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起看星星

平茵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摇了摇头，“要到下钥时间了，来不及赶回去了。”
　　褚司曜一怔，“你是在宫里头做事的？”
　　平茵点了点头，而一旁的褚司曜也俱是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蹲下身来，好脾气地说道：“这样罢，你看你是想在外边住客栈，还是跟我同行？明早我会进宫一趟，到时候可以把你捎进去。”
　　看着少年这样热心肠，平茵竟觉得脑子一热，“跟着你的话，是去哪里？”
　　“我啊——去西山看星星！”
　　平茵眼前一亮，没有丝毫工业污染的地区的郊外，星星应该会格外好看吧！
　　也不知真的是看星星的提议吸引住了她，还是身前这个热情似骄阳、耀眼如星辰的男子吸引住了她，平茵想也没想，便应：“带我一起罢——我也想去看星星。”
　　褚司曜听罢，笑渐入眼底，他朝平茵伸出一只手来。
　　平茵将怀里的没吃完的糕点简单包了一下，一手提着，另一只手搭上褚司曜的手臂，被他搀着带到一辆马车前。
　　那赶车的小厮见褚司曜带了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过来，愣了几息，刚要问褚司曜是个甚么情况，可“殿”字刚喊出一个音节，就被褚司曜一记眼神示意堵得赶紧改口：“公子，这是？”
　　“阿翌，这位姑娘与我同行，路上你马车开慢一些。”
　　“是。”阿翌听令后，便不再多问。
　　褚司曜先上了马车，后又将平茵拉了上来。
　　上车后，阿翌便驱着车一路朝西而去，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京都，直奔近郊的西山。
　　马车内，两个人先是有半晌的大眼瞪小眼，直到出了京都，褚司曜才有些忐忑地打破了沉默：“你，是在哪个宫里当差的？”
　　“司苑司。”说着，好像还怕他受了自己的骗一样，从怀里摸出司苑司的令牌来递给他。
　　褚司曜接过令牌看了一眼，竟悄悄地松了口气。
　　不是母后宫里的就好！
　　平茵大抵能明白他的担忧，不过她的身份是真，对他的态度更是无所隐瞒，因而也不怕他问起，他若一句也不问，反倒更叫她担心呢。
　　剩下的路程，两人一路无言，直到马车在西山的半山腰处停下。
　　他确实是个温暖又细心的，自己先下马车后不忘回过身来扶她，还一路搀着她到一块空旷的草地上坐下。
　　一挨草地，平茵顿时觉得身上的疲倦和心头积压的小情绪都释放了不少，抬头，满天星辰撞入眼，一袭晚风迎入怀。
　　看着视线所及之处皆是繁星点点，平茵忍不住想抖个机灵，便扭头对在她身侧坐下来的褚司曜说道：“你知道吗，每一个在这世界上生活过的人，在天上都有一颗相应的星星在闪耀。”
　　褚司曜眼中一亮，“哦？何出此言？”
　　“唔，一个来自遥远的大洋彼岸的人说的，他还说，自开天辟地以来，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的人大约有一千亿，而说巧不巧，我们现在抬头看到的天上，也大约有一千亿颗星星。”
　　“大洋彼岸，是海外么？”褚司曜想了想，忽然又蹙起了眉头，“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多人？”
　　平茵顺势躺在地上，懒懒地应：“现在可能没有，以后就有了。”
　　褚司曜听得一头雾水，“你说话怎么像是在故弄玄虚？”
　　“听不懂就直说，小屁孩，还说我故弄玄虚。”平茵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一旁的褚司曜差点跳脚：“我分明比你高看着也比你大好不好，说谁小屁孩呢？我看你才是豆芽菜！”
　　“哼，那你多大啦？”
　　平茵一副哄小孩的语气让小屁孩本人的褚司曜感觉到自己即将身为成熟男子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不免把脸拉得老长，“再有三个月，我便有十八岁了。”
　　“未成年小屁孩，姐姐我都二十三了！”平茵扯着得意的调调道。
　　“你？”褚司曜瞪了瞪眼，一副有被平茵的年龄惊到的模样，“你看起来不过才十六七岁的模样，原来竟有这么老了？”
　　啧，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欠收拾呢？
　　不过，也不知怎么的，平茵就将她穿越之前的年龄告诉了褚司曜，虽然她现在所用的这幅躯体确实只有十七岁，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与褚司曜相处时对方所给她带来的那种舒适感，竟让平茵鬼使神差地认为如果和他交朋友的话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抱着这样的心思，平茵就没想着要对可能的朋友隐藏太多。
　　褚司曜在平茵身边躺下，嘟囔了一声：“一般来说，宫女到了二十二岁便会放出宫去自由婚配，你这年纪了还在宫中，难不成是自请要当姑姑或是嬷嬷不成？”
　　平茵不言，只专注看天上的星星。
　　“要留在那深宫红墙里那么长时间，就不会觉得寂寞么？”褚司曜又问。
　　“还好吧。”平茵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如果问的是原主平茵，她想原主定会给他一个肯定回答的，但对于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只有几天的平茵而言，一切都还太新鲜。
　　“平日在司苑司里当差，都要干什么？”褚司曜又抛来一个问题。
　　平茵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开始拆下马车后一同带下来的几包糕点，“种花、养花、送花。”
　　“就这？每日重复这些活计，真的不觉得枯燥乏味么？”褚司曜忍不住又问道。
　　平茵成功拆开一包糕点，立马捻出一块来塞到褚司曜嘴里，面对褚司曜连珠炮儿似的问题，她决定还是用吃的去堵住他的嘴比较好。
　　糕点入口，褚司曜立马眼睛一亮，“福满饼家的凤梨饼，是我爱吃的！”
　　“是吗？”平茵也捻起一块吃了一口，果然咬到了凤梨果肉，没想到原本是为拜师挑的糕点，竟误打误撞成了他爱吃的。
　　平茵将凤梨饼递到他手里，“爱吃就多吃点儿。”
　　省得嘴巴闲的总是问她一些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褚司曜捧过糕点来津津有味地吃了。
　　平茵翻了个身，看向天边几不可见的星子，心里却忍不住想，小孩果然就是小孩，好哄。
　　过了好一会儿，褚司曜见平茵背过身去久久也不说一句话，以为平茵在出神地看着甚么东西，可顺着平茵的视线看去，分明只能看到天边的几朵云和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声：“那边到底有甚么好看的？”
　　等了半天，不仅没等来她的回复，就连侧躺着的身子也是一动不动。
　　褚司曜轻蹙剑眉，忍不住拍了拍平茵的后背，却换来平茵软绵绵地转身和一句迷迷糊糊的嘟囔：“别闹。”
　　原来是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嘟囔着嘴像小猪般的模样，褚司曜也忍不住轻笑一声，但很快，这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便化在夜虫微弱的争鸣声中，化在了寂静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