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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沅怎么会记得一个小小助理的名字？他惊讶问：“听名字……是个女孩？你打听一个女孩？？？”
他往窗外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嵌着几颗明明暗暗的星星，半弯的月亮悬悬高挂着，自然是没什么太阳的。
他若有所思：“明天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来吗？”
“如果我提前写一篇论文预示太阳将会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会不会借此得到诺贝尔奖？”
沈知药将纸巾叠得整整齐齐的正方形，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没有理会导师的调侃，淡淡地叙述道：“她是我的学妹，高中时候我们是同班同学，她后来也考上了B大生物系，目前在读……应该是研二。”
“她……大约在李总身边实习。”
郭沅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来没有跟女人接触，眼里只有学业和实验的沈知药也会有一天用他平淡的嗓音，提起一名女孩子？
还把人家的情况了解清清楚楚，甚至记得人家是他的高中同学。
这怕不是暗恋人家？
这样想着，他也问了。“你喜欢那女孩？”
“喜欢就去追啊，李总那个人鸡贼得很，你要是喜欢他身边的助理，他肯定乐意当这个媒人，帮你创造机会。最近他一直在向我打听你的情况，想招揽你到他旗下做事，如果知道你喜欢他的助理，还不屁颠屁颠送上？”
沈知药蹙紧眉头。“她不是礼物，她的老板也没有任何权利决定她应该喜欢谁，和谁在一起。”
郭沅只是随口开一句玩笑，却没想到学生会这样一本正经地严肃反驳。他哑了嗓，半晌失笑出声。
学生这样反常，还能不是对人家女同学上了心？
想想沈知药也老大不小了，他这样的年纪，虽然以取得博士学位的年纪来说相当年轻，但他已经完成了学业上的最高段位，接下来就该为自己的人生下一步做打算。
譬如成家、譬如立业。这两者当然可以同时进行。
郭沅觉得假如错过这个女孩子，以沈知药的性格不一定还会起心思找对象，当下就答应下来，“我帮你问问看。”
“这女孩子一定很优秀。”能在研二的时候就当上李氏集团当家人身边的助理位置，还疑似被派来负责对接这个项目，更被沈知药这样挑剔的人惦记。
不优秀都说不过去。
他倒起了点好奇心。
师生俩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后，看着已经十点左右，郭沅先行离开回家休息。
沈知药回到车上，没有开动车子，他打开衣领上的两颗扣子，稍稍松开些，然后拿出手机。
他登录了从注册起就几乎没用过的通讯软件，然后从高中同学群里找到一份通讯录，他一目十行地扫过，最终在下方倒数第三个的位置找到了熟悉的名字。
——清浅。
他将号码输入自己的手机，保存名字时稍微停顿，输入三个字“喜喜妈”。
随后犹豫了下，手指轻点，电话已然拨了出去。
但下一秒，尚未接通时，他便选择了挂断。
打过去说什么？
问清浅：你见过我们的女儿吗？
他无声叹息，随手关上手机，丢进车座。
——
又一次加班到深夜，临近十一点，清浅回到自己在外租住的公寓，疲惫地躺在沙发上闭目浅息。
自从李总将她提前转正并调到董事办当助理，甚至有意让她跟在副总身边接触和郭沅教授这个大项目后，她在公司里的处境就不太好过起来。
公司里的那些没有争取到职位和这个项目的所谓“前辈”对她冷嘲热讽，明里暗里地针对她，将许多原本不应该她做的工作都丢手给她，以至于她这段时间常常加班到深夜才回来。
李总昨日跟她说，让她经常往李世生药项目基地大楼跑一跑，清浅有些犹豫。
沈知药是郭沅教授最喜欢的学生，从他大学时候就经常跟在郭沅教授旁边参与他的项目，这一次和李氏集团合作的大案更是让他作为团队里的主要核心参与，她甚至听说，实验遇到问题后，沈知药提出了新的实验方向，为此实验组分成了两组同时进行……
她假如负责跟进这个项目，毫无疑问会和沈知药有更多的接触，假如在年少轻狂的年纪，她大约会为此激动不已，恨不得明天就跑到沈学长面前翘翘小尾巴。
但现在……
历经这么多年的追逐和求学，她早已经明白，有些人是天上明月，只可远观不可拥有。
她为了沈知药拼了命努力，考了两年才考上B大，从一个让父母失望的叛逆学渣少女变成高校学霸，对此她是感激沈知药的，哪怕对这段暗恋他从头到尾不知情，都是她一个人的戏码。
但拿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刻，她没有太大喜悦，两年的辛苦努力，让她明白天才和凡人的差距，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选择了放弃，把暗恋的人化为自己的目标和前进方向灯。
可是她仍旧不知道怎么面对沈知药。
片刻后，她苦笑出声，沈知药会不会记得她都难说，她的纠结就显得颇为可笑。
与此同时，某个老旧小区内，清家却人仰马翻，一派热闹。
