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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玉殿娇 / 第17章 爆发

第17章 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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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吟眉耳畔一片嗡鸣,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侧过脸看着谢灼。
  
  谢灼低下头,欣赏危吟眉的脸色,看她血色尽失,一点点变得煞白。
  
  他纤长的指尖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搁到她身前的地板上。
  
  匕首刀鞘雕饰华丽龙蛇纹,镶嵌着宝石,光下折射灿灿光辉。
  
  他微微一笑:“就用这个去杀了皇帝。”
  
  夜间烛光在他眼里摇曳一亮一暗,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危吟眉,眼眸深邃而风流,淡淡扫来一眼,便能叫人肩膀酥麻一半。
  
  危吟眉垂下眼睫,掌心触上了冰冷的刀鞘。
  
  “不是说想和我回到以前吗?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她心中起了波澜,冷静下来,去想谢灼说这话时是何心思。
  
  适才他说:若少帝崩逝,也定然不会留着危吟眉。
  
  危吟眉又怎么敢完全信任他?
  
  “娘娘不敢了吗?”谢灼的话打断了危吟眉的思绪。
  
  谢灼说做奸夫自然是随口一提,料定了她性格软弱,不敢反抗,做不出这般惊世骇俗的事。
  
  他也知道今夜种种,皆是她丈夫在背后操纵。
  
  他难得心思有所起伏,突然来了兴趣,想看看他的青梅听到这样的话后,会是如何一个反应。
  
  谢灼看着她面容煞白如金纸,手从她耳后落下:“娘娘再好好想想。”
  
  他让人送皇后出去。
  
  危吟眉望他一眼,转过身去,走动时宽大的裙摆拂过玄衣,香气从她袖口间飘出,一只珠玉花簪掉在谢灼衣袍上。
  
  殿门阖上,谢灼面色也笑容隐没,不见方才的风流情态。
  
  他静静坐在那里,如暗夜里幽幽盛开的昙花,指尖折断了簪子簪身。
  
  **
  
  夜色已深,宫门落匙。
  
  夜里冷风徐徐吹来,危吟眉立在窗边,看满园的杂草,眼前中浮现起从前燕王府的热闹景象。
  
  鲜衣华服,飞鹰走兽,驯马的奴仆与喂养鹰鸟的随从来往不绝,一派生机。
  
  如今都变成了荒芜。
  
  危吟眉抬起头,眺望远方皇宫,宝塔凌云,金灯代月,犹如不夜天。
  
  她不知晓明日宫里有何等着自己,她的未来好像处在一片迷雾中。
  
  **
  
  天空尽头吐出一丝鱼肚白,熹光拨开云层,危吟眉离开燕王府。
  
  沉重的宫门慢慢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未央宫,少帝谢启坐于案边,问身边人:“皇后回来了吗?”
  
  安公公朝外头望一眼天色:“回陛下,现在时辰尚早,娘娘在燕王府回来还需一些时候。”
  
  谢启笑了一声,优雅用着早膳后的汤药,道:“也是,那媚药是猛药,七叔又是武将,常年混在军营之中,危吟眉未必受得住。估摸着此刻二人还在榻上厮混。”
  
  他说得满不在乎,一个男人竟打趣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的床上事,叫一侧安公公听了面色都微微一变。
  
  谢启低下头,用勺子舀着汤汁。
  
  “皇后娘娘求见——”外头传来禀告声。
  
  少帝与安公公对视一眼,立马将汤药端走,端坐在位子上。
  
  殿内屏退了宫人,少帝目光投向门口,但见一道女子的身影缓慢走入大殿。
  
  她身上还披着昨夜离宫时穿的白狐毛披风,走动时步履轻盈,腰间挂着一应佩琼钿璎,衣着整洁,精致的下巴隐藏在狐毛中。
  
  危吟眉抬起头来,正酝酿着开口,便听少帝声音一沉:“扒。”
  
  大殿屏风后出来两个嬷嬷,走到危吟眉身边,粗暴地去扒她身上的衣物。
  
  危吟眉挣扎着躲避,手扣着身上的披风,转头看向谢启道:“陛下这是做什么?”
  
  谢启将热茶送到唇边,没有多说一句话。
  
  “皇后娘娘,得罪了。”一个嬷嬷束缚住危吟眉。
  
  危吟眉手脚酸疼,死死地捂住脖颈,两个嬷嬷手上用力,也不再怜香惜玉,直接将皇后推到了案边,一层层解她衣裙。
  
  披风、外裙,内衫渐次落地。
  
  “嗤”的一声,危吟眉的上衣被扒开,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上面一片赛霜欺雪的白,锁骨在阳光下泛着清透的光。
  
  空气凝固了一瞬,危吟眉只觉一阵耻辱上涌,一把推开身边的嬷嬷,转过身去,眼中泛起绯红。
  
  谢启大步走到危吟眉身侧,将她的肩膀板正,没在锁骨上看到自己想看的痕迹。
  
  他冷笑了一声:“危吟眉,你果然好好地回来了。”
  
  危吟眉长发垂腰,双手抱着小衣,听到他嘲讽语气,忍着翻腾的羞耻,去将外裙穿好。
  
  她只觉荒谬至极,转过头来眼中蓄泪,道:“陛下这话是何意思?”
  
  “朕何意?”谢启望着眼前人,“朕让你去给摄政王下毒,你下了吗?”
  
  “下了。我将那药包洒在了茶水里,可摄政王并未喝下那杯茶。就如上次陛下将我送到王府一样,他对我毫无旧情,没有多看我一眼,给我准备了一间屋子过夜。”
  
  谢启冷笑连连,看她到这个时候还在说谎,道:“你骗朕呢?”
  
