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拜师凌云山

离火域，凌云山。
　　今天的凌云山不同以往，乃是十年一度的开山收徒之日。
　　无数的世家公子，有志于拜在凌云山门下，成为境界高深的修仙者，纷纷赶来。
　　而身穿粗布衣衫的陆远在人群中，像是蒙了一层灰，无人瞩目。
　　他全身上下最好的行头，便是腰间那把剑，却不能拔出来。
　　因为那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只是拿来撑场面的。
　　“灵宝当那个李掌柜，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老子都穿越了怎么还要跟这种王八蛋打交道？”
　　陆远愤愤不平地咒骂着，觉得自己活得很憋屈。
　　前世的他就是一个996的奋斗逼，猝死之后来到这个世界，看见天上乱飞的修仙者，陆远还短暂地兴奋了一会儿！
　　可是……自己咋啥都没有啊！
　　在理解了自己无父无母无工作，只是离火域一个庶民的身份以后，陆远便乖乖地跑去一个当铺打工了。
　　想修仙？要资源的！
　　功法、丹药，还有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名师……
　　所以能踏入修仙一途，并且小有所成的家伙，一般都很有钱。
　　不然身上那些仙气飘飘的衣服，还能是零元购吗？
　　再退一万步说，陆远这样的穷小子，至少得有去深山拜师的路费啊……
　　于是陆远任劳任怨干了一年，整理那些千奇百怪的典当物，最大的消遣就是看那些修仙者在天上飞……
　　这个男人挺过来了！
　　可是灵宝当的李掌柜却不当人，克扣了陆远一半的工资，又假仁假义地拿出这把锈剑给陆远。
　　“怎么？”李掌柜眯着眼睛，捻着胡须道：“当铺的规矩，就是以物易金，你在这儿一年，难道还不清楚吗？我做的有什么不对？”
　　陆远很想锤死奸笑的李掌柜，可望着他身后的六名健壮长工，陆远还是默默拿走锈剑，放弃了打工人的自尊。
　　“妈的，等老子学成归来，还不把你们一个个卖到农场给母猪配种？”
　　陆远恶毒地想着，算了算手中的银子，当做路费倒也勉强，又买了一身干净衣服，便朝着凌云山前进。
　　“如今来到了凌云山圣地，总算完成了系统发布的第一个任务！”
　　陆远欣慰地查看着体内的系统。
　　觉醒系统。
　　任务：进入凌云山（已完成）。
　　奖励：觉醒次数1（存于意识中，可随时使用）。
　　陆远看着那个“已完成”的状态栏，顿时想起了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眼泪差点就哗哗流出来了。
　　“这一次的觉醒机会得来不易，还是珍惜为妙，先去看看凌云山怎么收徒吧！”
　　陆远凝神思索，丝毫不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毕竟如陆远这般寒酸的打扮，就算立志修行，又哪里拿得出银子，去购买灵丹妙药、道法秘籍呢？
　　可是陆远相信，觉醒系统会激发自己的潜能，跟穷人靠变异一个路数嘛。
　　想到这里，陆远挤开人群，向凌云山的演武场望去。
　　而演武场的高台上，盘膝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者，他一身灰色长袍，气质恬淡，眉眼低垂。
　　可是每当他不经意地抬起眼眸，那深邃的目光，却叫人无法直视，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位老头儿，而是一座高山。
　　这些各个家族的子弟，原本也是锋芒毕露的，却不由得站直身子，聆听教诲，比面对亲爹还老实。
　　“老夫便是接引长老。”那老者收起了四散的罡气，转而慈祥笑道：“尔等今日上山，自然是有心修行。我凌云山自古以来便是离火域凤毛麟角的宗门，入门试炼自然是少不了的。”
　　众人不禁耸动起来，脸上的神色或是期待，或是紧张，在接引长老看来，倒是颇有趣味。
　　“不知这些少年中，有没有人，能扛起壮我凌云山的大任啊！”
　　接引长老微笑想着，忽然屈指一弹，演武场中央出现一道夺目的金光，空间像是被撕扯出一道沟壑，一颗浑圆雪白的蛋，从沟壑中缓缓飘出，落在了演武场的石板上。
　　“咚……”
　　那颗蛋只有半人多高，可是落在石板上的声音，竟然浑厚如巨石大鼎，周身金光突然散开，在场所有人的魂魄像是被烈焰灼烧一般，双膝一软。
　　“这是……这便是上古神兽，朱雀的元灵！”
