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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对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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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箫恰喜追萧史,举案堪欣媲孟光,诗咏关睢今夕祝,三生石上契情长。
  凤凰城,冲霄殿.
  景迟从环翠宫离开后,直奔冲霄殿而来。
  “让开”他推开守门的待卫,冲了进去。
  “二殿下,这擅自闯入他人宫殿的习惯,可要改改。”
  说话间,一团团黑气凝聚,梦楼斜倚在宝座上,景迟看见他,气便不打一处来。
  “梦楼,你说话不算数,景翠儿是你杀的,为何要栽赃给我。”
  梦楼一笑,满不在乎地道:
  “她若老老实实交出魔印,我也不至于动了杀她的心思。”
  “况且我的人又没能杀得了她,二殿下,如此质问,不怕伤了和气吗?”
  一只秃鹫划过天空,发出令人心慌的叫声。
  “城主还真是巧言善辩,景翠儿已经死了,被你的人杀死的。”
  “你又派人扮作她的样子,混人天族,城主的谋略,在下佩服啊。”
  景迟话中满是讽刺之意。
  “你说什么?景翠儿死了?那出嫁的人是谁?”
  “这话,我还想请教城主呢。”
  梦楼惊异地站了起来。
  “报”
  突然,一个侍卫冲进来,单膝跪地,施礼道:
  “禀城主,紫竹林的刺杀失败了。”
  “怎么可能?”梦楼怒吼道。
  “回……回城主,魔界公主的修为实在高强,只用一招,便杀了您训养多年的齐天兽。”
  景迟猛地拿出腰间的匕首,寒光闪过,那侍卫的头落地,鲜血直流。
  “景迟,你这是做什么?”
  “这只是给城主一个警告,你我虽然合作,但也绝不允许你,为达目的,陷魔界于危险之中,这是我的底线。”
  “还望城主,把魔印归还于我。”景迟语气咄咄逼人地道。
  梦楼咬牙切齿地点点头。
  “好,二殿下,事到如今,本尊就把话说清楚。”
  “景翠儿或许是我杀的,但魔印我的人没找到,替嫁之事更不是本尊做的。”
  远山朦胧,像笼罩了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映衬下,若即若离。
  景迟将信将疑,转身离去,梦楼声音在身后响起。
  “二殿下心中顾念亲情,可他们何时顾及过你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二殿下,有没有细细想过,魔尊为何会突然答应和亲?为何要派魔界两大高手相护?他己起了疑心。”
  “若二殿下不能尽早逼宫,夺得尊位,到时,凤凰城可不负责给二殿下收尸……”
  望着景迟的背影,梦楼愤怒地将瓷杯摔在地上。
  景翠儿啊,景翠儿,还真是小看你了,今日被你给玩了,居然设局离间我与景迟的关系。
  我不管替嫁的人是谁,敢坏我好事者。
  死。
  天族皇城,大殿
  景翠儿坐在偌大的轿子里,头上顶着一块天蚕丝织的喜帕,挡了视线,不过还好,喜帕的针线织的不密,只是看不真切罢了。
  红毯的两旁摆满了奇花异草,浓烈馥郁的香气,十分刺鼻。
  那骄子忽忽悠悠地晃,如波涛在起伏。
  不久,轿稳,落了地。
  轿帘从外被人揭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进来。
  景翠儿将手放入他的手心,被周影握住,牵出了喜轿。
  仙乐齐响,天籁奏明,无数的彩蝶绕梁飞舞、景翠儿和周影比肩而立。
  她隔着喜帕望着他,周影头戴汉白玉珠冠,身着红色的喜袍,面如冠玉,但神情冷漠。
  周影牵起景翠儿的手,面无表情地穿过前来观礼的诸仙,向大殿行去。
  身后,粉色衣裳的宫女跟随他们,一路上,洒下点点花瓣,落在她的衣襟上,落在她头顶,又从喜帕上滑落。
  人群中不断传来“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的赞扬声,整个天族喜气洋洋,唯独周影和景翠儿。
  二人来到祭祀之地,祭台在玉山的最高处,面对悬岸。
  隔着喜怕,景翠儿看到,远处,天空蔚蓝,白云悠然。
  近处,放目苍崖万丈,拂头红树千枝,江自流,云自卷。
  “我周影,在此请诸神见证。愿与景翠儿结为夫妻,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论福祸,风雨共历。”
  景翠儿也学着周影的样子,手拿纯白色永生石道:
  “我,景翠儿,在此请诸神见证,愿与周影结为夫妻,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论福祸,风雨共历。”
  二人将永生石放在了祭台之上,永生石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天赐姻缘”诸仙皆道。
