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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黎明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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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都有什么不知道的?”哈登划着桨,问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格林趴在船边,海峡弥漫着薄雾,景物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纱衣一斑,显得神秘而又模糊。
  “也是,李薮这个人就这样,不会把什么事情都直接告诉你。”哈登说道。“那你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格林突然一惊,他起身望向后方,可青城早已被远远地甩开,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他不会还在城里吧?”
  巴拉德盯着眉头紧皱的格林,嘲弄地说道:“傻孩子,李薮比我们,要出发得早得多呢!”
  东大陆,艾希荒原
  大片的废土覆盖了艾希荒原的绝大多数区域,天空之中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四下里看不到任何生命的痕迹。这一大片不毛之地隔开了凡间的野兽,却在其中秘密蕴藏着更大的危机。
  曾经,这里是属于帝国的一部分,如今则是分裂出来的北帝国部落所居住的领土。
  “嗒嗒嗒!”一阵马蹄声,在寂静无比的荒原中回荡着。
  披着一身白袍的李薮正骑着一匹白色骏马,在荒山野岭之中快速穿梭,于各个部落之间游走。
  突然,他食指上的银戒指连续闪烁了两下。
  “他们总算安全了。”李薮大呼一口气,拉动缰绳,以更快的速度前进着。
  就在刚刚几个小时的时间内,他悄悄乘船离开了翡翠岛,混入兽人商队避开了稻谷平原的兽人守卫,最后通过传送法术到达了边际谷,也就是艾希荒原的极南端。李薮正在和时间赛跑,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庞大的计划一旦一步出错,就很有可能全盘皆输。
  而现在,他已经在荒原里走好一阵子了;按照地图上的说明,不远处就是他所要拜访的第一个部落——沁耳部落。
  作为距离边际谷最近的部落,沁耳拥有着五千骑兵,这个数字对于北帝国众部落来说是非常庞大的。同时他与可汗也是老相识,按照李薮的想法,只要他能在其中借到两千名士兵便就足矣了。
  “喏。”部落门前,看守朝另一个士兵示意,为远道而来的李薮打开了大门。
  火把一排接一排地插着,熊熊火焰燃烧。在密密麻麻的大帐篷之间,李薮小心翼翼地前进着,生怕马蹄乱踩,惹怒这里暴躁的住民。
  “艾伯特,你来这里干什么?”大帐内,可汗背对着李薮,取下一个火把细细观摩着。
  “镇旗,伊利安在刚刚安排十万大军跨海峡强攻了帝国,现在青城沦陷,帝国覆灭了。”李薮表情严肃地说道。
  话音落下,四周的火把上的火苗似乎都荡了荡。
  可汗镇旗怔了怔,缓缓说道:“哪又和沁耳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魔法屏障是精灵主动取消的。伊利安一定和精灵达成了某种协议……时候不早了,镇旗。我已经让格林出发,一旦伊利安接下来集结部队攻下朱家王朝,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们了。”李薮来回踱步,皱着眉头说道。
  “哦,我记得了,你给我说过。”镇旗点了点头,他插回火把,从桌底抽出来一本厚皮书;轻轻拭去了上面的灰尘;漏出原先封面上淡雅的花纹。“但是按照你原来的预判,这个时间明显——”
  “是的,早了整整八年;简直难以置信。”李薮走上前,抬起手来。书本自动翻了开来,第一页是一串连笔字符,“兰和通史”。这是由天龙语所著写的。“这里面有其他神在干预,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可是除了你我和森,还有谁能泄漏风声呢?”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书页飞快地卷动,散发出微微的光芒。李薮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检阅着书中的内容,很快头上便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你现在不能看到未来了么?”镇旗站在一旁问道。
  “一片黑暗。我的力量收到了某种限制,这种枷锁十分强大——”李薮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了。快速翻动的书页放缓了下来,最终翻开到了“魂族”一页。
  “九幽之冥,你还记得他们吗?”
  “这不可能……”镇旗捏紧了双拳,不可置信地说道,
  “他们从下界被召唤上来了,能这么做的人,全兰和只有两个,一个是森,另一个是——”
  “毁灭之神。”镇旗接道。他狠狠拍了下桌子,立刻向外走去。
  “艾伯特,你跟着我,此事不简单,我们得去找阿尔梅里克;混沌内部决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内斗!”
