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艾莉诺倒抽了口冷气。
而穆勒继续说着。
“最近也有边陲小镇居民目击到淡红色月亮的报告......所以我推断，‘缺口期’实际到来的时间应该还会更早......”
“‘缺口期’到来了会怎么样？”女孩不由得抓紧了剑柄。
“魔人与魔物会大举入侵，它们对我们生活的这片净土垂涎已久。
这些都是历史上记载的事件，但这次不一样......这一次‘缺口期’血月的活动频率达到了历史的最高值，甚至现在还没攀至顶峰。
圣宫为了维持结界，近年来的圣灵石消耗量已经到达了以往的十倍不止，目前还有隐隐往上增加的趋势。
而且这几年派出到魔域探察的小队全都杳无音信，如此活跃的血月会将那些魔物改造成什么样子，圣宫与监察殿直到现在都一头雾水。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圣河源头——中央圣山的出水量年年走低，现在各域都出现了一些圣河支流断流的迹象……
我们圣域在北部山脉中最重要的一处据点[希兹坦丁堡]建于圣河汇聚形成的湖泊之上，这些年湖泊的水位也是有减无增。
北部山脉是隔绝魔域与圣域的分界线，地势险要，崇山峻岭，其中还有不少魔族极为厌恶的圣灵石矿脉。
山脉中唯一一处地势平坦的区域也被圣河汇聚形成的湖泊覆盖。
这是一道重要的天然屏障，但倘若有一天，[希兹坦丁堡]的湖泊彻底枯竭，那么会发生什么？”
“那干涸的湖床就变成了一马平川的平原，魔族可以通过湖床直捣圣域......”艾莉诺低声道，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不安地跳动着。
“是的……而且早在数年前，[希兹坦丁堡]的水位就已经跌破警戒线了，预计同样不到三年，湖水就会彻底干涸。
再加上近期圣域内暗流涌动，魔族的探子伺机而行，我们监察殿接到的工作明显比往年多了很多，即便我们处理了大部分的案件，但总有一部分漏网之鱼。
而且在各个事件的审讯过程中，我又发现一个让人不安的事实......
我们实际上抓到的魔族密探只有不到三成，其中绝大多数在意识到自己无法脱身后直接选择了自尽……他们宁死不从。
而剩下七成全是我们境内的本族人，他们在魔族开出的诱人利益下腐朽了，里面也不乏达官贵族。
当我审问这些贵族时，他们却招得比谁都快，生怕自己的小命不保，这种人往往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是我感到有些悲哀，但凡这些叛变的畜生能稍微硬气点，我也许会高看他们一眼，给个痛快点的死法。
这群贵族软蛋偏偏和那些宁死不从，同心协力的魔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我少见的感到了一种恶心。
若不是今天碰到了辛西娅皇女，我真的快对这群猪猡失去耐心了……”
穆勒说到这里，艾莉诺已经完全知晓他们现在的处境究竟有多恶劣，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老人继续说着，声音中透露出一点疲惫。
“尽管现在圣域中的东西南北四个大域表面上一片祥和，但实际上恐怕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吧。”
“若是人心不齐，无论做什么都会事倍功半，但要改变人的本性绝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如今指望两三年内让全域上下同心近乎于不可能，”艾莉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她忧心忡忡，“最好的方法就是从源头杜绝问题，穆勒老师，有什么办法能避免或是拖延魔族的进攻吗？”
“大势所趋，无可避免，”穆勒摇摇头，他找来一根树枝，在地面上的沙石中比划着，“倘若以魔族的角度来看......
血月盈满，是为天时；
圣河枯竭，是为地利；
万族一心，是为人和。
此番魔族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之日，就理应是圣域的[终末之日]。
魔族绝不会放弃这一个天赐良机的。”
“如果[终末之日]来临了，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战况。”女孩问。
“一个月内，全域人口锐减百分之七十以上，而剩余的人口会龟缩在西南北三域的都城中，只有中央圣城和东域暂时完好。”
艾莉诺沉默了，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腰间的佩剑，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于剩余多少人口就要看你能坚持多久了……”穆勒说。
艾莉诺怔怔地抬起头。
穆勒叹了口气。
“艾莉诺，你知道为何[终末之日]这等重要的事我先前都没怎么和你提起过吗？”
少女摇了摇头。
“因为难以启齿……
在我眼中你的天赋绝对不亚于拥有[光明圣蛹]的辛西娅皇女，在此之前，你本来是那个破局关键的唯一钥匙。
我有信心在两年内培养你成为能与魔族主力抗衡的人物……”穆勒顿了顿，然后心情复杂地继续说，“但是圣宫的高层觉得战争初期保护有生力量更为关键，这就需要一个实力非凡的人选拖住魔族主力。
虽然你天赋异禀，但因为你特殊的体质......你始终得不到上面人的信任，为师曾帮你数次求情但都无功而返。
你还是被定为了最终的那个人选。
现在，按照内部的计划，你会在[终末之日]那天领兵站在[希兹坦丁堡]的最前线......为圣域争取宝贵的七天时间。
最后你会死在那里，因为除了一开始的部队，你不会得到任何增援......
