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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天阴沉沉的。人的心情好像也会随着阴沉起来。
一下雨，程程的心情却很舒畅，因为又可以打伞去上学了。
大大的伞面遮住来来往往人们的脸，也遮住程程的脸。别人看不到程程，程程也看不到别人。伞下，程程只看到一双双腿在马路上移动。
程程不再羞怯，而是放松地看着马路上的一切，平日里不敢抬头细看的一切。他看见路口馄饨店的招牌写着错别字“混纯”；他看见红色塑料袋被风刮到马路中央，又被呼啸而过的汽车卷进车轮下；他还听见经过身边的老师很匆忙的脚步声、重重的咳嗽声和吐痰声。
下雨加重了李豚的忧郁，放学了也不回家，不过不下雨他也不马上回家。今天下雨，只是又找了个不回家的理由。
李豚坐在窗台上咬着手发呆。程程在附近的课桌上做作业。
马良经过李豚，打算坐到程程身边。
李豚在马良经过自己的时候，幽幽地问：“A吊死，B撞死，C摔死，你选哪一个？”
马良鼻子哼了一声，说：“D看你死。”
“砰！”一声巨响。
马良一怔，缓缓回过头，看见李豚还端坐在窗台上，长呼一口气：“死鬼！吓人啊！”但转念一想不对劲，马良疾步走到李豚身边，探身一望，看见窗外地上散落一地的碎花盆。
“C，”李豚幽幽地说，“我选。”
“C你个头啊！还CCC！砸到人怎么办?!”
马良带着扫帚和簸箕噔噔噔地跑下楼。
他径直走向碎花盆，耳边却听见女孩的呻吟声。马良抬眼四处寻找，发现一个穿裙子的女生蹲在地上，表情很痛苦。
马良走上前去，突然看见女孩身边的仙人球，马上就明白了。李豚推下去的是一盆仙人球。仙人球滚过女孩的脚背，很多刺扎在脚背。
“这死李豚干的好事！”马良在心里暗骂。
他伸手想帮女孩拔刺，却发现无从下手。他抬眼看女孩，女孩早已双眼红肿泪满眶。马良慌了，伸手想拿袖子帮女孩擦泪，又觉得不合适，就把手缩了回来。
“能走么？”
“不能。”
马良站起来，长吸一口气，俯身一把抱起女孩。兜兜转转总算找到一个没有人的教室，马良小心翼翼地把女孩放到椅子上。
直到放下女孩的那一刻，俩人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粗重的呼吸和心跳。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俩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在这时，教室门口出现两个女孩，她们嚷嚷着：“梁鳕，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让我们好找。”
马良瞟了她们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梁鳕，一句话没说，低头匆匆走了。留下两个女孩一头雾水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