　　众人惊叹之声不绝，均知道千年前，朱雀仍未沉睡，还在守护离火域，抵御诸天万界的侵袭。
　　至于千年前那场浩劫究竟发生了什么，世间所知者寥寥无几，而朱雀也降落在凌云山，化为元灵，沉睡已有千年。
　　前来拜师凌云山的，大多见识不凡。
　　他们知道，尽管面前只看得见接引长老一人，可那些凌云山的隐士高人，大多暗自防备着窃取朱雀元灵之徒，张开了护法大阵。
　　陆远望着那颗朱雀元灵，也是一阵目眩。
　　如此神物，若是能为我所用……
　　可惜，陆远还是知道自己斤两的，于是凝神聆听接引长老的试炼内容。
　　“尔等心怀虔诚上前，一一触碰元灵外壳。”只听演武场中，接引长老道：“若是外壳上出现脉络，便可以成为凌云山的弟子！”
　　众人闻言，便络绎不绝地上前，伸手触碰元灵。
　　可那传说中的脉络尚未出现，触碰它的人便被一道金光击退，甚至唇边带血！
　　众人大惊，接引长老却笑道：“朱雀元灵岂是凡俗之物？若是资质不足，或是福缘不到，自然会生出一股排斥之力。至于心术不正之辈……嘿嘿，诸位可还要一试？”
　　此时接引长老的笑容依旧慈祥，但众人心中，却不寒而栗。
　　但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出身名门，自视甚高，如何会轻言放弃？
　　可是时间一点点流逝，还是没有人能点亮脉络。
　　众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偶尔有硬气的，临走前还会撂下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类的话。
　　如此一来，试炼的速度倒是挺快，转眼间演武场上的人，已经灰心散去了三分之一。
　　终于，一位少年手掌触碰朱雀元灵的一瞬，便展现出了一条鲜红似血的脉络。
　　接引长老只是点了点头，而众人已经沸腾了。
　　“一条脉络，倒也马马虎虎。”接引长老微笑道。
　　弦外之音，似乎朱雀元灵之上，不止一条脉络？
　　可是在众人看来，能够点亮朱雀元灵，已经十分惊艳了！
　　“长老！”场中有人大声道：“元灵总共可以点亮几条脉络？”
　　接引长老先是看了那少年一眼，接着捻须微笑道：“七为少阳，九为至阳，朱雀乃五行中掌管火的神兽，点亮的脉络越多，则入我门中，可以观看的典籍越多。若是能点亮七条脉络……那便是不世出的奇子，凌云山上下，自当全力栽培。”
　　“若是九条脉络，尽数点亮呢？”一人呆呆问道。
　　“哈，纵然是七条脉络，也有几百年未曾见到了。”接引长老笑着摇头，却又黯然，人才凋零，必是门户中落之先兆。
　　能够点亮九条脉络，成为凌云山圣子的人物，究竟何时才能现身？
　　“闪开。”
　　一位目光凶狠的豪门子弟神色倨傲，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有一颗雕刻精致的豹头。
　　他拨开人群，抢先触碰了朱雀元灵。
　　被他冲撞的人原本不满，此时却望着元灵，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三条！他点亮了三条！”
　　众人惊呼不已，而那子弟按着剑上的豹头，冷笑之余也掩盖不了自己的得意。
　　接引长老自然不喜这子弟的做派，但看到三条脉络被点亮，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而场中眼尖的，已经从那把剑上的豹头认出了子弟的来历。
　　“怪不得，原来是飞豹堂的三公子展飞？他要入凌云山拜师学艺？”
　　“展飞？他就是展飞？”
　　“放着自家的功法绝学不用，非要来凌云山受苦？”
　　飞豹堂也算是声名显赫的宗门，多年前以暗杀起家，只是规模大了以后，也学着名门正派收徒传艺，做了一些洗白的把式。
　　展飞对众人的窃窃私语不置一词，而是径直走到一位白衣少女面前，轻笑道：“小雪，不必担忧，为兄已经帮你试过了，点亮它是不难的。”
　　那白衣少女眉眼低垂，但众人只觉她像是从天穹俯瞰人间的仙子，美到若是多看了一眼，便是一种亵渎。
　　陆远来到这个世界也一年了，如此人物当真未曾见过，第一反应却是：“这……这是开了哪个厂研发的美颜？”
　　但凡修仙者，大多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气质加成，可这白衣少女单单拎出来五官，也是美到可以原地成仙的。
　　“多谢。”那少女轻启朱唇，声音悦耳却疏离：“[小雪]乃是家中长辈或是极亲近之人对我的称呼，倒是让展世兄误会了。”