  她就是这副模样,永远娇娇弱弱,语气软绵,眼尾泛红,好像天生没有骨头的菟丝花。
  
  谢启最不喜这样柔弱的美人,道:“皇后还不知道吧,朕昨夜给你的根本不是毒药。那是媚药!”
  
  话不多,危吟眉心中却卷起了惊涛骇浪。
  
  她问道:“媚药?”
  
  “是啊。皇后是根本没认真办事,还是摄政王服下那药后根本没动你呢?”
  
  危吟眉澄澈的眼眸泛起了皱痕,指尖微微颤抖——
  
  他让她去下药,那药根本就是媚药,她的丈夫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侍奉另一个男人,将她戏耍在鼓掌之间。
  
  少帝话如同一根尖利的针,刺穿她充血的心,她满腔都浸满了鲜血。
  
  危吟眉眼里也是血,冷冷地望着眼前人,“陛下?”
  
  “怎么了?”谢启面容动怒,“朕叫你做这一点事你做不好,你是对摄政王念念不忘,可他在乎过你吗?”
  
  谢启转身拂袖,愤愤道:“朕本以为你是摄政王的旧情人,能有一点利用价值,没想到你什么事也办不好。既如此,这椒房殿是该换个人住了。”
  
  这话是说给危吟眉听,也是说给殿内其他宫人听。
  
  危吟眉胸中气血上涌,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生气,立在那里道:“殿下觉得臣妾很没有用吗?那陛下又算什么东西,靠着臣妾去勾引摄政王,殿下若有本事,怎么自己不去与摄政王对峙?”
  
  她的声音虽柔,却霎时传遍了宫殿。
  
  谢启转过头,像是难以相信这话是从危吟眉口中说出的,睁大了眼睛,大步走到危吟眉身边。
  
  二人拉拉扯扯间,危吟眉被推搡到了桌案上。
  
  那藏在她袖里的匕首也滑出来,掉落在面前。
  
  危吟眉握紧了那匕首,脑海中想起了是谢灼说的那番话。
  
  “就用这把匕首,去杀了你的丈夫。”
  
  杀了她的丈夫吗?
  
  危吟眉轻笑一声,握紧了匕首,站起身来,指腹擦干净眼睛上的泪,问:“我母亲呢?”
  
  谢启胸口上下起伏,道:“真是你母亲生出的好女儿,这般孝顺。你的母亲朕已经送回了危家,她与你一样没有用,朕扣留她,她竟然想咬舌自尽,不让自己成为你的负担。本就老弱多病,留在宫中都觉晦气。”
  
  “你说什么?”
  
  “没听清吗?”谢灼看着危吟眉泪珠盈盈,带着挑衅地再说了一遍。
  
  下一刻,危吟眉抬起手,“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用力甩在了少帝白皙的面颊上。
  
  少帝始料未及,踉跄地后退一步,转过脸来,手触上了自己红肿的脸颊,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一眼危吟眉。
  
  “你打朕?”
  
  谢启气喘吁吁,胸中一股怒火往上翻涌,喉咙口发痒,一口猩红的血从口中吐了出来。
  
  宫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来扶住少帝,“陛下!”
  
  “去叫太医——”
  
  少帝手捂着口,血从指缝间流出,一把推开碍事的仆从,握住危吟眉的双手,“谁给你的底气来与朕这样说话?”
  
  “我早就和陛下说过,不要再逼臣妾了,昨夜那是最后一次。”
  
  少帝胸腔剧痛,忍着咬牙道:“你觉得朕当真不敢废了你?”
  
  危吟眉仰起头,耳边珰珠摇晃,明明是这样的柔弱,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冷厉。
  
  “陛下敢废我吗?我是裴家推出来的皇后,废后不废后,陛下去问问太后。”
  
  少帝气得说不出话来,口中更多的血咳出:“放肆——”
  
  危吟眉从他手中抽出手,握紧袖中的匕首,大步往外走。她眼底满是泪,可她到底一滴也没掉过,琼鼻微红,指腹擦干所有泪珠。
  
  少帝回到座位上坐下,指着危吟眉道,“拦着她!”
  
  几个宫人上前,危吟眉转头冷声道:“别碰我!”
  
  皇后面容冷艳,目光冰寒,斥退宫人,一身灿亮的宫裙荡漾开褶花。
  
  冬日的冷风袭来,危吟眉跨出门槛时,泪睫犹然带着泪珠。她以为自己可以一忍再忍,今日却再也忍不住爆发。
  
  这一瞬过往所有的耻辱都涌现出来,她想到自己寄人篱下,外祖家对她的冷眼,想到被送入宫中,家里长辈们的冷漠……想起被禁足时,宫人看她轻漫的眼神,想起宫墙内外那些流言蜚语。
  
  她处在深宫被禁足,每夜梦回,都犹如被恶鬼缠身。
  
  哪怕命运压制在她身上的重量好像永远挣脱不了。可她从没有过自轻自贱,更没有向谁屈服。
  
  危吟眉站直了往外走。
  
  远处长廊上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
  
  宦官在前面引着路,男子一身玄袍劲瘦,巍峨如玉山,当他目光和危吟眉对上时,愣了愣。
  
  谢灼停下笑道:“皇后娘娘怎么停在这里?”
  
  危吟眉仰起头看他,目光安静如水流。
  
  谢灼注意到了她眼角的泪水,又循着脚步声,看向殿内。
  
  少帝从殿内走出来,正立在门边,胸口还在隐隐起伏,见到谢灼,目光一沉:“摄政王,你来了。正好来评评理。”
  
  “堂堂皇后,藐视亲夫,出手伤人,德行有亏,这还能做这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吗?”
  
  危吟眉立在谢灼身边,转过头来,平静地与少帝对视。
  
  “那就让摄政王来说,我当不当得起这个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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