  程程哭笑不得,抱起苏三,不由地也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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