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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上,照例是升旗仪式。
韦校长在台上做着鼓舞士气的报告:“同学们,新的一学期开始了。大家要努力让学业更上一层楼。不管以前是好是坏,现在一切从零开始……”
接着是付主任补充发言:“是啊!是啊!我没什么好补充的。大家要把韦校长的话像雕刻一样刻在心里,每天临睡前回想一遍……”
“那是你吧!”马良嘟囔了一句,遭到前排龚小曼回头一记白眼。
龚小曼很在乎自己班级在老师们眼里的形象。身为班长,她对班级成员严加管教,同学们甚至没怎么见她笑过。龚小曼总是以穿妈妈的衣服为傲,认为朴素才是美,鄙视一切流行、花哨、精致的东西。龚小曼每次看见左伦换一身时髦的新衣服,都会歪一歪身子,朝地上扑地吐一口痰,然后拿脚尖碾碾。
听老师训话无聊之际,左伦偷偷往李豚身上粘苍耳。李豚低着头,专注地听训话,好像是自己犯了错误一样。他哪里知道自己背后已经惨不忍睹。
马良看见了,笑笑没作声。
等到训话结束,大家解散,李豚身边的同学哄地笑开了。尤其是左伦笑得鬼哭狼嚎,嘴里呜咽地喊:“癞蛤蟆!哈哈!癞蛤蟆!”
来看热闹的人逐渐多起来。有人从李豚身上摘几颗苍耳,粘在同伴身上逗闹。
程程拨开人群,走上前去,把一直插在裤兜的手抽出一只,默默地帮李豚摘除苍耳。此时的李豚脸涨得通红,两只手的大拇指一抠一抠的,像一只随时都会爆炸的炮竹,程程甚至看见他几撮油腻的刘海也在额头前颤抖。
马良终于出面了,他驱赶着围观的同学,并低声对李豚耳语:“小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你这德性把人家都招来的。”说完,马良不由分说地把李豚架离现场回到教室。他把李豚随便往椅子上一扔,走人。
李豚的同桌赵翙有些看不下去,对坐在斜对面的龚小曼说:“喂!班长,你去说说左伦啊!”
龚小曼正在拿洗衣粉袋子包书皮,她停下来,眨巴眼睛看着赵翙:“有必要么?”接着继续包书皮。赵翙只好无趣地作罢。
李豚一直保持着被扔后的歪斜坐姿,直到后来上课的丁糟鼻大吼了三声“坐好”才稍稍动了动腿脚。
整堂化学课,程程看见李豚一直用笔在纸上狠命地写着什么。不出所料,李豚又在写诗。快下课的时候,李豚把纸片叠好,塞给后座的程程。程程打开纸片,夹在课本里看。
纸片上写着:
路人疾走,疾走,
走在坑坑洼洼的泥泞里。
小心左边!小心左边!
轰隆隆!轰隆隆!
一辆粪车冲将过来。
摇摆,摇摆,摇摆得厉害,
轮子也飞了出去。
轮子上粘着龌蹉,
轧过路人,
把龌蹉弄在他的身上,
才心满意足地停下。
轮子散发着恶臭,
却很得意地躺在路中央晒太阳。
其实,不久清道夫就要来了,
一定会来的。
快了!
程程小心地收起纸片。李豚给他的每一首诗他都会仔细地收好,放在一只板蓝根的纸盒里。他是李豚的第一个读者,恐怕也是最后一个。程程很珍惜这份情感寄托,也钦佩李豚的文采。
这时候,程程通常会把手放在李豚的背上,随着李豚的粗重呼吸一起一伏。李豚也在这抚慰中慢慢直起像虾米一样弓着的背。
李豚混混僵僵地坐到中午下课。这是他难得安安静静坐着的三个小时,没有咬手指,没有摆弄文具盒,更没有东张西望,甚至课间休息都没挪窝。
直到身边的同学都像退潮一般从教室涌向食堂,李豚依然目光呆滞,丝毫没有骚动的迹象。学校广播里播放着《sayyousayme》的歌曲,人声鼎沸,李豚还是杵在原位。
过了好久,背后的程程用笔戳戳李豚:“包子快没了。”
听了这话,李豚才慢吞吞地挪动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