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

　　刘晨的家在这个村子里属于落后的那一类，大家在外打工挣钱后，纷纷在老家修起了小二层，刘晨的家却十年如一日的破旧，墙皮早已泛黄，不少地方还掉了下来。家里的电器还是母亲出嫁时的嫁妆，一个彩虹电视机。厨房是最原始的土灶台，在这个村子已经没有几家人用这样的灶台，大多都安上了煤气。刘晨从很小时的记忆就是妈妈在那个灶台里做出不同的东西，而自己一直充当着烧火的角色。堂屋里供奉着祖先和神仙，刘晨最害怕那里，里面常年都是黑暗的，每天夜里总觉得那里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所以刘晨晚上都不敢上厕所。堂屋外面摆着一张桌子，这是一家人吃饭的地方，在夏天实在热得不行时，会把桌子抬到院坝里，大家围坐一团解决晚饭。家里有三个卧室，其中最大的屋子是爸爸妈妈住，再小一点是爷爷奶奶住，剩下来的那个却不是刘晨的房间，在她读小学之前都是一个杂物间。刘晨一直和爷爷奶奶一起睡，直到自己要读小学了，刘晨的奶奶才提出让刘晨自己睡，她爸爸才勉为其难的在杂物间清出了一块地方，放着用几块木板拼好的床，床上放着爷爷奶奶不要的棉絮和一张小桌子和矮板凳，这个是刘晨在这个家里唯一拥有的空间，当听到奶奶要她自己住的时候，刘晨兴奋了一晚上，尽管没什么东西，但是这个空间已经让她满足。
　　刘晨的家里有五口人，刘晨的爸爸是一个典型的农村中年男人，爱面子，虚荣，爱攀比，而且暴力等等等等，刘晨没有在她爸爸身上发现任何优点，她想不明白自己的妈妈为什么嫁给他，她有一次问她妈妈，妈妈却说告诉她，她是小孩子，不懂这些。而刘晨的爷爷奶奶也一样，在辛劳了一辈子后，一直盼望自己能享福，但是他们这个儿子却没做到，爷爷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真是造孽哦，房子修不起就算了，还只生了一个赔钱货，我们以后怎么办哦。”这时奶奶也会赔上一两句，而爸爸在旁边默默的听着不说话，只是总会在那天夜里，刘晨都会被打一顿然后罚站到天亮，而刘晨的妈妈因为这个，在这个家并没有地位，根本没办法帮到刘晨，刘晨从小都知道家里没人关心自己，而读书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自己必须读书，而每一次问家里要钱的时候，刘晨都十分害怕，害怕父亲会不给自己，自己被学校开除；害怕父亲觉得她花了太多的钱，不要她读书了，刘晨在这个年级里，害怕的太多太多。
　　刘晨刚进门，就听到父亲愤愤不平的说道：“张老三家居然修房子了，想当年他就是我的跟班，居然在我前面修起了房！”“那怪谁，只能怪你自己，为啥别人出去打工都能赚钱回来，你怎么就出去一个月就回来，你说说你，到底是去干什么了？”爷爷大声的问道。“干什么了，出去点头哈腰的事儿我能干嘛，那些工头都不是好人，还克扣我的工钱，我还干什么干，我不受那些气。”“不受气，你是多大人物啊，你不想受气，你不想受气就去把钱赚回来，整天就知道说说说，一点实际的都没有。”“我没赚钱，我没赚钱你吃的是啥，我都没嫌弃你整体不干活，你还嫌弃我不会赚钱了，要是你是个有钱人，就像那村头的老黄一样，给儿子车子票子开工厂，我早就发财了，说到底还不是你没出息，要是你有钱，我还会这样嘛？”“好啊，你个孽子，我把你养大你还嫌弃我，你给我滚！”刘晨的爸爸反驳道：“我为什么滚，这是我家，要滚也是你滚！”说着便怒气冲冲的向大门走去，看到刘晨开口骂道：“还不去干活，看什么看！”说着大步走过刘晨，向村里的麻将馆走去，刘晨想，今天晚上不会挨打了，今天晚上爸爸应该要打通宵麻将了。
　　刘晨走进院坝，她爷爷看了她一眼，便转头进了卧室，爷爷虽然不喜欢自己，但是却不会在她面前骂人，听妈妈说，这是他们老一辈的体面，因此刘晨还是十分尊重她的爷爷奶奶。刘晨将自己的书包放在房间的矮板凳上，换上干活的旧衣服，利索的去厨房开始准备晚饭。她将米淘好，蒸在锅里，然后一边加火一边开始摘菜，今天妈妈摘了一些白菜，她准备做一个醋溜白菜，剩下的白菜煮一个白菜汤，汤里加一点油渣子，味道肯定好。想着她加快了动作，在妈妈回来之前做好了饭。妈妈和奶奶从地里回来，刘晨早已摆好了饭，这时爸爸还没回家，爷爷就叫大家先吃不用管他。刘晨坐在角落里大口的吃起来，没有爸爸在，她吃的更加香了。等到大家吃完饭，她和妈妈便收拾了餐具准备到池子边洗碗。她一边洗着一边在想怎么向妈妈开口，“妈，学校里运动会要统一服装，班里让交20块钱。”刘晨终于鼓起勇气向妈妈开口要钱，说完以后刘晨低下来头，而她妈妈也不发一言，刘晨等了半天，等到妈妈说了一句“知道了。”刘晨才抬起头看了妈妈一眼，妈妈看着她说道：|“晨晨，你要努力，你知道家里的情况，妈妈帮不了你，你只有自己努力。”说着转身进了卧室，等到爷爷奶奶都进屋子睡觉后，妈妈偷偷进了她房间，给她拿了20块钱，吩咐她说：“别告诉你爸他们知道吗？”刘晨乖乖的点点头，抱着这20块钱，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