  东大陆,翡翠岛。
  与永青岛相比,同样远离大陆的翡翠岛要显得大很多。整个岛屿显月牙型,一眼望去尽是森林与河流,浓厚的魔力覆盖在岛上的各个角落,夜晚时会悄悄散发出洁白的光辉,如同飘动的萤火虫一般。山野之间,一座座散发着洁白光芒的城池屹立着,宫殿顶部折射出一道道彩虹。蝴蝶们飘舞着,偶尔可以看到几只奔跑的白鹿,然而很快就会在森林深处消失不见。
  这里便是精灵的故乡,安乐之地,一处战火永远也波及不到的地方。
  自从两百年前的圣战之后,精灵们从帝国脱离,取得独立的地位。除了东边一部分被划分给木精灵之外,岛屿的大部分都归属于高等精灵。在大多数人眼里,他们在这里过着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丝毫不关心外界的动荡局势。
  永恒女王的寝宫璀璨城坐落于落日森林旁,不远处就是流经整个翡翠岛的精灵河。这是高等精灵位于翡翠岛的首府,高贵与圣洁的象征。
  高大的城墙一眼望不到边,一个个金色的方阵有序地在大道之间穿梭。城市内部尽是洁白的房屋与随处可见的喷泉。整座城市十分安静,就连这里的居民也大多数时间待在家内。所以粗略看去,璀璨城是十分“不热闹”的。
  “请。”一名精灵侍女打开了大殿门。身着绿色长袍的棕发女子缓缓走了进来。她金色的双瞳盯着大殿四处的墙壁,上面的花纹弯曲着,伸展着,一路向上,最终在塔尖汇聚一堂,组成了一副抽象而又优雅的凤凰图案。
  “这是菲尼克斯,凤凰神。”细腻而又富有一丝压迫力的声音传来。
  女子看向正前方,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精灵女王:光明女神艾莉莎•凯瑟琳娜。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袍子,手握着一柄刻有凤凰图案的法杖,顶端的水晶周围环绕着更小的水晶,如此下去层层包围,以不同的角度旋转着,面向各个角落映射出无比灿烂的光芒。
  “什么事情能让隐居深山老林的生命女神甘愿跑出来找精灵呢?”女王笑着回过头来,碧蓝色的眼睛居高临下,有些戏虐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嗯?森。”
  “秩序正在寻找另外六个神位,他们正在谋划一场战争。”
  “那又与我们精灵有何关系?”女王走向了森,脸上依旧挂着那令人不安的笑容。“你要知道,精灵早就退出那龌龊不堪的混沌了。”
  “你什么意思?”森微微皱眉。
  艾莉莎笑了笑,她绕着森慢慢走着,法杖触地的咚咚声在整个大厅里回荡。
  “我什么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让我做什么?”
  “给泰坦神选王之印。”森一字一顿地说道。
  话音落下,一阵寂静。半晌,艾莉莎走到森面前,伸出手抚摸着森的额头,脸贴着脸,调侃道:“你该不会是吹笛子吹坏了脑袋吧。”
  突然,森一把抓住了艾莉莎抬起的右手,一股黑紫色的魔力从她手中涌出,随即迅速化为紫色的火焰,涌向艾莉莎的手腕。
  “你不给,我便自己取。”森面无表情地说道。
  剧痛感瞬间袭来,艾莉莎嘴唇微微颤抖。那魔焰已经渗入了她的皮肤,场面就这么僵持着。但是如果贸然进攻,那对决将会是被碾压性的失败而收场。
  “三。”
  “二。”
  “一。”
  ......
  突然,周围的环境剧变,森的眼前瞬间暗了下来。周围的景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虚空。而就在暗影之中,一道火红色的光芒砸向森,后者吃了一惊慌忙避开。那道光没有击中,便一头扎向了黑暗消失不见。艾莉莎则乘此机会迅速摆开森的控制。抬起胳膊急忙看了看被火焰侵蚀的部位,原先洁白的肌肤已经被烧的发紫发黑,向内收缩——很显然自己的右手一段时间内是不能够施法了。
  “有人允许你在外面随便玩火么,森?”低沉的声音从这片黑暗空间的四面八方传来。
  此时此刻森面如死灰。她张开右手,一柄木质的法杖缓缓出现在手掌心,看似朴实无华,实则有着一种无法语言描述的神秘气息。虽然法杖从外部看不到一颗水晶,但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木头”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无比强劲的魔力;这便是生命之杖。与此同时,一股亮绿色的光芒以她为中心爆炸开来,迅速撕碎了四周的黑暗;大殿重新呈现在自己面前。
  而先前的黑暗则是魔法空间所致。
  在森后面,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正拿剑指着她;虽然大半个脸都被黑袍所遮住,但是那一双血红的眼睛依旧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四周依稀地可以看见一丝丝黑雾,其中蕴含着恐怖的毁灭气息。
  毁灭之神鲁因,魂族之神,掌控着万物的毁灭与轮回。
  森没有迟疑,就在那空间破碎的一霎那,她迅速调集全身的魔力,一个反手便甩出了一柄碧绿色的魔法长矛。长矛撕碎了周围的空间,尖啸着冲向了黑袍人。随后又抬起右手,大量的魔力从手中涌出,化为一条长龙同样飞向鲁因。
