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寒吕操控着其中一把玄金两仪扇，在大海上疾行着。
　　扇子上除了姝芫、寒吕、小花和小花她爹以外，还有一艘槐木老船。
　　老船里装满了鱼干和新鲜的活鱼。
　　鱼干是小花她爹过去十日在无名岛上边捕边晒的，新鲜的活鱼是寒吕沿途捕的。
　　望着满船的收获，小花和小花她爹，都笑得合不拢嘴。
　　这份喜悦感染了寒吕，使他捕得越发卖力。
　　他们三人如此肆意地欢快着，倒显得一旁默默打坐的姝芫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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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海上航行了不足两刻钟，狗吠岛便到了。
　　四人刚一踏上岛，便有数不清的“汪汪汪”声远远地传来。
　　寒吕收起玄金两仪扇，开玩笑地对小花说：“小花，你们狗吠岛，果真名副其实。”
　　小花一听，咯咯地笑了几声，刚要开口附和，便听到她阿爹忽然喊了一句“不好”。
　　接着他便在其他人的疑惑中，狂奔向了狗叫传来的地方。
　　寒吕一看，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抱起小花追了上去。
　　姝芫看了看散落一地的海鱼，默默地将其收进了储物戒中，便也跟了过去。
　　......
　　在一处孤零零的低矮海草房处，姝芫看见了十分古怪的一幕。
　　距离海草房十步开外，是一群满目惊恐、噤若寒蝉的男人们；而在海草房大门处，则躺着两个正在血流不止的女人。
　　一个是双腿被齐根截断、血液不断向外渗透的七八十岁老妇人，正凄惶地躺在一块破门板上，不住地低低呻吟着；
　　另一边则是一个见了红、有滑胎迹象的孕妇，正在被寒吕亲手诊治着。
　　“想必这两位就是小花的阿奶和阿娘了吧。”姝芫心道。
　　只不过相较于小花她娘被三个人围着的温馨，小花她奶则显得颇为凄凉了。
　　姝芫看了看微微出血的小花娘，再看看生命垂危的小花奶奶，不由得微叹了口气。
　　果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姝芫径自走至小花奶奶跟前，蹲下身开始检查她的伤处。
　　将紧紧绑缚着的碎布扯下来，小花奶奶就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虽然之前上过药，但截断面还是因为包扎方式不对，生了脓。
　　幸亏捂得时间不长，要不然这位孤苦的老妇人不仅腿没了，性命恐也难以保住。
　　掐诀清洗完老妇人的伤处，又用一丝木灵之力促使那处截断面长出新皮，小花奶奶的伤至此算是好了。
　　“可以了，先把你娘抱进去吧！”姝芫站起身，对着小花她爹说道。
　　本以为对方会对她道声谢，却没想到人家只是瞟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继续哄小花她娘去了。
　　“……”姝芫一阵无语。
　　她轻“呵”了一声，弯腰扛起门板，便要迈步进屋。
　　还是寒吕看不下去了，传音于她，她才知道，这断了双腿的老妇人并不是小花的奶奶。
　　既然不是小花家的，那就只能是那帮像鹌鹑似的男人家的了。
　　姝芫扛着门板，转了个身，看向对面。
　　都不用她开口，单那饱含威严的目光和举重若轻的能力，便让这老妇人的家人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
　　他们伸手接过门板，却并未急着离开，反倒是“扑通”几声跪在了姝芫的面前。
　　“仙子，多谢您对家母的救命之恩，小民感激不尽！但…仙子，您能不能好事做到底，再救一救我的小女和孙女…”其中里面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凄凄地哀求着。
　　“你女儿和你孙女？”姝芫狐疑的目光在那老妇人腿上扫了一眼。
　　难不成他们家女眷的腿都断了？
　　“不，不…”那老人看出了姝芫目光里的含义，连忙摇了摇手道：“仙子，不管腿的事…是…是她们都不见了！”
　　“不见了？这是何意？”姝芫追问道。
　　“仙子，事情是这样的。”老人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便开始讲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这狗吠岛的岛长。
　　因着前不久狗吠岛周边海域鱼群锐减，无法供给全岛人生存，是以他便提议岛民们，去往更远的黑蛇岛海域捕捞。
　　这个提议一经提出，便获得了大家的高度赞同。
　　为了一次能多捕点，也为了安全起见，家家户户只要是还有把子力气的，几乎全都要出海。
　　只有一户人家留了下来，主动要求看顾岛上的那些老幼病残弱。
　　为了感谢留下来的那户人家，他们也一早就商量好了——
　　待到出海回来，分一些鱼给对方。
　　如此一来，大后方的事情算是顺利解决了，他们也放心大胆地出发了。
　　在外辛苦捕捞十几日，几乎人人都是满载而归。
　　为了能将这个好消息尽快告诉留守在岛上的家人们，昨日戌时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启程往家赶了。
　　许是思念能给人无穷的动力，平时四个时辰的海程，他们昨晚只用了三个半时辰便回到了狗吠岛。
　　本以为迎接他们的是家人们的嘘寒问暖，却没想到，等待他们的只剩下了一座空屋。
　　“小女因为之前受了惊，一直卧病在床，所以此次没能跟随我们一起出海。孙女和老母，她们一个年幼无知，一个年事已高，索性也留在了家里。”
　　“今早我与我儿两口子回家的时候，只在院子里看到了...看到了双腿皆无的老母亲...没有看到小女和孙女的身影...还以为她们去狗吠山上请老郎中去了。”
　　“我儿他们立刻赶去了狗吠山，而我则留下来照料老母亲。”
　　“可谁知道，狗吠山上根本就没有小女和孙女的踪影，就连老郎中也不见了。”
　　“更诡异的是，岛上其他人家里，凡是留守岛上的，也全都不见了。”
　　“上到九十九岁的阿翁，下到刚出生三个月的小儿，通通都不见了...只有孙大海家的全都在...”岛长说着，猛地抬起了头，一脸怨恨地看向了小花他爹，“当初就是他主动要求留下来的，我们当时还对他非常地感恩戴德。要是知道他是怀着这样的心思留下来，我们就算是饿死，也不会答应他的！”
　　岛长声情并茂的一番话，顿时挑起了其他岛民内心的悲愤。
　　他们一个个走到岛长身旁，“扑通”、“扑通”地跪倒在地，无声地向姝芫表示着祈求。
　　姝芫没有对岛长承诺什么，而是望向一直躲在寒吕身后的孙大海，想要听听他的说法。
　　毕竟从岛长母亲的伤势来看，岛上众人的失踪时间应该是在昨夜夜半至今日凌晨之间。
　　而那个时间段，孙大海正在无名岛。
　　可这也正是其中一个矛盾之处——
　　孙大海既然主动提出要留守狗吠岛，那他又为何出现在无名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