在这件事敲定之后，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向你开口......
因为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案来替代这个计划，如果没有人拖延魔族主力，全域的人口损失很可能会达到恐怖的百分之九十......
我很想替换你作为前线拖住魔族主力的牺牲者，但监察殿不能群龙无首。
若是要传位，我遍观殿内，也只有你能堪此重任，但你现在还只是见习执行官，威望尚浅，我即便将首席之位传授与你，其他人恐怕也会心有不服......
若埋下此等祸根，则日后必生大乱。”
“老师无须多言，”艾莉诺收起了紧张的情绪，她半跪于地，身侧的黑剑寒芒隐耀，少女义正严辞地说，“老师对我有再造之恩，学生万死不能相报，如今能以我性命换得数百万人的安身，那便是艾莉诺的荣幸，我又何惧一死？”
......
空气一阵沉默。
穆勒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艾莉诺一眼，下一刻他一个手刀敲在艾莉诺的面门上。
“呜啊！”艾莉诺捂着自己的小脑门，泪眼婆娑，“老、老师......？”
少女身体右侧的黑剑一下子匿去了寒芒，而左侧的白剑开始散发出点点柔和的荧光。
老人这才放下心来。
“行了，小妮子，我今天说这番话不是真的要你去送死的，”穆勒将艾莉诺扶起，“若是数年前我可能真就顺从了上面的指示。
但......唉，你原本有个天赋不亚于你的师兄，只是当年为师没护着他，他现在呆在某个小地方颓废着呢……这是我近年来最后悔的一件事。
如今我可不想再犯老糊涂了，现在谁还要对我的学生不利，那我一定会叫他好受的。”
穆勒继续说。
“我先前说了，如果只有你有破局的能力，那我暂时还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但是现在......
[光明圣蛹]的拥有者——辛西娅皇女的出现，成了另一个破局的关键。
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我就有九成的把握在你坚守七天后，让你成功从[希兹坦丁堡]前线脱困。
之后的事情再徐徐图之。
若是还能得到那只神兽的帮助......”
穆勒停住了，他深吸一口气。
“那我们就有了反败为胜的可能。”
“反败为胜......”少女喃喃着，她的眸子突然亮了。
“有这句话我就没那么紧张了，老师，”艾莉诺仰望着天上那一轮银白色的月亮，轻声说道，“人最害怕的就是没有希望啊，身处黑夜的人们，哪怕眼前只有一丝微弱的光明，也会勇敢地走下去......”
“今天差不多就说到这吧，时间也不早了，”穆勒似乎没听到女孩的自言自语，他习惯性地在大衣中找寻着自己的那块怀表，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怀表好像已经被他给碾碎了，“哦，对了，艾莉诺，几天后便是西域圣会的选拔战，你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女孩愣了一下，随后她点点头，表示应允。
“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不要耽误了明天的训练，老师就不再叨扰了。”穆勒摆摆手，然后向不远处的古树走去，那里倚靠着一个一人之高的硬质皮箱。
这时艾莉诺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朝着老人的背影不安地大喊：
“可是老师您这样做不就违反了圣宫原先制定的计划了吗？”
毕竟圣宫原本的计划是让她牺牲自己来拖住魔族主力，她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若自己最后真的被救了，她怕穆勒老师会被圣宫问责。
而穆勒只是转头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哼了一声，然后淡淡地丢下一句能让艾莉诺当场石化的话来。
“去他妈的圣宫。”
......
接着，穆勒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那个半掩着的硬质皮箱。
令人没想到的是，他明明只是在半路上健步而行，身体却开始镀上一层白光，渐渐地，渐渐地，老人竟化为了一具人形傀儡，就这样走进了皮箱之中……
这原来是穆勒用作替身的一具魔械偶......而老人真正的本体不知去向。
艾莉诺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她将那一人之高的皮箱封好，然后回到了篝火旁坐了下来。
女孩看着眼前跳动的火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有人拥有穆勒那般强大的感知能力的话，就能发现，此刻少女的体内有两股力量在争锋相对着......
一边是精纯的光明魔力，如阳春三月的白雪。
一边是幽冥的黑暗魔力，如至深至遂的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