  面对这样毫不留情的攻击,鲁因没有乱了阵脚,他同样抬起右手,一股黑红色的魔力长龙夹杂着大量细小的闪电对冲森的攻势。
  魔法长矛飞掠着,从正面刺入了黑龙,一股撕裂声传来,长矛一路向内挤入,最终在它的内部所炸裂,那黑龙虽然没有消散,但很明显暗淡了几分。被削弱之后的它面对接踵而至的绿龙,明显要虚弱几分。
  两条龙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后方对峙的二人源源不断地为搏杀中的灵体龙供给魔力;还时不时抽出精力开辟第二条战线。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黑龙很明显出现了颓势。
  “咚!”突然,一道道强光悄悄涌向森的背部。在她后方,艾莉莎挥动着法杖,一圈圈闪耀的光环在她四周形成,中心向外射出了一支支充满着杀伤力的光箭,如同脱缰野马一般无情地刺来。
  见此状况,森猛然加大了魔力的输出,绿色的灵龙瞬间变得狂暴起来,他挥动着双爪,迅速撕裂了面前的黑龙,径直冲向鲁因。巨大的冲击瞬间将他拍飞,狠狠地摔在了大殿的墙壁上。裂痕顺着花纹瞬间遍布了整片墙壁。
  随即,她腾空而起,避开了接踵而来的箭雨。
  刚刚的几次攻击,虽说实为试探,但是很明显自己的节奏已经落入了下风。森可以感觉到,大批的军队正在周围聚集着,紧张与不安在她心中弥散着。看来鲁因与艾莉莎已经有了不可告人的关系,而自己来晚了一步,落入了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
  鲁因趔趄着站了起来,他冷笑着说道:“都是天龙,为什么要去投靠混沌?我们在做正确的事情,而你们却在让这个世界走向毁灭——”
  “星光断!”没能等鲁因说完话,森再一次跃起,四周的空气猛地收缩起来,方圆百里的魔力尽数涌入魔杖。后者在短短的一瞬间迅速变大,杖身燃起了熊熊绿焰,向周围释放出了巨大的压迫力,紧接着如同断头台的巨斧一般砸了下去。
  “轰隆隆!”
  一道由紫色线条所组成的六芒星阵旋转着,抵挡住了巨型魔杖的攻击,两者相互摩擦,电光火石之下,鲁因正高台双手不断地吟诵咒语。
  “致幽暗下界的冤魂们,神的号角在呼唤……”
  当这咒语传入森的耳中时,她的瞳孔猛然放大,那碧绿的双眼中充满着惊愕。不论她以多么快的速度抽身撤离,都为时已晚了。
  艾莉莎同样被这段咒语所惊,她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随着前面半段咒语的结束,震耳欲聋的低音响起,在整个璀璨城中回荡着。这声音逐渐变得愈来愈尖锐起来,巨大的黑影笼罩着宫廷,遮蔽了日光,黑暗顿时笼罩在城中的各个角落。
  紧接着声音散去,四周归于平静。
  鲁因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依旧缓缓吟诵着咒语。森没有时间去与他过多纠缠了,她快速飞向穹顶。当务之急是如何逃出去——
  “嘣!”一柄巨大的镰刀突然从一侧的墙壁刺入,整个大殿都为之颤抖起来。那镰刀滑动着,摧枯拉朽地划开了厚实的墙壁,并毫无阻碍地打断了坚固的石柱。
  森急忙下降,刀尖在自己头顶划过。直接将城堡一分为二。紧接着,随着结构的破坏,大片大片的碎石块砸落下来,形成一片无处潜逃的攻势。
  森急忙抬起法杖,利用魔法搭出了一片盾牌。
  一块块大小形状参差不齐的巨石,卷着大片大片的沙土涌了下来,上方的塌陷引起了整座城堡的连锁反应,很快伴随着不停歇的砸落与几乎冲上天际的尘土,寝宫就这么化作了一片废墟。
  在浓烟之中,鲁因依旧原封不动地站着,他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仿佛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抽离一般。
  上方,深蓝色的半圆盾牌消失,森放下了法杖。她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的那片黑影,如临大敌。
  “锵锵!”尖锐的鸣叫声从后方传来,一只通体燃烧着火焰的火凤凰撕开了飘扬的尘土,尖锐的鸟喙直指森的心脏。
  她沉住气,闭上眼感知着凤凰的移动轨迹。就当那刀剑一般的尖喙即将刺到她时,森一个碎步闪开,另一只手抬起射出一柄魔力光剑;锋利的剑刃瞬间刺穿了那凤凰的喉咙。
  这种幼小的凤凰,根本无法对一位神祇造成哪怕一毫的伤害。
  可是她错了。就在那凤凰挣扎坠落的一瞬间,那柄巨镰再次挥动,从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袭来。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涌来的气流。只有那看似朴实无华,事实上沾满着冤魂鲜血的刀尖。
  森急忙再次放出盾牌,可当镰刀触碰的一霎那便被击碎。她不断地后退着,甩出一道道越来越大,越来越厚的魔力盾牌,却都是一样的下场——打破第一个盾牌和打破最后一个盾牌的时间丝毫没有任何区别。
  魔力盾牌的最大优势便是灵体,这意味着它可以抵御绝大多数的物理攻击。但面对同样从下界被召唤上来的怪物,就只能半斤八两,实打实地对抗了。