  周影点燃了祭纸,“礼成”一声吆喝,众宾欢悦,望着那越燃越旺的火苗,景翠儿心中不禁感叹。
  都说“结发为夫妻,思爱两不疑。”而如今这婚,不过是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别说思爱两不疑了,她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周影。
  想想还真是好笑。
  天族皇城,芷凝殿
  西厢房,一片安静,屋内,虽到处挂着红色的丝绸,却无一丝喜气。
  屋外,宾客嬉闹之声,小了许多。
  景翠儿端坐在床上,翠绿色的嫁衣铺平,她伸手自己揭下盖头,抛在了地上。
  灵羽看见,急了“公主,这盖头是要陛下亲自摘的。”
  景翠儿不屑地抿了抿嘴。“以他的性子,怕是早把我给忘了。”
  “没错“紫风愤愤不平地插嘴道:
  “大婚之日。居然把我们晒这不管了。”
  灵羽叹了口气,嗔怪地瞪了紫风一眼。
  “这个节骨眼儿上,别节外生枝。”
  “灵姨,帮我换身衣服“景翠儿站起身来道。
  “现在?大婚之夜还未过,不太好吧。”
  灵羽看景翠儿的眼神冷漠,不容质疑,她从衣橱里取出了她常穿的那件,黑色撒花曳地长裙,上绣朵朵金牡丹。
  “黑色?”景翠儿看后皱皱眉。
  “换件白色的。”
  “可这不是公主平时最喜欢的……”
  “我说换便换。”景翠儿不耐烦地打断了。
  灵羽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以前的景翠儿从不会如此冷漠和急言令色,更不喜白色,她觉得那是奔丧时才穿的。
  夜已深,景翠儿挑着一盏纱制的灯笼,出了西厢房。
  芷凝殿可真大,弯弯绕绕,钩心斗角,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天族的夜景也是极美,成群飞过的萤火虫和会发光的彩蝶,点亮了孤寂的天空。
  东厢房内,一灯长明,景翠儿推门直入,周影端坐在高台之上。
  桌面上平铺着一卷书简,他双目微闭,书简发出光芒,在他面前呈现一行行文字。
  周影听有人进来,睁开了眼,光芒消散,书简自动合上了。
  他见景翠儿一身白衣,站在自己面前,眼神中划过一丝惊异。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把她当成了晓玉,她们那么像,除了面容,就连气质和眼睛都那么相似。
  周影回了回神,冷冷地道:
  “你来这做什么?”
  “我既与陛下是结发夫妻,那芷凝殿的每个地方我都可以去的。”
  周影心中一动,不对,连声音都那么像。
  “你是谁?”周影冷不丁地问道。
  景翠儿敛了笑容,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陛下莫不是看书看傻了。”良久,她故意用讽刺的语气道。
  “景翠儿,你我只是利益关系……”
  “我知道”她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今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相安好。”
  周影仰头,却猝不及防地跌入了她的眼眶。
  景翠儿抓起桌上的书简,骄傲地拿在手里,晃了晃,笑容如寒冬的腊梅。
  “长夜无聊,顺走了。”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句话,同样的神情和语气。
  他见过,听过,在他八千岁时,在长林镇,那时也是一个夜晚。
  不过,抢走他书的人,换成了晓玉。
  望着那白衣的身影,飘渺成了一个点,周影心中默念道:
  晓玉,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原本灰蓝色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初生的红日已染红了半边天。
  景翠儿伸了伸懒腰,深吸口气,雨后的空气,清新怡人。
  “娘娘,您该梳妆了,今日是您第一次陪陛下上早朝。”
  景翠儿无趣地看了那宫女一眼,散慢地道:“知道了。”
  唉,又是一天明争暗斗。
  天族皇城,大殿
  大殿高有千丈,白云将它遮得若隐若现,景翠儿脚踩一朵祥云,缓缓登上大殿。
  周影看呆了,她穿着一身纯白色曳地长裙,外披锈金边的纯白色长袍,头戴九珠凤冠,一走一摇间,似能步步生莲。
  “恭迎天后”诸神施礼道
  周影与景翠儿并排而坐,诸神各列左右,左为文官,以司命星君王世炎为首,右为武臣,以司战之神李则南为首。
  只见从左侧出列一人,跪地道:“臣星宿君,有要事禀报。”
  “讲”
  “臣昨夜观星象,推算命盘,发现东南方青龙星示微,主陛下与娘娘八字不合。”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
  “大胆”周影怒道。
  星宿君是王世炎的人,这次和亲本就对王世炎不利,看来他要出手了。
  “哈哈哈”景翠儿笑了。
  “好啊,那本宫问你,若我和陛下真的八字不合会怎么样?”
