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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时刻，人要学会装聋作哑，比如现在。陶江就当自己聋了，听不到乔宇的话，更不去追问他话里那个没心的人，到底是谁。
尽管她的好奇很强烈——那种因为失忆而把自己抽离故事后，局外人八卦的好奇心。
她头也没回地进了厨房，等洗完碗出现，乔宇已经在沙发上躺下，身上盖着不知道哪里找出来的毯子，侧蜷着身体睡着，只留给她一个头发凌乱的后脑勺。
陶江在心中默默叹了声。
也不知乔度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乔度这套房子一共就两个房间，一个主卧，一个她暂住的次卧，乔宇只能睡在这里，这进进出出的她难免和他撞见。
故事没能打听完整，反而增加更多勾人悬念，她甚至判断不出他哪句真哪句假，真是有点糟心。
带着满满的疑惑，陶江回到自己房间。
屋外天气正好，阳光在落地窗前洒下动人的光影，深棕色的单人沙发愈显舒适，她重重坐下，只觉得身体完美嵌入弧形的沙发中，柔软的羽绒垫像要将她包裹般，轻盈又温暖，像某个熟稔的怀抱。
她喜欢这张沙发。
懒洋洋赖了片刻，她忽然蜷起腿，将茶几的笔记本电脑捧到了膝盖上。指尖在键盘上敲了片刻，电脑屏幕上跳出百度页面，搜索框里打出几个关键字——
“乔颂F城嘉品乔家”。
直觉告诉她，她的失忆，可能和乔颂有关，而以乔家今日地位，如果当年发生过什么事，也许逃不过媒体的眼睛，那么网上必然会留舆论痕迹，只要搜搜就能知道。
不想被人牵着鼻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寻找答案。
陶江如是想着，指尖轻触在回车键上。
只要稍稍用力，也许她的疑问就有了答案，可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心里莫名生出股剧烈的抗拒，仿佛她面对的是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会飞出无数灾祸病疫，将她吞噬。
她并不惧怕失忆，却无端惧怕起与颂颂有关的这段过往。
迟疑了一分钟，她遵从自己的内心，“啪”一声合上电脑。
或许就像乔度说的那样，她的记忆，得从那些美好的，不让人抗拒的过往开始。
一点一点，慢慢归来？
————
在笔记本里挑了点旧日拍的素材，剪辑成新的视频，又看两遍同事发过来的莱美搏击操的新套路，她从工作中抽离时，窗外已经华灯满巷。
从高处俯瞰，城市灯火如星。
陶江摸摸自己那刺手的脑袋，伸个懒腰，离开了舒适如怀抱的沙发。
沉浸式工作太久，她饿了，准备觅食。
客厅里黑漆漆的没亮灯，只有墙根埋的灯管随着她的脚步亮起，把四周照得朦朦胧胧。陶江看了眼，沙发上隐约还躺着个人，不动弹。她可不想吵醒乔宇，于是蹑手蹑脚进了开放厨房打开冰箱，先摸了盒酸奶出来。
刚刚拆好酸奶喝上，她的肩膀就落下一只手，吹气般的声音幽幽响在她耳畔。
“在干嘛？”
陶江心一抖，转头看到身后站个人，冰箱的光芒将他照得阴森森，她嘴里叼的酸奶砸在地上，拳头本能般朝这人面门挥出。
这一拳出得快且狠，那人低声一疑，脑袋比她的动作更快侧开，她的拳头擦过他的脸颊，手腕被他捉住。
“够狠啊！”
愠怒声响起，乔宇用力箍住她的手，眼眸不善地逼视她。
陶江已经认出乔宇来，她飞快朝沙发方向望了眼——沙发的毯子依旧鼓鼓囊囊的，像躺了个人，应该是塞了抱枕。
她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你故意吓我？”陶江质问他。
乔宇耸耸肩，眼里怒火稍缓，唇边浮笑，带着恶作剧般讥诮又冷漠的笑。
“我没有，是你太紧张。”他否认。
掌心中她的手腕细得像一折就断的藤蔓，但其实力量十足。
“放手！”陶江不想与这样恶劣的男人多废话。
失忆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过得很佛，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挑起真脾气。
“要是不放呢？”乔宇说话间手上用力。
陶江手腕吃痛，轻呼一声。
“别忘了你的搏击谁教的，教会徒弟打死师傅么？”见她面露痛色，他这才缓缓松手。
哪想陶江刚得自由，左手就是一记勾拳直奔他的下颌。乔宇的笑凝固在唇边，格挡，后退，他并没让陶江得逞。陶江侧身，脚尖朝着他的脑袋又是一脚飞踢。
“你玩真的啊？”乔宇闪过她的脚，怒了。
这一脚要是落在脸上，他明天不用见人。
回答他的，是陶江的又一拳。
乔宇已经退出厨房，看着眼前横眉厉眼的女人，一阵恍神。
失了忆，脾气却没改，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一言不合就和他动手。从小到大，他们不知打过多少次架，谁也没服过谁，像两只天生犯冲的老虎。
她永远……永远不会像对待乔度那样，温柔地和他说话，微笑。
陶江打了几拳，见他总是格挡躲避，心里的怒气渐渐消褪，正要收手，可乔宇却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忽然间欺身而近，迅速出拳。
他这几记拳，出得既刁钻又快速，一下子就让陶江明白，刚才自己那几下攻击在对方眼里就跟小孩儿玩闹似的。乔宇不是怕她，而是在让着她，亦或说在逗着她玩。
高下几乎立判，不过也不奇怪，她只是健身教练，学的是搏击健身操，和真正的搏击术没法比，再加上男人天然的力量优势，她在他面前压根占不到好处。
“不打了？继续啊？你不是很能耐？”乔宇冷嘲道。
两人已经斗到客厅里，陶江的闪避格档渐渐力不从心。乔宇不肯放过，只道：“叫声师傅，道个歉，我就放过你。”
认识十几年，他还没见过她在自己面前服软，非要争个输赢出来。
“你做梦！”陶江气喘吁吁回嘴。
乔宇怒笑，一拳疾出，直奔她的面门，陶江却在此时放弃格档，乔宇心头一跳，只来得及改变出拳方向。
拳风擦过她的面颊，陶江忽然抱头：“疼，好疼。”
乔宇眉头顿蹙，冲到她身边：“哪儿疼？”
他的拳头连她的脸皮都没挨上，不存在把她打伤的可能，但她脑袋受过伤，许是被牵动旧伤。
如此想着，乔宇眉头越皱越紧，声音没了先前冷漠：“给我看看。”
陶江期期艾艾叫了两声，趁着他松懈之机，忽然反手一击，手肘打向他的脸颊，又趁他仓促闪避之机一脚扫过，将这一米好几的男人掀翻在沙发上，她再顺势压上，顶着他的喉咙喘着气道：“兵不厌诈，你服不服？”
乔宇的眼神彻底变了，一语不发地盯着居高临下的陶江。
兴奋的，疯狂的，火辣的，从来不认输的陶江，是他记忆里的女人。
啪?一声，客厅大亮。
有人打开了灯。
“你们在做什么？”
乔度的声音凉嗖嗖响起，惊醒纠缠在沙发上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