这事得从傍晚时候说起，清爸清妈去医院体检后转道去了清浅大姨家做客，回来时在自家小区门口拐弯处的小巷子里被碰瓷了。
碰瓷他们的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三岁团子。
小孩长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却笨手笨脚，肢体僵硬，甚至走路会经常摔跤，走不太稳当。
彼时正在小巷子处的垃圾桶旁蹲着好像在等谁，见他们过来，小孩跑了过来，然后……摔了一跤。
就摔在他们面前脚下。
以至于清爸清妈怀疑被团子碰瓷了。
他们把小孩扶起来，小孩却顺杆往上爬，直接爬到了清妈的身上，她无法，只好抱稳小孩。
她抱着小孩在那一片转了一圈，问谁有见过这孩子，她的家长父母是谁？但没有任何人认识这个孩子，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清爸清妈只好把小孩先抱回去，否则天色晚了，一个三岁孩子独自在外头待着很不安全。
他们把团子抱回家后，先是给她洗了澡。
小孩很抗拒，她不知道是不喜欢陌生人给她洗澡还是不喜欢洗澡这件事，但她身上很脏，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臭味，清妈和清爸废了好大劲儿才给小孩洗了澡。
家里没有小孩的衣服，清妈把二十年前自己女儿清浅的小衣服拿出来给小孩换上。
说来也奇怪，换上女儿的衣服后，小孩显得特别高兴，双手不停拍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爱惜地东摸摸西碰碰，自己一个人就跟衣服玩得很开心。
清妈都忍不住被逗乐了，这是多久没穿过新衣服，所以一穿上新衣服就高兴了？
想到见到小孩的场景，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除了那张小脸蛋，身上和衣服都很脏，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到处都是泥巴和不明污渍。
她和老伴讨论小孩到底经历了什么，从什么地方过来的，但推测来推测去，只有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应该是被人贩子拐卖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可能是小孩自己跑出来了，所以才会浑身脏兮兮躲在垃圾桶后面。
给小孩洗完澡之后，清妈跟着拿出牛奶和面包让小孩先吃着垫垫肚子。
小孩倒是捧着面包牛奶高高兴兴吃了，但是她吃完随后就吐了，还拉肚子。
清爸清妈觉得太奇怪了，小孩吃饭的姿势也特别奇怪，她是个非常奇怪的怪小孩，吃面包时是嗷的一口就咬下一大半，也管自己的嘴巴有没有那么大，不像正常孩子那样斯斯文文地一口一口吃，喝牛奶的时候甚至不小心把吸管给咬破了。
她只好抽搐着嘴角，把牛奶倒在杯子里让她捧着喝。
清爸说：“可能是太久没吃过东西了，太饿了，肠胃也不适应所以才会又吐又拉，让她喝点热水就好。”
清妈听了老伴的话，给小孩喂了点热水，好在之后就不吐了。
清爸和清妈商量了下，还是将小孩带到附近的派出所，准备让警察来查查这是谁家的孩子走丢了。
但是更奇怪的是，警察也查不出这个孩子是从哪来的，也没有任何人来报警说遗失了一个三岁女孩。
原本按照正常处置，他们把捡到的小孩交给警察处理就行了，但小孩紧紧抱着他们大腿不放，仰着头用那双又黑又亮的圆眼睛盯着他们。
清妈看着看着心就软了，那双眼睛跟女儿小时候极为相像，将心比心，若是女儿在这样大的时候流落在外，她也必然极为心痛的。
所以清妈跟警察商量了下，先抱回家照顾几天，等警方那边查到小孩父母的消息之后，再把小孩抱回去，她签了字留下电话就把小孩抱回来。
清妈想到这些忍不住头疼地扶额，她站在女儿房间外，无语地看着房间内的场景。
小孩穿着女儿以前的小衣服，正撒欢似的在床上打滚，发出唔唔唔嗷嗷嗷的叫声，虽然不会说话，但不难看出她极为高兴兴奋的心情。
清妈再一次拍拍手掌，“宝宝，该睡觉了！”
小孩将头扭过来，她趴在床上，半歪着脑袋，眼睛又亮又圆，清澈无辜，小奶音“啊”了一声，然后又转过头，抱着女儿的枕头滚来滚去。
清妈看着一床凌乱，颇为头痛地想，女儿是个爱干净整洁的，要是让她知道了，回来还不知道怎么生气。
好在女儿最近一直忙着加班，原本两三天就会回家住一次，现在一星期都不回来一次。
她家小，只有两个房间，她和老伴一个房间，女儿一个房间，除此之外只有个小客厅和厨房，小孩自然只能先睡在女儿房间。
小孩兴奋到这么晚仍旧不睡觉，年纪又小，清妈怕出现什么意外，想着晚上陪小孩睡一觉。
但她刚走进房间，准备在床上坐下来，小孩就扭过身子，快速爬过来，然后伸出小胖手把她往外面推，竟然霸道地不让她靠近她的床。
清妈：“……”
清爸洗了澡准备回屋睡觉，见此说道：“你心放大一点，小孩子精力旺盛，她爱玩就让她玩呗，把房间关上，明儿个再起来看，一定睡饱了。”
清妈只好把房间里的尖利物品都收了起来，以防小孩触碰，然后忧心忡忡关上了房门。
临睡前，还能听见女儿房里传来小孩嗷嗷的兴奋声和乒乒乓乓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