  “自然会破坏我天族千年福译,有碍国运,危及民生……”
  “好了,好了。”
  景翠儿听他啰嗦地头大,心道“我没事问这干嘛。”
  她边鼓掌,边站了起来,一脸笑意。
  星宿君被她反常的举动弄懵了。
  “看来,本宫还要好好谢谢星宿了,你不说,本宫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呢?”景翠儿讽刺地道。
  王世炎心中得意,表面却毫不显露地道:
  “娘娘,朝堂之上,不可胡言啊。”
  景翠儿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星宿君,既然你说本宫与陛下八字不合,那你可知本宫生辰?”
  “自然是大荒元年,四时,既望。”
  景翠儿心道:“知道的还真不少。”这确实是景翠儿的生辰。
  “敢问娘娘,属下可说错否?”
  “错了,本宫的生辰是大荒二年,四时,既望。”
  朝野上下又是一片哗然。
  大荒二年,四时,既望,周影心中默念着,这生辰好熟悉,他记得,晓玉也是这天。
  “娘娘”王世炎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生辰可不是随意编个就能糊弄过去的。”
  景翠儿胸有成竹的一笑,挥手,绿光中清清楚楚地显示着,姓名景翠儿,生辰大荒二年,四时,既望。
  这书简便是生辰薄,每位上神出生时便有,无论以何法力,都无法更改上面的文字。
  前日,天族差人来问生辰时,她便知王世炎要拿此来做文章,因此留了一手。
  她将自己的生辰薄复制了一份,将上面的名字换了换,足能以假乱真。
  景翠儿收回了假的生辰薄,星宿君一时无话可说。
  “陛下,臣推算过,若是大荒二年,陛下娘娘正是天作之合。”李则南趁机道。
  “星宿君,你无凭无据便污蔑朕的天后,还有何话可说?”
  “臣知错,还望陛下和娘娘责罚。”
  “陛下,星宿君一向忠心,是不敢对娘娘不敬的。”王世炎赶忙替他开脱道。
  “是吗?”景翠儿从怀中拿出一本奏折,递给了周影。
  “夫君不妨看看,这是什么?星宿君掌握朝廷的宫职任命多年,却以权谋私,收受贿赂,家中银库富可敌国。”
  周影气愤地将奏折摔在了他面前,“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星宿君吓得声音颤抖地道。
  “来人”“在”
  “传朕旨意,星宿君污蔑天后,私收贿赂,罪不可赦,除去官职,打入凡间。”
  “陛下,陛下……”在他的哀求声中,被两名天兵,拖下了朝堂。
  “陛下,臣以为,星宿君虽犯下大错,但若因此革去官职,便无人再掌管星宿,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还望陛下开恩。”王世炎见势不妙,求情道。
  开恩?周影岂会开恩?星宿君可是王世炎的左膀右臂,憋屈了这么多年,不趁机打压一下,都不符合周影的性格。
  “谁说无人掌管星宿?”景翠儿接过王世的话道:
  “臣妾向陛下举荐一人,此人姓灵名羽,本是天族人,不仅精通鞭法,更习得占卜星宿之术,陛下以为如何?”
  “天后所请,甚合朕意,准了,不知司命星君,还有何意见?”