  森挥动魔杖,可四周干涸的空气之中丝毫没有任何能够抽调的法力。隔壁就是翡翠岛上最大的森林——落日森林,可此时此刻她却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整座城市之中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与冰冷。
  很显然,这是一种禁锢类的黑暗魔法。通常都需要极长的时间来施法准备;并且对于森来说发现禁锢魔法并不困难。可翡翠岛——尤其是璀璨城的魔力在先前太浓厚了,遮蔽了这一股危险的气息。此时此刻,她在别人家打架,而又失去了自己依赖的根本——生命。那么魔法的源头也就无从谈起。
  之前的上风都是假象,事实上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便就结束了。
  镰刀继续挥向手足无措的森。她急忙汇聚体内的最后一股魔力,一片片云彩在她脚下形成。此时此刻纠缠是十分不明智的,当务之急便是撤离这片区域。
  “克里斯蒂之光!”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道巨大的光柱上围绕着一只只金色的凤凰,强大无比的光明气息夹杂着一丝丝的烈焰,瞬间砸向了毫无防备的森。
  那光柱就如同极端高压的水流一般将森拍下了云朵。她无力地向下坠落,棕色的秀发在空中飘扬着,紧接着被下方扫过的血镰刀所锯开。
  “噗滋!”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一道道细小的血流向四周飞溅。伴随着四处飘扬的发丝在烟雾世界之中弥散开来。如同一朵绽开的金色花朵。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烟雾散去了几分,遍地石块的废墟上屹立着一道巨大的身影——那就好比放大版的鲁因,只不过巨大黑袍所蕴含着的只有醇厚的地狱之气。巨大的镰刀几乎望不到边,不论什么时候,那黑袍巨人都在向下滴着鲜血,浓厚的血腥味遍布各处,十分刺鼻。兜帽之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除了两道血红的光——那便是眼,一双能够刺穿凡人身躯的恶魔之眼。
  “万……”森的双目圆睁,泪水从眼角涌出,在空中一滴一滴地飘洒着。
  “堕。”
  突然,黑袍巨人仿佛受了刺激一般,重新挥舞起了镰刀,疯狂地砸向早已迈入生死线的森。
  “春。”她依稀看到上方的刀尖。
  “藤。”刀刃坠落,划出了道道残影。
  “绕。”她嘴唇缓缓颤抖着,五个字从她的嘴中缓缓吐出。
  就当镰刀将要再一次逼近,彻底斩杀森之时,后者周围的空气突然振动起来,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逐渐浮现,它们逐渐扩散着,将森团团围住;就如同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一般璀璨剔透。
  以吾之血,慰藉万物;破此之绝境,万堕春藤绕。
  镰刀的尖峰触碰到那颗金色的珍珠,如同陷入了泥潭一般缓缓停止了移动。
  紧接着,一束束光芒以珍珠的中心散射开来。那陷入其中的镰刀竟开始出现了丝丝裂纹。那裂纹迅速蔓延开来,沿着刀柄一路蔓延着,直至尽头。随着金光愈来愈为强烈。最终化为一块块碎片逐渐消散在空中。
  黑袍巨人哀嚎了起来,他抬起双袖,一股巨大的暗黑涌流从四周被吸入它的手中,那气息滚动着不断凝结,最终化为一颗巨大无比的球形。四周雷电四起,城市的建筑被四处落下的闪电们所不断破坏着,火焰熊熊燃烧;璀璨城瞬间化为一片火海。
  双臂缓缓落下,那能量球脱离了控制、摇摇晃晃地坠落下去,砸向了那一块金色玉石。这一次就当它们俩触碰之时,一条条青色的藤蔓突然从地底涌出,巨大的藤条直奔天际。一部分缠住了那黑袍巨人,另一部分直接贯穿了那颗暗黑光球,后者直接爆炸开来,虽然肉眼可见的强大冲击波从空中扩散着。可除了炸断两只藤条外,几乎没有再造成任何影响。整片大地都被那青藤所包裹着,瞬间化为了一片原始森林的模样。
  森的手中冒出了一丝金光,那金光闪耀着化为一柄竹笛,又再次变为一把小竖琴的模样。上面有着一根细细的白丝,这根白丝在竖琴被塑形之后,突然猛地断开。
  白丝一破,那藤蔓仿佛狂暴了一般,全部涌向那黑袍巨人。将他死死地缠住。而所接触的地方都滋滋作响,一片片烧焦的白烟冒出,黑袍巨人痛苦地哀嚎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根又一根的藤蔓不断冒出,又不断缠绕住那黑袍巨人,逐渐将它包裹得如同蝉蛹一般密不透风。
  艾莉莎此时此刻一边用法杖拍开四周的藤条,一边不可置信地观察着眼前的景象。这样强大的魔法,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死咒。
  一旦一位法师释放了死咒,那么就是抱有必死的决心。因为死咒不但会耗尽自身的法力,也会严重破坏自身体内的魔法经脉——也就是法力回廊。这就意味着,一旦使用死咒,就基本再也不能使用魔法了。
  那巨大的蝉蛹不甘示弱地扭动着,摇摆着,在越来越多的藤条的加持下,最终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凄惨喊叫,摔倒在地。
