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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枕春色 / 第058章 急什么

第058章 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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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涟卿抬眸看了他一眼,“她人呢?”
  
  禁军应道,“郡主在偏厅苑中的暖亭处,柯度在一侧陪同。”
  
  “来多久了?”涟卿似随意问起。
  
  禁军应道,“殿下入宫不久,郡主就来了,等了有些时候了。”
  
  涟卿会意颔首。
  
  从宫中回来的一路,一直阴雨绵绵,到眼下还没停歇,这场雨落下,京中仿佛真没早前那么燥热了。
  
  涟卿远远看到暖亭中,卓妍逗着‘没想好’玩,‘没想好’也挥动着它的神风无影猫爪同卓妍角逐。
  
  卓妍被逗乐。
  
  雨未停,长廊至暖亭还有段距离,内侍官撑伞将她送至暖亭处,卓妍闻声回眸,“殿下!”
  
  涟卿行至她跟前,拎了裙裾蹲下,‘没想好’自然而然上前蹭她,一幅亲昵模样。
  
  卓妍打趣,“看看你的这只猫,好认你,你不在的时候,同我玩了这么久,一看你回来了,就把我丢一边,一脸高傲,都不拿正眼看我。”
  
  涟卿轻声笑道,“怎么会?今日才捡回来的……”
  
  “啊?”卓妍难以置信,说至少养了一年半载她都信。
  
  惠嬷嬷见她们两人在一处说话,又有猫在,惠嬷嬷没多留,暖亭一侧就剩了柯度一人伺候着。
  
  “这只猫的毛色这么好,养得也好,你在哪里得来的?”
  
  涟卿看她,“才说了,捡来的……”
  
  卓妍微讶,“还真是捡来的啊?那你赶紧告诉我哪里捡的,下回我也去!”
  
  涟卿顿时启颜,早前的阴霾仿佛也抛到脑后,轻松道,“弘福寺。”
  
  “去去去!我明日就安排!”卓妍的一句逗趣话让两人都相继笑了起来。
  
  “说真的,‘没想好’还真不像刚养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幅养熟的模样,自己都会主动往你跟前蹭。”
  
  “怎么会?”涟卿笑了笑,又问起,“你自己一人来的?”
  
  “不是,本来哥哥同我一道的,他昨日刚好回京,我说来看你,他也正好一道。结果刚到东宫,柯度说你入宫了,他也想起有事要入宫见上君,所以先去了宫中”卓妍看向她,“你们没遇见?”
  
  “没有。”涟卿目光微滞,那她刚才没猜错。
  
  在宫中的时候,上君没多留她,是因为卓逸稍后要入宫见他的缘故。
  
  卓逸应当是听说她入宫了,特意寻理由入宫的。
  
  思绪中,卓妍问起,“你刚刚入宫见到陛下了吗?”
  
  涟卿轻嗯一声,“晨间去了趟弘福寺,方丈有卷经书让我捎给陛下。”
  
  “陛下还好吗?”卓妍关心,“好久没见过陛下了。”
  
  都是京中子弟,早前天子还好的时候,都会入宫觐见。
  
  涟卿轻声,“还是老样子,但这回看着,像是病情又重了……”
  
  卓妍感叹,“是啊,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陛下的病都拖了好几年了,怕是身子都拖坏了。”
  
  涟卿没接话。
  
  陛下的身子每况越下,但这些话她不能随意说,在卓妍面前也是……
  
  涟卿低头挠了挠‘没想好’下巴。
  
  “陛下病了这么久,上君一直从旁照顾,诸事都替陛下着想,朝中人人都对上君称赞,真是想想都令人羡慕。”
  
  涟卿指尖微微滞了滞,没应声。
  
  卓妍好奇,“那你今日入宫见到上君了吗?”
  
