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守村人

　　她们两人一兽在山林中疾行。
　　她们途中遇到一些村落，但因为小白的体积庞大，外形凶猛，怕进村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都绕而行之。所幸小白速度极快，它的速度把绕行的路给补上了，半日就行了六七十里路。
　　她们半夜丑时快入平旦时出发，中途辰时停下来一会补充了点食物，让小白稍作歇息后又继续赶路。
　　直到隅中，她们行至阿九的身主所在的村落。
　　阿九决定停下，回村查探。谁知村中竟空无一人。
　　“二婶！”
　　“三婶！”
　　莫尚丽神情惊惧。她走过一个个空户，进门喊人，皆无人回应。只有一些家禽被她所到而惊吓或是犬狗对着她乱吠。
　　阿九心中也莫名的有种空空的感觉。
　　她想起刚‘来’的几天。虽不知道这些村民以前是怎么对待这身主的。但对阿九的态度是友善的。
　　随着经过的空户越多，莫尚丽的脸色就越苍白。最后她们在靠近村长的住屋时，终于听到一些哭喊声。
　　莫尚丽跑进屋，只见几名老妇人围在一个躺在床上白发锤锤、面容枯黄老人的床前。她们痛哭流涕，嘴里不断的念着姥祖。
　　“姥祖！”
　　莫尚丽奔至姥祖床前，老妇人们见到她，惊喜地喊了声尚丽后纷纷让开。莫尚丽跪着握起姥祖的手。几名老妇人看到莫尚丽，哭得更凶了。
　　“尚丽！你终于回来了！”
　　“尚丽你去了哪哟……”
　　“对不起对不起……”莫尚丽流下了两行清泪，悔恨莫及的对着老妇人们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一名痛哭的老妇人道：“不是你，是我！是我不该啊……不该把那守村妹摘回来的乌椹上供……不该啊……”
　　这时阿九问道：“守村妹？什么守村妹？”
　　几名老妇人才发现一少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看着她们。因为她长相过于不凡，所以她们几人不免多看了两眼。
　　或许是阿九现在的样貌气质和之前天差地别，又或许她们平时没怎么见过阿九，她们并未认出阿九来。一位老妇擦擦眼泪问道：“这位是……？”
　　莫尚丽：“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几位老妇纷纷点头，对阿九投送去感激的目光。
　　一名老妇道：“这位阿妹是哪里的贵人？你不知道守村人么？”
　　阿九摇摇头。
　　老妇道：“守村人也叫镇灵人。传说这些人前世都是些大恶人，被桑公除去了魂魄，所以天生痴傻或者是疯癫、聋哑。他们这一生是来赎罪的，为村民挡灾去祸所以阳寿很短。无论是村里生的，还是外来的，总之每村都总会有一个。我们都称这种人叫守村人。”
　　“我们村里的上一个守村人是六婆娘的一儿子，大傻。两年前大傻掉进河里死了。没过多久十婆娘又捡回来一个痴傻女娃，女娃是个哑巴。大家就知道她是我们村新来的守村人。毕竟这守村人都是天性善良，但生下来就五弊三缺，都怪可怜的。我们便把她放到富裕的五娘的家里好生养着了。可是没想到啊！她不是给我们村挡灾，而是给我们惹上了灭村的祸事啊！真是大灾星！”那老妇捶捶自己的胸脯，又开始痛哭。
　　阿九心中不屑冷哼：你们这些人，当初拿着身主摘回来的乌椹所换来的金贝哪个不是手舞足蹈，高兴得没个人样？现在出事了就全赖身主是个灾星。怎么不说是你们自己的贪欲，贪图圣女赏赐才把把自己送上绝路？说了这么多，身主不见的这些天你们倒是只字未提。怕不是都以为身主为了给她们挡灾挡难死在了哪个荒郊野岭了吧？
　　她想起那些村民平时对她善眉笑眼的样子，突然想到这些人只是把身主当成了一个替死鬼。
　　她当下心变得灰冷。
　　她突然间觉得身主和自己倒是有些相似了。无人挂念在乎，哪天消失了也无人会去寻首。怕是最后的下场可能也会一样，就是孤零零的死在哪个角落，无人在乎，无人问津。
　　这时，那位昏睡着的姥祖徐徐睁开眼睛。莫尚丽流着泪，把她的手放在脸旁：“姥祖……”
　　姥祖慈祥的看着她，点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莫尚丽失声痛哭：“是孩儿不孝……”
　　姥祖笑着，和蔼的看着她。
　　忽然，姥祖的眼神越过莫尚丽，看向阿九。她眼睛眯了眯，像是想要看清楚些。待她看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目光变得呆滞，神情却是惊恐万分。她嘴里开始不停的念叨着：“怎么可能……不可能是她……不可能……你回来了……不可能……不可能……”
　　莫尚丽哭喊：“你怎么了？姥祖？你怎么了？”
　　几名老妇人见状也一边连连呼喊着姥祖，一边跪爬围上她的床前。
　　姥祖闭上双眼，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随着声灭她断了气。
　　床前几人见姥祖断了气，放声哭喊。一时间房内只有哭天喊地的悲嚎声。阿九不忍，走出了房门来到院子中透透气。
　　院子里的小白看她出来朝她摆摆尾巴，她对它笑了笑，摸摸它的头。她回头看看那屋，一时间觉得自己也不知道去哪。她让小白去猎食，自己寻了处房厅，找了一个椅榻，盘坐下来开始炼轮力。
　　过了一个时辰，莫尚丽来寻她。阿九见她眼睛红肿，当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默不作声。
　　莫尚丽：“她是我祖母。是我母亲的母亲。她也曾是莫氏大巫，后来传位给了我姨母。姨母牺牲了以后又传位给了二姨母……我母亲有六个姐妹，后来也只剩我母亲一人了。”
　　她吸了吸鼻子，感慨道：“我们巫女的命，是巫民的，是天地的。从来不是自己的。如果遇上了大灾难，必定是我们的过失，惹怒了天地，天地赐下惩罚。氏族中的大巫必须牺牲，把自己献给神灵以示虔诚。这样神灵才会息怒，天地才会太平，巫民才能安康。”
　　这时，几名老妇走进来，她们几人手中皆拿着木箱，走到她们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