  随后两件事情发生了。蝉蛹的缝隙中渗出了黑色的烟雾,其中弥漫着恶臭难闻的腐败气息。它快速收缩着,最终变成了一颗紧致的圆球——很显然,那黑袍巨人已经被驱逐回下界了。
  随着那一丝丝的黑烟升上天空,鲁因的嘴中喷出一口黑血;他无奈地望向半空之中的那一片金光,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召唤兽和法师是有着生命联系的,法师必须分出一部分的生命予以召唤兽。一旦召唤兽在期间被杀,那么将会对法师造成极其大的影响。
  第二件事便是那金色玉石。耀眼无比的金色光芒从中涌出,一大道一大道地射向四周,在遍布绿藤的大地上,如同第二颗太阳一般璀璨夺目。
  “轰隆隆!”当那光芒不断扩散,直到肉眼所无法直视之时,一头绿色的巨龙突然从中飞出,眼中闪烁着浓郁无比的杀气。它冲向天际,张开了巨大的双翅。遮云蔽日,嘶吼声震耳欲聋。
  随着最后一声嘶吼散去,绿色巨龙消失在空中。四周重回寂静,只留下呆于原地的艾莉莎。
  在确认那些垂下的藤蔓没有攻击性之后,她用魔法快速撕开了一道道裂缝。很幸运的是,虽然这次伏击没有成功,但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生命之杖平静地躺在藤蔓世界中心。艾莉莎缓缓拿起法杖,一股清凉无比的气息涌入,右手手臂的伤势似乎痊愈了几分。先前的疲惫感化为乌有,她挥动着法杖,周围的藤蔓也随即按照她的节奏所摆动。世间万物仿佛已经至于它的控制之中。她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着喜悦不但是为获得神器的胜利而喜,更为那重伤的鲁因所悦。没有人能够再干涉她,即便是神灵也一样。
  失去了生命之杖,也就是生命之神的神器后,不论森之后伤势如何痊愈,力量都会被消减大半;至此开始一蹶不振。
  而她,再拥有了两件神器之后,便可以开始着手完成那富有野心的计划;一个征服世界的伟大计划。
  东大陆,稻谷平原海岸。
  巴拉德面色铁青地躺在木船上,他眼圈发黑,紫黑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额头烫的仿佛都能煎鸡蛋一般。哈登坐在一旁,不断地为他更换毛巾:旧的毛巾过一遍海水,再把新的清凉毛巾敷在他头上。
  巴拉德侧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了一道黑色的伤疤——这是由于黑魔法的缘故。昨天当达尔文背着他,即将被黑袍人攻击时;一只鼠人救了他们。鼠人带领他从后门逃出,利用下水道悄悄溜出了刚刚被兽人所围攻的青城。
  那只鼠人给了他们一剂透明药剂,据说可以治愈这种类型的伤口,阻止黑魔法在体内的扩散与破坏。但是至于它们对意识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都只能看巴拉德自己的造化了。黑魔法,毋庸置疑会对人的心灵产生伤害。现在巴拉德的状态,很明显是在经历着惊醒动魄的噩梦,与那意图霸占大脑的黑暗力量所斗争着。
  “哎,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是和以前的我一样莽。”他叹息道。
  话音落下,巴拉德的眉毛似乎动了动,他痛苦地咳嗽两声,滚着身子翻向一边。无奈的哈登只能拾起地上被暖热的毛巾,走到另一边再次为他换上晾凉的。
  “巴拉德!惊天大消息,卡扎克叔叔刚刚巡逻回来,他说刚刚在关外的林子里看到木精灵了!”三十一年前,在六峰山脉最西侧的渡山关,哈登迈着大步跑进了巴拉德的房间。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着无比激动的神情。
  “木精灵就是阿代尔叔叔给我们讲的,尖耳朵头上长角的那个?”巴拉德从床上一跃而起,抓住他的肩膀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哎,我又没见过。”
  “天哪!”听到这样的消息,巴拉德自己也感到激动无比,他在房间里来回蹦哒着,最后从书架上小心翼翼地拿下来一本书,一本厚厚的、有些掉页的旧书,硬纸板做的封皮上没有字,细腻的纹理散发出一种朴实无华的年代感。
  这是卡扎克叔叔送给他们二人的生日礼物。
  渡山关的矮人们,相比其他五关,在艺术上的造诣要更深一些。卡扎克便是其中非常出彩的一位。他在这本书上,记录下来了一年间巡逻外界所看到的景象,大片大片的森林,望不到边的田野,高耸入云的尖塔,各式各样的房屋……这本画册到了巴拉德二人的手里,简直就是如同宝物一般,承载着对于外界的无限期望。
  可六峰山脉的矮人有着这样一条规定:未满25岁的矮人不能擅自离开山脉。
  巴拉德今年20岁,对于矮人来说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所以他为了能够离开山脉,简直是费尽了心思,成百上千次的请求都惨遭拒绝。虽然卡扎克叔叔在他几个月前的生日上破格答应开直升机带他出去看看,可是那一天自己居然可悲地懒了床……想到这里,巴拉德心中不仅一阵悸动。他必须得出去,在今年——不,就是今天!
