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算了,我没良心

　　正阳观主闭上眼睛，压下强烈波动的情绪。
　　对着不断流泪的妇人道：“我们道观的法事并没有任何问题，小孩体弱，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是正常的，你先带着孩子在道观留宿一夜，我保证，明日一早他便会醒来。”
　　妇人双眼通红，半存疑的看向正阳观主：“方才你们就说过，做了法事孩子就会醒。”
　　“我们道观就在这儿，骗你一个妇道人家作甚？你说是吗？”
　　听到这话，妇人看了一眼道观四周，又看了一眼孩子，最终点了点头，答应带着孩子留在道观一宿。
　　正阳观主稍松了一口气。
　　要是这妇人不依不饶，非要带孩子回家，恐怕他们一整个村庄都得出事，好在有一个捣药的玉兔在，能看得出来病状。
　　在正阳观主看来，会捣药，就等于会看病，没什么问题，玉慈也确实会看病，误打误撞的猜对了。
　　向朝阳对于二人之间的传音并不清楚，只以为正阳观主已经解决了此事，便带着玉慈转身往门口走。
　　正阳观主的大弟子，杨凡眼尖的瞅见人群中的向朝阳。
　　心中疑惑，听闻向师弟今日下山历练，怎么会有空来正阳观？
　　顾不上打招呼，他便被师父喊去给妇人安排住宿，只好先压下了上前询问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带人去客房。
　　将人安置好后，杨凡便来到了后院正阳观主的房中，他上前行了个礼：“师父。”
　　“嗯，”正阳观主点了点头。
　　杨凡一字一顿，问道：“师父，那失魂症......”
　　并没有小孩子体弱，暂时不会醒来的说法。
　　正阳观主敛下眼眸，自然也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这事你不必管，小问题而已，我叫你来，是有别的事情吩咐。”
　　杨凡恭敬道：“师父您讲。”
　　“今晚你带着众师弟到清风观去一趟，帮我查探点事。”
　　杨凡一愣：“什么事？”
　　还需要带着所有的师兄弟一起去？师父不是跟师叔关系不好吗，不会是要去砸场子的吧？
　　杨凡心中不免有些担忧，面上自然也表现出来了一点。
　　正阳观主无语的看着他：“收起你的小心思，我叫你们去不是砸场子的，而是你那好师叔，竟然抠下了天尊像上的金子，我让你们今晚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最好当场抓包啥的。”
　　“啊？是！”杨凡一愣，随即点头应道。
　　真的假的？
　　师叔都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胆子真大，居然敢抠天尊像......
　　他走出房间，还是不太敢相信，恍恍惚惚的走远。
　　正阳观主看着大弟子的背影，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子也就表面性格沉稳，内心戏那叫一个十足，虽然表面掩饰得很好，但瞒不过他这个一手带大的师父。
　　将人忽悠走后，正阳观主从乾坤袋中，将所有的金银细软全部铺在床上，看着闪闪发光的金银，欢喜的盘腿上床，又开始了分配。
　　“这一堆是建藏书阁的。”
　　“这一堆是修缮围墙的。”
　　......
　　清风观。
　　向朝阳大力的推开门，高喊道：“师父，我回来啦！”
　　“败家子！你轻点啊！！！”
　　向朝阳心虚的将嘎吱作响，不断摇晃的木门给稳住，随后小跑至老道的跟前：“嘿嘿，师父，我们回来了。”
　　“哼！”
　　老道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向玉慈：“看来那家伙的灵药还不错，这都恢复了三分之一了。”
　　“是还行，就是有点贵。”玉慈点了点头。
　　“贵？”老道皱着眉，随后语气转怒：“他收你的钱了？真是的！什么人的钱都敢收，一身铜臭味，跟掉钱眼里似的，一点道士的样都没有！”
　　老道还在愤愤不平，向朝阳连忙改正道：“师父，师伯没收她的钱，收的是咱们的。”
　　“咱们的？！！！”
　　老道的声音忽然尖锐：“你把咱们的钱给他了？你知道那钱是哪来的吗，为了给你们三个下山历练，你知道我挣的那点钱有多辛苦吗？！！！”
　　向朝阳抿了抿嘴，他手指向殿内的天尊像：“不是从那抠的吗？”
　　天尊像的衣角都少了好几块了，别以为他没看见。
　　老道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情不自禁的摸了下鼻子，然后骂骂咧咧道：
　　“对啊！为了你们，我都欺师灭祖去抠天尊像了，还不够辛苦吗，你居然把三两金子都给他了，你你你......你助纣为虐呀你！”
　　玉慈在一旁乐得看戏，连忙说道：“是六十两金子，现在还欠着人家五十七两呢。”
　　关于已经消了七两的事，玉慈决定将这七两金子昧下来，毕竟以后要在人间游走，缺钱怎么能行。
　　老道深吸了一口气，两眼瞪大，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向朝阳赶紧走上前，一手抱着玉慈，一手拍拍他的后背：“师父，放轻松，深呼吸，钱财乃身外之物，咱们不做一身铜臭味的道士。”
　　关键是这句话向朝阳说得一脸正经，从小到大，老道就是这么教育他们的，因此也不存在说反话的意思。
　　但听着，老道感觉自己这口气更加的上不来。
　　好不容易缓了情绪，老道欲哭无泪的看向玉慈：“玉兔仙子啊，为了你，我把整个道观都赔进去了，你可一定要带好我徒弟，降妖除魔积攒功德，老道就盼着他们三个中，能有一个飞升成仙，老道就算死也瞑目了。”
　　说着，抬起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玉慈眼神飘忽：“放心吧，等我伤好了的......”
　　“好好好。”老道连说了三声好字，就连欠下了巨债的郁闷都散去了不少。
　　玉慈垂着脑袋看地，心中懊悔不已，但是，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那么说，毕竟命可以没，面子不能丢。
　　总不能跟人说，她是因为一天没捣药，便被贬下凡的吧，多丢兔脸啊。
　　要不，等伤好了，找个机会悄悄走人？
　　算了，更丢兔脸了。
　　这种坏想法她怎么能产生呢！人家都花费了那么多钱治她，不行不行，不能做那等没良心的兔。
　　命没了，下辈子可以再来，良心要是没了，命就保住了......
　　呜呜呜，我滴娘亲哎，我就是一只坏兔子，活该被贬下凡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上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这是咋了？”
　　向朝阳看着玉慈不断的在怀里耸来耸去，疑惑的问道。
　　玉慈身躯一僵，并未抬头，闷声道：“我没事。”
　　向朝阳笑道：“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师伯给的药有什么问题呢，你要是哪不舒服你记得告诉我，我直接找他算账去。”
　　听着这番话，玉慈只觉得良心更痛了，瞅瞅这多好的孩子啊，还在关心她的身体，她居然还想留下那么多的债务一走了之。
　　“这都是证据，得找他退钱！”
　　玉慈：......
　　算了，我没良心。