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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兰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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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走金飞,时光飞逝,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年。
  短短的一年对太古废墟来说没什么变化,它照样被风沙席卷,被阴风笼罩,唯一不同的就是,在这茫茫大地上,多了一个人族的身影。
  一条盘卧在巨石上的妖蟒半睡半醒,它时不时吐着信子,身躯扭曲着,鳞片泛着青光。蟒身有淡淡的妖气散发开来,所以妖蟒也不担心有其他妖兽会偷袭它。
  妖族亦有境界阶级之分,以九为极,它是一阶妖兽中的佼佼者,在方圆百里,可称一霸。
  “嘶啦!”
  一双沾着血肉渣子的大手骤然而至,猛然间抓住妖蟒,手背上青筋暴起,狰狞骇人,竟直接将这一阶妖蟒撕为两截,鲜血淋漓,腥气弥漫开来。
  一名在黑袍外裹着兽皮的少年眼中泛着猩红的光,浑身血气腾腾,抓起那妖蟒的半截蟒身便大口吞吃起来。
  “嗤!”“嗤!”
  血肉飞溅,鳞片被咬的迸裂而飞。
  不过一炷香时间,一条三丈长短的妖蟒便被这少年吞食的只剩下些渣滓。
  少年就是叶渊。
  他舔了舔嘴唇的血迹,眼中的血光逐渐收敛了一些。
  长达一年的梦魇生活,从最初的在夹缝中求生开始,捡食其他妖兽吃罢的血肉渣滓,到后来的虎口夺食,在太古废墟逃亡千里,不断的磨练,茹毛饮血,再到如今的手撕妖蟒,叶渊脸上已无半分青涩,目光如炬,浑身透着浓郁的血气,身形也高大了许多,如脱胎换骨一般。
  以至于在这方圆几百里,一个人族,也是诸多妖兽颇为忌惮的存在。但太古废墟大到无边无际,无数妖兽横行,这方圆几百里,不过是太古废墟的边缘之地,根本不值一提。
  每当叶渊与妖兽搏斗,茹毛饮血之时,双目便猩红刺眼,亮得吓人,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只是每当他冷静下来时,又总会想起自己的志向,想起心中未铸成的剑。
  他想要成为的是振兴古铸剑家族的铸剑师,而不是在太古废墟茹毛饮血的妖人。
  可他已经回不去了,能活着已经是天大的造化。
  叶渊能做的,也唯有苟且偷生。
  他站在高处,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感慨之余,心中忽然一动。
  据说太古废墟乃是太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战场,传闻曾有万族大战,诸皇争锋,遗留下不知多少秘宝传承,千百万年来,无数强者在太古废墟搜寻遗迹,有的人找到太古遗迹,从此平步青云,一飞冲天!也有的人长眠在此,身死道消。
  成则一朝化龙,败则尸骨无存,大劫难伴随着大机缘,也难怪会吸引那么多的强者前来。
  只是到了如今,敢来太古废墟的各族强者已经少之又少,这里也逐渐成为一片禁地。
  叶渊突然眼前一亮,他与其在太古废墟这般度日,还不如去搜寻太古遗迹,或许还能遇到前来太古废墟的强者,他存活或是离开此地的机会便多了些。
  ……
  入夜,阴风涌动,叶渊在太古废墟上极速奔行,快到几乎足不点地。
  这也是当初被苍狼群追杀千里才磨练出来的。
  叶渊咬着牙,眸中精光大盛,在夜间有些刺眼。
  他正往太古废墟深处而去。
  辨别太古废墟深处的方向极为简单,因为越往深处走,所遇到的妖兽越为强大,血气越为磅礴。
  风声在耳畔呼啸,刮得他脸颊生疼。
  只是那风声中,突然多了异样的吼叫。
  叶渊心中一惊,止住脚步,一个翻滚滚向一旁的沙石堆,屏住呼吸,紧闭两眼。
  “轰!”“轰!”“轰!”
  巨大的阴影投在这片天地间,一头八九丈大小的妖兽大步而来,吼声如雷。
  叶渊心神大震,偷偷睁眼看去,只见它人脸兽身,背生双翼,两眼狭长,下巴长角,泛着血光,炽盛夺目。
  “吼!”