  翻开略有厚重的封皮,一股书香气息夹杂着油墨味扑面而来。巴拉德熟练地翻动着书页,直到一张尽是森林的素描画前停住——画中的森林深处有一个用石头垒成的路标,而就在它的旁边;一颗长着双腿的大树正走向深处,从侧面看去,粗壮的枝干上仿佛有一张奇怪无比的大脸。
  下一页,在同样的角度下,森林的边缘可以清晰看到一只奔跑的梅花鹿,它的背上插着一根长箭,而身后是一片模糊的黑影。
  卡扎克叔叔的素描技术简直炉火纯青,能够记录下来这样转瞬即逝的一幕,需要的可不仅仅是绘画功底,还要一双能够快速记录万物的眼睛。
  也许他可以退伍,然后专门去做画师?巴拉德不禁想道。
  不行,这样的话就没有人可以给他画画了。
  再一次翻阅完画册后,按照巴拉德的计划,哈登回到家中,和他一起秘密地收拾着行装。今天晚上趁守卫换班、家里人睡着的时候,二人就可以溜过堡垒的防线,沿着应急地道出关。清晨换班之时再悄悄溜回,整个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晚饭后三个小时,当家人都上床睡觉,堡垒的钟声响起时;两个矮人青年背着肩包,借着夜色悄悄溜出了厚实的堡垒墙壁;穿梭在洞穴的乱石之间,追寻着那一丝月色走出了大山。
  一轮皎月凌空而挂,遍布树林的山野间偶尔可以看到一两只归巢的鸟儿。巴拉德和哈登二人低着头,三步并作两步前进着。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哒哒的脚步声。
  过了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当山洞的出口已经消失不见,渡山关被远远甩到脑后的时候,他们终于大松一口气。下一波直升机巡逻队还有半个小时才出发,而这段时间,完全足够他们进入森林。
  “巴拉德。”哈登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我们真的可以看到精灵吗?”
  “相信我。”巴拉德手里依旧死死抱着那一本手绘书,他的眼中充满着坚定。
  不知为何,四周的环境在今晚死寂得可怕,一颗颗弯曲的树木像是狰狞的妖魔一般,奸笑着目送二人逐渐进入森林、羊入虎口。
  入夜之后,森林漆黑一片,茂密的枝叶遮盖了那微弱的月光,偶尔有几束光幸运地从那大网之中溜出,最终成为了迷失者的指路标;他们或指向出口,或指向……更深的黑暗。
  越往深处走,就能发现头顶的树叶颜色便越深,渐渐的,似乎四周都变成了一片紫黑色的世界。四周的黑暗让巴拉德不得不提前点燃了背包里的油灯,这才勉强能够看清楚方圆五米左右的情况。气氛此时此刻变得无比诡异,他的腿软了起来,踌躇着是否该继续走下去。
  “哈——哈登,你确——确定这里有精——精灵吗?”巴拉德颤抖着说道。
  已经在林子里走了十来分钟了,可是四周连一个鬼影都没有看到,这里没有风,没有树叶的沙沙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如同死亡一般令人窒息。
  一路上二人瞪着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只希望在这段不怎么愉快的路途当中,能看到那么一只精灵,然后赶紧收拾回去。
  可迎接他们的只有来自森林的沉默。
  “算……了,我们回去吧。”哈登最终扛不住这片黑暗,无奈地拍了拍巴拉德。“改天让卡扎克叔叔带我们来吧。”
  “好……好,我们回去。”
  虽然二人的心里都无比失望,但是告别这片恐怖的森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白天看时普普通通的树木,在夜晚仿佛如同鬼魂一般让人难受。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
  一分钟。
  五分钟。
  一个小时。
  巴拉德此时此刻彻底崩溃了,他看向四周这陌生的景象,狰狞无比的树木,紫黑色的树叶还有无尽的黑暗,仿佛自己越走越深。先前走过的路早已消失,越往前走,树木的枝杆就越来越粗,越来越扭曲。两个人在林子里几乎背靠背地走着,满头冷汗地警惕着四周。
  “这里,迷途的冒险者。”突然之间,声音从四周响起。
  巴拉德急忙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把油灯举过头顶;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来这里,黑暗的深处。”那声音更近了,清脆而又低沉。
  “谁!”哈登从背包里掏出来一把小刀,对着森林大喝道。
  “没有人知道这里。”
  “没有人走出过这里。”它仿佛在喃喃自语,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夹杂着乱七八糟的尖叫声与沙沙声;让人头晕目眩。
  哈登一把抓住呆站在原地的巴拉德,拖着他跑了起来。油灯在慌乱之中掉到了地上,那微弱的火光在巴拉的眼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暗,最终熄灭不见。
  他们拼命地奔跑着,一边跑一边无助地大喊,可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们的求救,二人似乎在森林里越来越深。
  “来吧,好奇的探险者。”这一次,声音出现在他们面前。
  哈登一个趔趄刹住了步子,又带着巴拉德原路往回跑。
  “来这里,一去不复返。”
  他们连爬带滚地飞奔着,在树丛之中穿梭,奔向那一丝丝微弱的月光。
  “拨开灌木丛,遁入迷雾。”
  突然之间,二人停下来了。他们呆立着,哈登丝丝地抓着巴拉德的袖子,后者颤栗着动也不动。
  他们回过头去。
  “而我,就在你的身后。”
  ……
  巴拉德只看到一张脸,一张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脸。
  苍白的面孔上没有五官,只有两侧有着类似鱼鳃的裂纹;裂纹里依稀可以看见几颗血红的、眼珠状的东西蠕动着。空白的脸虽然没有表情,但是他此时此刻清楚地感觉到那来自皮下的诡异笑容。
  “啊啊啊啊啊!”