  “见到了。”涟卿淡声。
  
  卓妍已经开始在一侧羡慕,“哎,这世上真有上君这么温和儒雅,生得好看的人,又温柔体贴的人!简直就是话本里才有的,完美没有缺陷的男主……”
  
  涟卿没出声了。
  
  卓妍托腮,“全天下,肯定只有我哥一个人不喜欢上君。他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卓妍说完又转眸看涟卿,笑盈盈道,“说起来,你头一次见上君的时候,还说上君人很好,温和儒雅,一点架子都没有。”
  
  涟卿愣住,很快,又敛了眸间微讶,平静道,“我记不得了……”
  
  卓妍看她,“就是前年的时候,陛下病情突然加重,朝中上下请旨让陛下立储,陛下就从宗亲中挑选了合适的人选,你和涟宋,还有涟恒哥哥都在名册里……”
  
  这些,涟卿是听陛下和上君说起过。
  
  四下无人,最近的柯度也撑伞在亭外,卓妍压低了声音道,“你当时还同我说,你不想当储君,天子同上君膝下无子女,心中肯定遗憾,眼下要把储君之位给旁人,一定不会想给急功近利的人,所以觐见天子的时候,你张口便叫了一声姑母,特意让天子觉得你别有用心,尽快出局。”
  
  这些,涟卿并没听旁人说起过,也好奇,“然后呢?”
  
  卓妍又凑近了些,“然后,当然是别人都在想方设法围着天子转,在天子跟前谦虚,恭敬,诚恳,谨慎;就你,特意唤了一声姑母,然后你就光明正大躲去角落里看书,结果遇到了也在那里看书的上君。你们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后来才知道他是上君。上君喜静,立储的事上君又在避嫌,没参与,所以挑了清净处看书,没想到碰到你。”
  
  涟卿微微皱眉。
  
  “你说,陛下最后选你做储君,会不会是因为上君的缘故?上君在陛下跟前提起过你,所以陛下上心了?”卓妍叹道,“旁人都是绞尽脑汁,挤破了头都想拿到东宫之位,你却无心插柳。这就是不争者,天下莫能与之争……”
  
  听完卓妍的话,涟卿脸上没有半分喜色,稍许,脸色泛白。
  
  从相府出来,陈壁已在相府外等候。
  
  等相府管家同陈修远道别,陈壁才迎上前,“主上。”
  
  “找到涟恒的下落了吗?”陈修远一面往对面马车处去,一面问起。
  
  “还没。”陈壁低声道,“但找人确认过了,早前的书信确实是出自涟恒公子之手,字迹不是仿写的,但眼下尚不知晓涟恒公子在何处,还在让人查。之前淮阳郡王府出事,西秦国中不少人都在寻涟恒公子下落,我们的人不敢打草惊蛇,怕引起西秦国中注意,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陈壁一直跟着他,也惯来谨慎,陈修远没旁的好叮嘱的,“继续查。”
  
  “是。”陈壁应声。
  
  陈修远又问起,“陈蕴的消息有了吗?”
  
  陈壁也摇头,“也没有。”
  
  相比起涟恒公子,陈蕴的消息更难打听……
  
  涟恒公子至少是西秦淮阳郡王府的世子,但陈蕴不同。当初从燕韩护送四小姐(涟卿)回西秦的人就是陈蕴。
  
  这么长时间了,就算出了意外,陈蕴也不会不露面,甚至连消息都么有。很大的可能,人应当已经没了……
  
  主上看过从燕韩到西秦的通关文牒记载,陈蕴用的身份的确是从燕韩到了西秦国中,那就是到西秦国中之后才出了事端,但究竟出了什么事,在找到陈蕴下落前他们很难知道。
  
  这次幸亏主上谨慎,打听到四小姐会来弘福寺上香,也只是远远看了看,没有贸然露面,而是放了‘没想好’去试探。
  
  果真,四小姐连自己的猫都不认得……
  
  眼下涟恒公子失踪,陈蕴下落不明,四小姐又连‘没想好’都记不得——西秦这趟浑水,恐怕有些深。
  
  “继续找陈蕴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修远吩咐了声。
  
  陈壁应声。
  
  临到马车前,陈修远撩起帘栊,正准备上了马车,陈壁还是开口,“主上,扮成岑远公子,会不会太冒险了?”
  
  这里毕竟是西秦,但凡被人发现……
  
  陈壁担心。
  
  “开弓没有回头箭。”陈修远径直上了马车。
  
  陈壁只得驾车离开。
  
  马车上,陈修远看着窗外出神,脑海中想起的都是方才同魏相之间的话。
  
  “岑先生还有什么要求,老夫来安排?”
  