　　原本扶剑而立，一副风流倜傥模样的展飞当场愣住，脸上的笑僵硬极了：“兰家妹妹勿怪，我，我……”
　　那兰家妹妹却是一言不发，侧过身去。
　　心思通透者便看出来，展飞放着体面的飞豹堂公子哥儿不干，千里迢迢跑来凌云山，多半也与这白衣少女有关。
　　而老于江湖的人，更是从二人的对话中听出了端倪。
　　“兰家？嘿嘿，这姑娘多半便是金陵兰家的千金了！”
　　金陵兰家？
　　众人心中一凛，方才展飞献殷勤，引来许多人的腹诽，如今倒是能理解了。
　　相比飞豹堂这等平地而起的宗门，金陵兰家的底蕴之深，是不可估量的！
　　千年前那场浩劫过后，离火域上的家族势力重新洗牌，兰家便迅速控制了自金陵以南的大小势力，一口气跃居大陆头一等的家族。
　　世人都称兰家藏私而不自封，每一代人都送去名门正派学艺，往往还会出现引领风骚数十年的人物，可问到兰家的绝学？
　　他们从不开山立派，你也学不来。
　　眼前这兰家千金，多半也是听从了家族的指使，来凌云山学艺的吧？
　　展飞有意追求此女，难道是想当赘婿，偷学兰家功法？
　　不少人戏谑地想着。
　　而接引长老则不理会什么飞豹堂公子，兰家千金……
　　“兰家沐雪，前来一试。”那白衣少女上前，微微躬身。
　　接引长老也只是点头示意，并不因为她的身份而有多余的期待。
　　兰沐雪凤眼轻抬，伸出纤纤玉手，放在朱雀元灵之上。
　　元灵猛然闪亮，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五条脉络赫然其上！
　　“不愧是金陵兰家，名不虚传！”
　　尽管众人纷纷赞赏，当事人兰沐雪却微微蹙眉，似乎对眼前的结果不是很满意。
　　她只是淡淡退回原位，一片冷漠神色，倒让展飞不敢上前大放厥词。
　　“不错。”接引长老的脸色，相比面对展飞，可是柔和许多。
　　“这小妞怎么也不笑笑？”陆远心中琢磨，“难道是牙齿不整齐？”
　　试炼仍在继续。
　　令陆远忐忑的是，已经有几千人触碰了朱雀元灵，却只有不到十人如愿拜在凌云山门下，这通过率着实低了点儿。
　　而最好的成绩，仍是兰沐雪的五条脉络。
　　接引长老也从一开始的满脸期许，逐渐变成了灰心颓丧之色。
　　“十年又十年，十年又十年，却始终没有惊才绝艳之辈……难道天要亡我凌云山吗？”
　　接引长老不禁长叹。
　　“到我了！”
　　陆远看着近在眼前的朱雀元灵，又是期待又是忐忑，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看着陆远的衣着，众人也不由得轻蔑地想道：“哪里混进来的穷小子？不去读书做官，来这里做梦么？”
　　“兰家妹妹你看！”展飞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和兰沐雪搭茬的话题，指着陆远笑道：“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还不知天高地厚，这样的人在我们飞豹堂，甚至都不值十两银子！”
　　兰沐雪总算看了展飞一眼，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展飞也自知失言，飞豹堂的十两银子？那不就是暗杀的价格吗？
　　“人命贵贱，怎可如此评判？”
　　兰沐雪撂下这句话，又侧过身去，不去理会展飞。
　　她性情恬淡，纵然心中厌恶此人，让她刻意驱赶，却又觉得麻烦。
　　展飞碰了个大钉子，讪讪不能答，却把满腔怨气，发泄到了陆远身上。
　　“就你这样的也来参加凌云山的试炼？少爷我尚且只能点亮三条，你除了弄脏元灵，还能做甚？”
　　接引长老倒是没有以貌取人，可也没有从陆远的体内感受到什么灵气，干脆闭目不见。
　　“不知我能不能点亮哪怕一条脉络？”
　　陆远硬着头皮，打量着面前的朱雀元灵，将手放了上去。
　　“轰……”
　　陆远在接触朱雀元灵的那一刻，脑海一阵震颤，像是神兽朱雀在睡梦中睁开眼睛，扫了自己一眼，又沉沉睡去！
　　那种威严久久不能散去，而陆远也顿悟了试炼的意义。
　　原来元灵会与接触者的气息呼应，点亮的脉络越多，说明气息越是深入到了元灵的内核。
　　但即使九条脉络齐亮，也无法唤醒神兽朱雀！
　　“这……”陆远想了想，似乎眼前有一个绝佳的作弊机会。
　　于是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陆远默念道：
　　“系统，对朱雀元灵，使用一次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