  哈登二话不说把手中的小刀甩向那张脸,可半空之中突然甩过来一条触手,飞快地拍开了那微不足道的刀刃。
  在二人的注视之中,那张惨白的脸逐渐升起。
  那是一个穿着破旧长衫的男人,他的背后伸出着四五条细长的、如同手臂一般的触手,至少有三米长;支撑着他那不成比例的四肢腾空而起。他的腿奇长无比,至少占据了整个身子的三分之二,此时此刻在空中悬挂,缓缓摇摆着。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巴拉德与哈登紧紧挨在一起,注视着那张令人恐惧的脸在半空之中不断扭曲。一股股黑暗力量从四处涌来,围绕着无脸怪物旋转着。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强行撕出去一般,整个头部剧痛无比。
  “嗖嗖!”忽然之间,他们身边的灌木丛动了动。
  无脸怪物停下了旋转着的黑暗漩涡,他扭过头走向那一片灌木。而双双倒地的二人如释重负,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那怪物探出头去,抬手拨弄着那静静的灌木丛,再次哼起了那首歌谣。巴拉德惊恐地发现,他虽然没有嘴,但是当他说话的时候,整个脸仿佛都在扭动,皮肤大块大块的陷落,就像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隙一般。
  “这里,迷途的冒险者。”
  他又拨了拨灌木丛。
  “来这里,黑暗的深处。”
  “没有人知道这里。”
  “没有人走出过这里。”
  “嗖嗖!”再一次,位于他后方的灌木丛动了一下。他尖叫着扑向了背后,也就在同时,森林上方突然落下来一张大网,将半空之中的他拍落在地,死死地捆在了地上。
  “伊冯娜,先别射击,我看到两个人!”周围突然传出了一个男子的叫喊声。
  望着在地上疯狂扭动的无脸怪物,巴拉德还是没有缓过神来,那怪物不断挣扎着,面向他扭曲着脸,有几颗眼珠一般的东西从缝隙之中被挤了出来,让巴拉德一阵作呕。
  刀尖滑动树枝的声音逐渐接近二人,一个穿着披风捂着脸的男子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手里拿着一柄弓弩,确保四周安全后拉起了战战兢兢的两个矮人青年。
  “这是矮人吧?”对面,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女拎着一把一模一样的弓弩。“他们怎么出来的?”
  巴拉德不舒服地扭动着身子,呆滞的望着眼前二人。
  事实上,他们俩根本听不懂之前的对话。那两个隐藏在森林里的游侠,便是巴拉德此行所要找的东西——木精灵的一种。他们的语言埃尔姆语是人类、矮人与兽人所用的东方语的变体,语言不通进一步加大了两族之间的隔阂。
  身边的男子看不清面孔,而眼前的那位少女有一双尖长的耳朵,身材修长,相比之下至少有他的三倍高,所以当她走近之时,二人不得不扬起脑袋。
  “不知道。”男子摇摇头,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无脸怪物。后者疲软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望向巴拉德,不断扭曲着那张狰狞的面庞。
  “我叫欧克把他们送出去吧。”少女看向惊魂未定的二人,说道。
  “先等等。”男子摆摆手。他缓缓上前,左手拎着弓弩,右手对着无脸怪物缓缓抬起。他嘴唇颤动,细声喃喃着咒语。
  突然之间,一束束强烈的光芒从上方涌落下来,如同金色的瀑布一般染黄了四周的景色。光芒逐渐扩散着,当它们接触到无脸怪物时,怪物突然痛苦地嚎叫起来。他的皮肤逐渐干裂爆开,化为一丝丝灰尘飘向空中。挣扎愈演愈烈,大网被拉扯着,很快就崩开了几根。
  这是某种净化咒,用来驱逐位于凡间的亡灵。
  “伊阿宋!停下!”看着那张处于崩溃边缘的大网,少女急忙上前想要阻止他继续施法。可那蒙面男子正闭着双眼,似乎没有发觉到面前的怪物即将挣脱。
  “嘣!”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大网炸裂开来。无脸怪物怒嚎着挥动触手,飞快地在树林之中穿梭着,先变成一道黑影,最后融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看看你做的好事!”女子狠狠地扇了一下他的头。“你就不能稍微冷静一下,等欧克过来吗?”