  那妖兽嘶吼一声,声如平地惊雷,叶渊被震得两耳充血,气血翻涌不止,脸色极为难看。
  再睁眼时,那妖兽已经不知所踪,叶渊站起身来,后怕不已。
  刚才那只妖兽,比太古废墟边缘地带的妖兽强了不知多少,而更深的地方,必然还有更强大的妖兽。
  生与死并行,机缘与劫难各半。
  叶渊深吸一口气,目光越发坚定起来。
  他不打算止步,而打算赌一把。
  就和许多强者一样,成则一飞冲天,败则尸骨无存。
  夜色渐渐褪去了,天边一道霞光照射在荒芜的大地上。
  这是他在太古废墟生存的第二年。
  ……
  三个月后。
  春去夏来,烈日悬空,炽盛的火气席卷大地,沙石滚动着,烫得仿佛煮熟了一般。
  以往冰寒刺骨的阴气此时也化为炎炎的热浪,一层一层的滚动着。
  烫脚的大地上,一个黑影极为缓慢的走动着。
  叶渊嘴唇干裂,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疲倦,拖着步子在大地上行走,抬头望去,沙石飞天,远处看不清楚,近处又只有荒芜大地。
  整整二十天,叶渊没找到任何水源,靠着饮血维持着自身生机。
  这种情况他在去年就经历过了,此刻已经不太惊慌,他再次极目远眺,看到远处立着一块巨大的青石,青石下可遮阴,石缝间凉爽,必有妖兽在其中避暑。
  叶渊习惯性地咽了咽口水,却发现连口水都没了,嗓子干的像是要冒烟。
  他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靠近那块青石,风沙遮掩着视线,让他看不太清楚。
  “呼呼——”
  风声咆哮,热气腾腾。
  热风中忽然传来一阵喘息声。
  叶渊眸中血光一闪,暗暗攥紧了拳头,此地果然有妖兽!只是不知有多强大。
  但细细一听,他脸色又是一变,这似乎……是人族的喘息声?
  叶渊心中大喜,忍住呼喊地冲动快步走去,伸手挥动着,将风沙拨开一些。
  走到那块青石下,一阵阴凉感让叶渊舒坦地差点叫出声,待他定睛一看,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倚在青石上歇息的女子,一身淡青色衣袍被鲜血尽数染红,身上有几处抓痕,伤口较深,血迹斑斑。而脖颈间有一处巨大的伤口,竟插着一柄飞剑!寒光熠熠。她脸颊上也满是凝固的血迹。
  察觉到有人来了,青衣女子睫毛微颤,终是没能睁开眼。
  叶渊瞪大了眼,这还是人吗?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没死?
  “姑……姑娘,你还好吗?”
  几乎一年多不曾开口说话,叶渊此时出声,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青衣女子薄唇微张,只说了一个字。
  “血。”
  她说话时,插在脖颈间的那柄间还在一颤一颤的,看得叶渊心神大震,有些受不了这等刺激了。
  “血?”
  叶渊震惊之余嘟哝一声,感到有些奇怪,难道不应该是“水”吗?或许她也明白此地无水吧。
  迟疑片刻,叶渊打算先将她救活再说,脖颈插剑都死不掉,或许她是传说中不死不灭的仙人吧,没准还能带叶渊离开太古废墟。
  叶渊长吐一口腥气,起身向青石上看去,抬脚便开始攀登。
  这青石有十丈多高,五丈多宽,上面不知有多少妖兽藏身以避暑气。
  不论如何,先宰些小妖充饥解渴。
  一炷香时间后,叶渊饮了一通妖血,满嘴腥气,又提着一只被捏碎浑身骨骼的荒牛从青石上一跃而下。
  运气还算不错,在青石上避暑的没什么强大妖兽,想必强大的妖兽都有自己的山洞,也不稀罕来这里。
  叶渊将荒牛放在青衣女子面前,顿了顿道:“姑娘,荒牛血……你看行吗?”
  那青衣女子微微抿了抿唇,不置可否,伸出柔夷来放在荒牛的头上。
  刹那间,血光闪烁,身躯庞大的荒牛在一瞬间化为枯骨。
  叶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连连后退,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青衣女子精神似乎好了些,此刻睁开眼看向叶渊,眸中光华流转。
  叶渊只觉脊骨一寒,仿佛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浑身僵硬。
  “姑娘……你……啊!”叶渊吐了口气,与她对视一眼,顿时惨叫一声。
  那青衣女子双眸仿佛烈日一般耀眼,他差点被刺瞎双眼!
  叶渊两眼血泪齐齐流下,心中惊疑间转身就走。
  青衣女子满是血迹的脸颊上浮现一抹冷意。
  “站住。”
  一道冰寒冷漠的声音从后传来,叶渊心中一紧,脚步又快了几分。
  突然间,叶渊脸色大变,两腿仿佛有千钧之重,生了根一般移动不得分毫。
  “你……你是什么人!”
  叶渊从未见过这等诡谲的手段,脸色变了又变。
  “回来。”
  青衣女子并不回答他,又淡淡地说了一声,叶渊便不受控制着径直向她而去,“砰”的一声瘫倒在地,仿佛被巨山压住一般。
  “叶某也算是救了你,你……你对我使了什么妖法?”
  叶渊咬着牙,浑身剧烈颤抖着,偏过头去不敢看她,唯恐被刺瞎双眼。
  青衣女子依旧不理睬他,只是伸出染血的柔夷将脖颈间的飞剑拔去,却没有鲜血流出,那伤口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她面上少了些冷意,淡然道:“本尊兰箫月,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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