  “微臣,没有。”王世炎这次是吃了一哑巴亏。
  下朝后,灵羽陪着景翠儿漫步在花径小道上。
  “娘娘,属下刚接到旨意,让我继任星宿君,可你知,我不会什么占卜观星之术。”
  景翠儿一笑“陛下根本不在乎你会与不会,他只在乎你是不是王世炎的人。”
  灵羽点头“娘娘何时把朝局看得如此透彻?”
  “天后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不做足了准备,早晚要任人宰割。”
  从出嫁以后,灵羽就明显地感觉到她性情大变,超出她意料的修为,算透人心的计谋,她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走着走着,便回到了芷凝殿内,院子里,十几个侍卫和宫女正在荒地里除草。
  “这是?”
  “娘娘不是一向喜欢牡丹,属下正好从魔界带了些种子来,看这有片荒地,便让她们种下,以解娘娘思家之情。”
  “牡丹?我何时说过喜欢牡丹的?不必种了。”
  灵羽挥手,众人退下了。
  景翠儿蹲下来,从一堆被除掉的杂草中捡出了一棵小树。
  树不大,有她半腿高,枝丫上稀疏地开着几朵粉红色花苞,是梅花树。
  景翠儿拿在手里,嘴中呢喃道:“这么好的树,也被除了。”语气中透着伤感。
  她左手发出幽绿色的光,笼罩了那小树,瞬间花开满枝,景翠儿笑了。
  “娘娘喜欢梅花?”灵羽扶景翠儿站起来。
  “刚好属下听说不远处有个梅林,是陛下亲手种的,不知娘娘想去否?”
  “真的?”景翠儿眼中有了光芒。
  天族皇城,芷凝殿内梅林
  林子很大,一眼望不到头,阳光透过梅林,洒下斑玫点点。
  脚下踩着层层花瓣铺就的粉红地毯,松软舒适,花瓣落在衣襟上,留下芳香。
  走在这里,景翠儿仿佛回到儿时,她拉起一枝,放在鼻子下面,细细地闻着。
  不远处,周影走了过来,景翠儿闻花的样子,和当年晓玉在花海时的一模一样,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认为,他的晓玉回来了。
  “你在这干什么?”周影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道。
  景翠儿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到了,转身回头,却不小心被石头拌住,失了平衡,身体毫无防备地向周影扑去。
  周影一惊,伸手去接,却被景翠儿连带着滚下了山坡。
  坡底,景翠儿头枕在他怀里,喘了好半天气,才用双手撑地,欲站起来,一抬头,看见周影那剑眉星目的脸。
  她看呆了,梅花瓣飘落在她肩头,落在乌发上,滑落在地。
  “起来”
  周影无奈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落花香径的远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她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
  一回头,落红之中,一个闪闪发光的钥匙静静地躺在地上。
  景翠儿捡起,她认得,那是周影书房的,还真是天助我也。
  天族皇城,芷凝殿
  院里莲池的水侧映着玉带似的银河,月色极美,星子寥落,偶有几声鸟鸣,在花丛里此起彼伏。
  景翠儿一手拿书卷,一手支头,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书桌上,一灯如豆,敲门声打破了沉寂。
  “进”
  门开了,如一阵风般进来一人,身穿黄色衣裳,外着玄色风衣,正是灵羽。
  景翠儿一笑,客套道:“灵姨,这么晚来,有事吗?”
  “在下有一事不明,想当面请教。”
  “灵姨讲请。”
  “你到底是谁?”灵羽仰头,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道。
  景翠儿心中暗惊,脸上却不动声色,“本宫是魔界族公主景翠儿啊。”
  “你不是。”灵羽斩钉截铁地道。
  “她没有你的谋算,没有你的修为,更没有你的临危不乱。”
  “灵姨,你还真是抬举我了。”景翠儿故意打趣。
  “好,那我问你,我原名叫什么?因何来的魔界?你若能答得出,我便信你。”
  景翠儿胸有成竹地道:“你原名姓雪名梦妍,是一个铁匠的女儿,因战乱而逃到魔界,我说得没错吧。”
  月上柳梢,花丛里的鸟鸣声也停了。
  “没错,分毫不差。”
  “所以,你该相信了吧。”景翠儿心中松了口气。
  “不,正是因为太对了,才更加可疑。”
  西厢房气氛瞬间紧张,冷到了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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