  男子不甘心地望了望远处,最后还是叹口气,揉着脑袋靠着树坐了下来。
  “咚、咚!”一连串脚步声从巴拉德后面接近。大地微微颤动着,来者必定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
  “劳埃德呢,你们抓到他了吗?”粗厚的声音从二人头顶传来。还没等巴拉德回过头,就被吓了一跳。
  那是一棵巨大的、长着双腿的大树,在躯干中端有着一张看起来苍老无比的大脸。此时此刻它正在花花草草之中找着合适的落脚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向了他们;似乎生怕踩到什么东西。
  “抱歉,抓到了,但是跑了。”男子沮丧地说道。
  “哦,那就下次吧,我们的时间多的是。”那树人的嘴一张一合,说道。
  此时此刻,巴拉德和哈登都保持着一样的表情,长大嘴巴,瞪大眼睛,连鼻孔都被撑大了几分。
  “喔!这还有两个矮人哩!”那树人低头发现了二人,用巴拉德和哈登所能听懂的东方语说道。“你们还真是我见过的矮人里眼睛最大的!”
  “欧克,麻烦你送他们出去吧;他们好像迷路了。”
  “当然可以,当然。”树人欧克底下了身子。“快上来,我送你们出去——说真的,我这辈子还都没有背过矮人哩!”
  哈登推了一把巴拉德,二人磨磨蹭蹭地爬了上去。
  “抓紧了!”欧克起身,一步一步地向森林外走去;同时回头不忘提醒沮丧无比的少男少女。
  “你们俩先回去,记得把网补补。”
  ……
  欧克的走路姿势非常奇怪,趴在他肩上的巴拉德清楚地观察到它只挑平地走,所以迈出每一步的姿势都显得十分奇怪,
  “那些花草都是我的同类,我可以感受到它们的意识。”欧克仿佛察觉到了巴拉德的心思,缓缓解释道。“它们都很脆弱,所以我一直在尽力不去伤害他们。”
  “嗯……”巴拉德半天总算憋出了一个字,以作回应。
  “回去好好休息,自从王子劳埃德被感染之后,这森林就被腐蚀了……你们不该来这里的。”
  “什么感染?”哈登好奇地问道。
  “黑魔法。”欧克叹息着说道。“你们之前看到的怪物就是他,黑魔法已经将他彻底腐蚀了。”
  巴拉德咳嗽了两声,痛苦地哼哼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感觉好难受。”
  “忘了他,做你该做的事情。”欧克拨开了树枝,可以看到不远处便是森林的尽头。“我们快到了。”
  “巴拉德,我们算任务成功了吗?”哈登靠在厚实的树皮上,望着浑身瘫软的巴拉德。
  “呃……也许……也许算吧。”巴拉德此时脸色依旧铁青无比。很显然他依旧没能从那怪物的恐吓之中逃脱出来。
  就在刚刚,当无面人挣扎时,他清楚地听到……只有他一个人听到,那怪物对他说——
  我还会再来见你的。
  远处直升机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不久他们就走出了森林,一个个直升机围绕着欧克,矮人士兵们面无表情地望着它肩上的两个矮人青年。巴拉德也看见,在这队伍之中,卡扎克叔叔正苦笑着看向他们。
  小船摇摇摆摆地在海峡里飘荡着,木桨富有节奏地滑动着,在水面上激起一阵阵波纹。
  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躺在木船一侧的格林微睁双眼,望着对面默不作声划船的达尔文,和其他横七竖八躺着的矮人。米兰坐在船的一角,此时此刻也低着头一声不吭,不知睡着还是醒着。平静的夜晚过去,他的这场意外旅程此时此刻正式开始。
  按照哈登的说法,他们还要走一段很长的路,一段从青城开始,横跨两个海峡、两个王国的路程。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跨越过大半个世界,甚至连他们自己的种族领土都没有离开过。而此刻,格林要走的路,有半个东大陆那么长。
  此次旅行的主角不是那些矮人,不是一夜之间落魄流浪的皇帝米兰,而是格林。这让他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但不知道为什么,哈登向格林解释事情时,总是只透露一半,搞的他云里雾里的。
  我到底要干什么?李薮要去哪里?格林再三强调这个问题,但每一次哈登都故意装聋。
  “这样吧,你跟着我们一路回六峰山脉,然后我就告诉你。”哈登后来拗不过他,便这样妥协道。
  格林很是不满,问道:“为什么不现在告诉我?”
  “嘘!”他突然竖起食指。“你要知道,有东西正在四处找你呢。”
  “他们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他们知道你的所有事情。”
  “他们是谁?”
  “他们是来自下界的幽灵,曾经的九国之帝。如今被黑魔法召唤过来,就是为了找到你。”
  “我对他们很重要么,我不就是一个铁匠啊?”
  “不,你只需要记住,你的身上肩着不小的责任。”他如是说道。
  “具体是什么,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直到你能保护你自己。”
  格林回忆起了昨晚的对话,过去十年如梦一般闪过。自己终究没能过上安安稳稳的生活,就像那个噩梦一样,注定要波澜起伏。
  他伸了伸懒腰,大陆的轮廓就在不远处。浓雾散去,第二个清晨的阳光同样令人神清气爽。他有预感,这趟旅程注定不会简单。。
  ……
  这趟旅程将会改变整个兰和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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