  “我想离东宫近些,最好,就住在东宫近处的宅子……”
  
  魏相的神色略有为难,“东宫附近,应当没什么宅子才是。”
  
  他当然知晓东宫附近不会有宅子,他笑道,“陋室也好,茅屋也好,实在没有,在东宫客苑的一处屋子借住也行。”
  
  魏相微顿,应当没想到他会如此说。
  
  他凑近,压低了声音道,“魏相不是同老师说,刻不容缓吗?”
  
  魏相看了看他,沉声道,“老夫来想办法。”
  
  他礼貌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陈修远收起思绪,想起今日早前在弘福寺远远看见涟卿的时候。
  
  个子高了,也瘦了,神色淡然间,其实都是不安。
  
  翌日早朝结束,涟卿出了大殿。
  
  休沐后的第一日,第三日,还有休沐前的一日,她都要去寝殿见天子。
  
  有时是同天子说起早朝的事,有时天子会问起她功课。她才入东宫数月,朝中之事只能多听,多看,少说,更多的时间,是同魏相在一处,看魏相如何处理朝事,聆听朝中众臣见解。
  
  思忖间,身侧有人上前。
  
  涟卿转眸,见是卓逸。
  
  涟卿看他,“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卓逸冰山脸,“是你自己出神,没听见。”
  
  涟卿:“……”
  
  “没事吧?”他淡声。
  
  涟卿知晓卓逸问的是昨日。
  
  涟卿轻声,“没事。”
  
  “那就好。”卓逸言简意赅,说完就转身,涟卿心中刚唏嘘一声,又见他驻足,回头看她,沉声道,“去哪?”
  
  涟卿如实道,“今日是休沐后第一日,我要去见陛下。”
  
  卓逸看了看她,冷声道,“我也去,我许久没见陛下了。”
  
  卓逸的性子沉闷,可以一整日非必要,不出声。于是从大殿去往寝殿的一路,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沉默。
  
  涟卿想起昨日他特意入宫的事,“昨日的事,多谢了,卓逸。”
  
  卓逸看她,“攒着。”
  
  涟卿:“……”
  
  晌午前,涟卿才从宫中回了东宫。
  
  昨日她才听上君问起魏相栩城旱灾之事,今日天子就在寝殿中过问户部此事。户部的人都在,她和卓逸也在一侧听着,户部的人如履薄冰。
  
  天子这次会问起,还问得如此细致,应当是听上君特意提起,所以重视。天子对上君的信任,不仅可见一斑,而且根深蒂固。恐怕任何贸然对上君的揣测,都会引起天子的厌恶。
  
  涟卿出神。
  
  马车在东宫门口停下,值守的禁军侍卫迎上,“殿下,魏相来了。”
  
  近来朝事繁忙,老师这个时候应当在政事堂议事才是,怎么会来东宫?
  
  涟卿忽然想起昨日在宫中,魏相同上君提起的太傅人选……
  
  老师能这时抽身来东宫这处,涟卿能想到的只有老师口中的太傅了,昨日一直没得空问起老师关于太傅的事,眼下,涟卿心中好奇更多了些。
  
  涟卿往偏厅去。
  
  魏相在,所以除了伺候茶水的宫人,旁人都在偏厅外候着。
  
  涟卿到偏厅的时候,正好听到老师在屏风后同人说话。
  
  偏厅门口是张六扇屏风,隔着屏风,涟卿能隐约看到两道身影,但看不真切。老师说完话,对方温声应道,“不负魏相所托便好。”
  
  这声“不负魏相所托便好”让涟卿不由愣住,脚下踟蹰,这声音……
  
  ——小尾巴,跑!
  
  ——上来,我背你,大氅给你了,我也冷。
  
  恍然间,涟卿以为听错,于是停留在原地,没有继续上前,而老师说完之后,对方再度客套,“应当的。”
  
  这声“应当的”,便在涟卿心底泅开丝丝涟漪。这道声音真实,好听,熟悉的温和与醇厚里,带里让人习惯的安稳。无论是在梦魇里,身后都是追赶她的人,还是在眼下,都莫名让她安心。
  
  涟卿指尖攥紧,人就在屏风后,同魏相一处。她透过屏风的空隙悄悄看去,正好瞥到他端起茶盏,茶盏遮住了脸,只看到他的指尖修长,很好看……
  
  “殿下?”柯度忽然看到她。
  
  涟卿不得不收起情绪,从屏风后走出。
  
  魏相带人一道起身,朝她拱手行礼,“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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